“反省了没?”任雀用叉子叉起一块苹果,伸到楚虞嘴边。
楚虞不吃,他再不会接受这残害他同类、手上沾满鱼腥的男人的任何投喂!
他仰天发了个毒誓,用的是弱智人类听不懂的语言,气势汹汹地唱了一整首歌,然后他垂下头,苹果就在嘴边。
他瞥了眼笑意岑岑的任雀,试探地张开嘴,准备违背神的旨意去吃,并庆幸刚才没发什么毒誓。
然后,任雀把苹果放到了自己嘴里。
楚虞的嘴唇颤抖着,浑身上下漫上一层恼怒的红。他哼了一声,把头转走了。
又过了一会,电视里的男主红着眼,掐着女主的腰,把人狠狠抵在墙上,声音嘶哑怒目圆睁:“我把命都给你!和我在一起!”
任雀心思一动,瞥了眼身边的楚虞。
这家伙已经从刚开始试图把人从电视里抠出来,转移到了对剧情的关注上。楚虞看的异常认真,以至于激动到瞳孔都有骤缩成菱形的趋势,他身体略微前倾,无言的激动声调从他嗓子里发出来。
再然后,男主把女主强吻了。
这时,一套完整地反射弧瞬间形成。
雌黄就是个十级性冷淡机器,他露出神人的嘲讽,两只手同时抬起,左手捂住芸黄的眼睛,右手捂住楚虞的眼睛。
任雀也捂住楚虞的眼睛,他和雌黄的手在空中交叠,虚虚搭在一起。
楚虞正看到带劲时候,浑身激动的就差冲进电视里给男女主狠狠摁在一起,谁知道嘴刚贴上,眼前便黑了一块。
他用爪子摸了摸,好巧,居然有两个。
他气恼地把挡他视线的手扒拉下来,定睛一看,发觉是雌黄和任雀的。
所以他更生气了。
任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见楚虞近乎凶狠地扯掉雌黄的手,坚定又霸道地用有蹼的手和任雀十指紧扣,末了还挑衅似地在雌黄眼前晃了晃。
别提他那高傲劲了,小下巴一抬,目中无人了属实是。
“你在干嘛?”任雀目瞪口呆地晃了晃相握的手,非常不理解。
“咕!”
楚虞在任雀的指节上舔了一下,末了抬眼看他。
那是燃着妒火的眸子。
作者有话说:
楚虞:不要跟他牵手,跟我牵手!
第10章 莫挨老子和老子的男人
饲养人鱼的禁忌第二条:人鱼善妒,至极则覆巢而倾,切忌与旁人举止过密,以免招致祸患。
一百年都背不下来的条款如在眼前,任雀眯了下眼睛,视线落在楚虞还未收回的舌尖上——猩红的一条缝隙,隐在排列整齐的鲨鱼牙中,楚虞舔人的动作轻佻,信手拈来似的不假思索。
“你身上不干吗,还不泡水去。”任雀收了试探的目光,纤细指尖掐着楚虞的下巴晃了晃,拍掉了人鱼的爪子。
“呜——”楚虞眉眼一耷拉,他身上确实没水了,对人鱼这种恨不得一天二十五个小时呆在水里的物种来说,他能长时间栖息在陆地上实属奇迹。
他把尾巴尖翘起来,海草似的在空中晃一下,伸手去拽任雀的衣袖,嘴里还发出某些奇怪的音调——像人类幼崽喜欢买的变身魔法棒,一按电源键就会发出biubiubiu的古怪声音,听起来欢腾热闹。
“自己去洗。”任雀不喜欢养孩子,尤其讨厌哄人,他大咧咧倚靠在沙发上,戏弄地用眼尾瞄他:“多大了还叫人一起,害不害臊。”
楚虞哽唧一会儿,发现实在没法拖任雀一起,他翻身下了沙发,唱着军鼓小曲溜走了。
等楚虞的尾巴在门口消失,任雀打了个呵欠,困意突然袭来。
“说别人害臊,明明自己一到打雷时候就吵着要和我们一起睡。”芸黄支着头看电视,她似乎想起了有意思的事,唇角一勾,毫不留情地嘲讽。
任雀脸色一僵,盘腿坐着,一副佛像前念经的架势,语气一派普度众生的祥和:“或许你柜子里的那些婚纱影楼服化道可以提前退休了?”
