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塔纳托斯拿到了备用的斗篷,遗憾的是,这两件斗篷里面没有像之前那样缝了口袋,装着肉干,材质也和身上现在的那件不同,从羊绒变成了亚麻。
他想了想,还是把原本的那件换了下来,穿上了原本作为备用的。
阿尔戈号在多利俄斯停留了十天,期间,他们帮忙击退了前来进犯的佩拉斯吉亚人。
在库最科斯的指示下,他们没有将佩拉斯吉亚人全部杀死,而是有意收敛了很多,营造出了一种“险胜”的假象。
多利俄斯的城防经由重新设计,已经比最初要牢固很多。
离开之前,赫拉克勒斯也在其他船员的帮助下,顺利向国王交付了一批用以防御,能够直接从城墙上滚下来,给敌方造成伤亡的兵器。
这一次,多利俄斯人没有像之前那样欢送他们,国王依然坚持站在了沙滩上。
库最科斯的神色肃穆而复杂,向他们行礼,略带沉重地送上祝福。
只是过去数日,他却看上去要比之前老了很多。
“他或许丧失了继续活着的念头。”
赫拉克勒斯沉默着开口。
至于为什么,他默契地没有挑明。
包括伊阿宋在内,阿尔戈号上的部分船员到现在仍被蒙在鼓里,以为这只是一场巧合到不能再巧合、又幸运没有酿成大错的误会。
只不过,他们日后返航,无法再拥有不久前那种带着期盼的心情了,或许也不会选择继续在多利俄斯登陆,重新上岛。
塔纳托斯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跟在他后面,正抿着嘴唇,默默不语,显然知道了什么的许拉斯。
“就算留下,我们也未必能参加他的葬礼。”
他这么说。
库最科斯应该只是有了“自己死去或许会更好”的想法,还没有完全下定决心。
他可能突然在睡梦中醒来,向神忏悔自己的错误——尽管他未必知道那错误是什么,然后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也可能是在多利俄斯再度发生意外后幡然醒悟……甚至是一句让他联想到了什么的,其他人未必会在意的话。
对于库最科斯这种心已经在□□之前死亡的人,就连也不能精确地判断出来他具体会选择什么时候去世,前往冥界。
不过,对整个多利俄斯的居民来说,换一个新的国王,应该会比现在要好过得多。
最起码不会再发生类似的误会,还有意外了。
哪怕对他们来说,库最科斯是位几乎无可指摘的好国王。
“要是没有那场误会就好了。”
许拉斯发出沉重的叹息,还是无法理解为什么众神会有这样的安排。
赫拉克勒斯只解答了他的一部分疑惑,并没有告诉他自己对这件事的看法。
许拉斯想不明白。
假设库最科斯因为不敬,因为某些意外得罪了神,神要对他降下惩罚,那也有无数种方式能够让作为人的库最科斯死去。
佩拉斯吉亚人一直与多利俄斯人为敌,每年都过来侵扰他们,为什么他们不让库最科斯死在和佩拉斯吉亚人的战斗中,而是要用这样讽刺的方式,大费周章地预言呢?
和最初上船的时候相比,他感觉自己好像非但没有像其他船员那样变得更勇敢,更坚毅,反而因为在多利俄斯的遭遇由坚定转为迷茫了。
赫拉克勒斯告诫他,让他不要去想太多,人是无法揣测神的,然而,他还是会忍不住怀疑,还有思考。
“库最科斯没有被我们杀死。”
塔纳托斯把之前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又看向赫拉克勒斯。
“我解释过。”
赫拉克勒斯说,只是许拉斯钻进了某个牛角尖。
“你可以再解释几遍。”
塔纳托斯这么建议他,并主动让出了这片空间,朝甲板另一面走过去。
那边也没有什么人在,比较安静。
他从正在喝酒的船员们身旁经过,稍微多看了佩琉斯一眼。
船上除了赫拉克勒斯,名为卡斯托尔和波吕丢刻斯的双生子同样是宙斯的儿子。
不过,如果宙斯决定从他的后代中选一个人的话,他还是觉得佩琉斯的概率会更大——和其他人比起来,他目前的表现要更突出。
俄耳甫斯正在编写的那首长诗里,“佩琉斯”这个名字出现的概率并不低。
“沙利叶,要来一点吗?”佩琉斯很自然地拎起了陶罐,大咧咧向他发出了邀请,“猎人不会喝酒怎么行!”