“哈!那叫汉服!没文化的家伙。”芸黄一点也不怕任雀会扔了她的心肝宝贝,心情大好地和任雀拌了会嘴,突然见那人站起身来准备回去。
“老板现在就要睡了吗?”雌黄看了眼钟表,觉得时间尚早。
“困。”任雀说道,轻轻笑笑:“没办法,谁让我还在长身体呢?”
雌黄\芸黄:好不要脸一男的,明明曾曾曾孙子辈都要入土的老妖怪。
回屋前,任雀捎带着关心了下楚虞。
五星级套房的浴室比想象中要大,圆形温泉泡池里隐约有一条鱼的影子,光滑瓷砖拼成中古世纪的风景画,灯光昏暗,熏香细腻。
扑面而来的潮气冰凉,没有想象中的热度,任雀脱了外套放在一边,趿拉着拖鞋走进浴室,立刻被楚虞的视线凝视住。
那条鱼堂而皇之地占据着巨大浴室,闪耀的鱼尾色彩略微深沉,如沉醉天光洒进冬日深海,恍然一片冰冷沉寂的色泽。他的头发微湿,温顺地沿着骨相落下,目光却冰冷锐利。
任雀坐在池子边,随手掬了一捧水,发现是凉的。
也对,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楚虞才会勉为其难地呆在热水里面。
水滴从指尖滑走,润湿干涩的缝隙,如晶莹宝石般掉落在水面,衬得任雀的手指更纤细灵活。楚虞的瞳孔骤缩,他无声摆动尾巴,尾部肌肉向前一推,便整个滑到任雀身边。
“楚虞,你在森许站上车的时候把什么东西带上来了?”
任雀俯视着水里那条鱼,用淡然的语气问道,可他的眸子里藏着胁迫和怀疑,让话语也变得不那么友好起来。
楚虞垂下眸子,好似没听懂,他靠近池子边的理石台,苍白到无血色的指尖扒住边缘。他盯着任雀的手指,默默舔了下鲨鱼牙。
怎么,是在考虑好不好吃?
任雀冷笑一下,趁着楚虞不注意,手掌突然抬起。他用曾爱抚过人鱼的指尖狠狠捏住海底生物的脸颊,用力之狠到楚虞发出一声尖锐的痛呼。成片水花在他的挣扎中腾起,水面剧烈搅动,有冷水扑到任雀腰间,打湿了衣服。
“你以为你算什么?只要我愿意,我现在就能把你扔回牢里。”任雀逼视着楚虞,让再不解人意的蛮荒物种都能察觉到他的无情与怒意,他的指尖收紧,稍微向下滑一些,掐住了楚虞的喉咙。
楚虞这才试图更凶猛的挣扎,瞳孔倒竖,自我防御的叫声在压抑嗓音中迸发,整池冰水像被共鸣似的颤动起来,有冰凌聚集的细碎声响从夹缝里漏出。
“别忘了是谁把你送进去的。”任雀用拇指摩挲了一下楚虞的下巴,冷笑着放开了楚虞的脖子。
扑通——
水花四溅,楚虞沉进池底,正要缩成一枚鱼球躲避任雀,突然一甩尾巴,从水里冒出了头来。
他楚楚可怜的,眼里还含着疼痛后的微红,睫毛挂水,脸颊留有任雀刚才恰出来的烙印。他在水面上浮着,半张脸没在水里,一副被欺负了的模样。
任雀冷眼瞧着他,并不觉得自己过分——楚虞当年在海底屠杀敌族三万妖军时,可不曾怜悯过谁。
只不过,两分钟过去了,他们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确实让任雀感觉到了一丝丝愧疚。
或许,根据他们现在的相处关系,应该对他稍微温柔一点?
任雀思索着,刚要开口说话,突然见楚虞从水面下探出了全脸,紧接着,一道漂亮的高压水柱直接击中了任雀的脸。
“呜呜呜呜!”
楚虞的笑声活泼又尖利,像在浴室里吹起了阴哨子,他给任雀表演完最近闲着没事刚刚学会的海豚喷水,笑得特别像反派。
任雀抹掉脸上的水,神色阴晴不定,他勾起唇笑着,脸上如沐春风,指尖的飞刀却腾空转了起来。
楚虞眼睛一瞪,嘴立刻闭上,沉进水里做他的鱼球摆件去了。
“楚虞!你他娘的再张一次嘴试试!”
芸黄刚闭上电视,就听远处任老板气震山河的吼声袭来,让人汗毛倒竖。
“老板这是回光返照了?”芸黄抿嘴笑一会,蹦蹦跳跳地拍了拍雌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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