“……”
塔纳托斯迅速收回目光,直接越过了他们,决定收回自己之前的看法。
——忒提丝同样是以聪慧为名的女神,即便佩琉斯在寻找金羊毛的旅途中表现突出,她未必也会看中他。
毕竟佩琉斯就和他的外表一样,英武有余,但明显不太聪明。
英武和智慧兼具的船员也有,赫拉克勒斯就是一个,不过赫拉克勒斯已经有许拉斯当情人了。
而且,考虑到赫拉的意见,宙斯选择他作为忒提丝丈夫的概率低到差不多不存在。
“沙利叶刚刚那一眼,是不是在鄙视我……?”佩琉斯莫名,摇摇了摇旁边的同伴,“我怎么感觉他真的鄙视我了,你们注意到没有,他停下来,特地看了我一眼。”
他确定那是鄙视。
“……那是因为你的脚,就绊在他前面的路上。”阿斯卡拉福斯翻了个白眼,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什么叫鄙视。
新仇,还有上次找沙利叶切磋被干扰的旧恨加在一起,佩琉斯当下就扑过去,将他扑倒在甲板上。
两人迅速打成一团。
“……继续吗?”
卡拉伊斯问其他同伴要不要继续喝酒,“要是不继续,我就去找提费斯了。”
提费斯除了休息,基本都是在驾驶阿尔戈号,或者监督其他人驾驶阿尔戈号。
趁着现在天气正好,海面上也没有风,他准备把提费斯换下来放松一会——比如过来围观佩琉斯和阿斯卡拉福斯在甲板上翻滚。
不过,他好像问错了对象。
坐在卡拉伊斯旁边的不是别人,而是阿斯卡拉福斯的兄弟伊阿尔墨诺斯,对方已经丢掉手上的陶罐,也加入了翻滚的大军。
卡拉伊斯决定直接去换提费斯下来休息。
塔纳托斯在甲板的另一头看见伊德蒙,还有俄耳甫斯。
乐师怀里抱着琴,看上去正在朝船舱的方向走,碰见他,朝他点点头。
他们刚刚应该在交谈什么。
“……沙利叶。”
伊德蒙看见他,第一反应同样是叹息,“我尝试着为你进行了占卜。”
他几天前就意识到事情不对,作为阿波罗的儿子,有名的预言家,他比船上的很多人都熟悉“预言”的本质。
库最科斯得到的预言,告诫他不要和“英雄”为敌的预言,太不确切了。
加上那场雾,加上之前的风浪,伊德蒙很难不去多想,猜测针对库最科斯真正的预言,是“他会和远道而来的英雄们作对,并被他们杀死”。
要是没有沙利叶的那一箭,预言就应验了。
——国王的下场是,纵使他不愿意和英雄们为敌,百般避让,还是因为自己的不自量力和愚蠢被意外归航的英雄们杀死。
假如没有沙利叶的那一箭。
因此,他一直在担心沙利叶,会因此触怒众神,因为救了库最科斯而遭到诸神的报复。
可是无论他如何针对他们的猎人进行占卜,得到的结果都是一片空白。
今天早晨,在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他才好像得到了某种启示,在那片空白中看到新的东西。
塔纳托斯抬眼,淡淡看向他,等他继续往下说。
“我问了俄耳甫斯……你知道的,他的母亲是某位缪斯,他年幼时有幸和许多的神都有过接触。”
伊德蒙忍不住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明明不久前还饮过水,但看到沙利叶,看到自己做出预言的对象,想起自己看到的景象,他的喉咙还是阵阵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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