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纳托斯不由再次庆幸,那支金箭的魔力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等夜色降临, 我们再继续说之前提到的事。”
他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 阿尔忒弥斯迅速转移了话题,“接下来那些带有指向性的词, 可没办法简单用类似‘我们名义上的母亲’的形容规避掉。”
她谨慎得有些过分了。
“但是之前……”
塔纳托斯想起来她也曾经不那么避讳地提起过宙斯。
“那是因为奥林匹斯山上在举行宴会,狄俄尼索斯用他的美酒成功让大部分的神陷入迷醉了, 我对奥林匹斯山又足够了解。”
阿尔忒弥斯解释,“被提到名字、或者隐晦指代时, 神总是会有感应的。”
塔纳托斯听见她故意喊了好几声自己的名字, 还有明显是随口为之的代称。
“——无声无息, 凡人不可规避的死。”
那完全是一种可以忽略不计,不特地留心很难注意到的感应。
“奥林匹斯山的某些神对这样的呼唤很敏感,或者说,他们一直在主动关注对自己的呼唤……并且他们会去追寻声音的来源,比如赫尔墨斯或雅典娜。”
“通常其他神需要赫尔墨斯帮忙,就会接连大喊三声他的名字,而人们——主要是一些英雄,则更喜欢呼唤雅典娜的帮助。”
她看似在用自己的兄弟姐妹解释这件事,但塔纳托清楚,实际上她在暗指宙斯。
或许这就是奥林匹斯山上的神和冥界的神的区别之一……?
除非是那种很强烈的、带有某种目的性的呼唤。
“而且我们不会只提到一次……所以还是谨慎一点更好,我先带你去找赫拉克勒斯。”
她随手熄灭了篝火堆,拔出了那两杆早就焦黄的烤鱼。
塔纳托斯以为她会把鱼递过来给自己。
但女神的动作像卡住了似的,硬生生滞在半空。
然后,她吹了一声哨,将那两杆鱼随手丢进了草丛里。
“已经烤过头了,这次就给那头熊。”
塔纳托斯听见她稍显忸怩的解释,“下次我捕另一种鱼请你。”
——实际上也没有烤过头。
至少在阿尔忒弥斯自己的标准范围内,没有。
他刚刚只是突然觉得,有一点简陋。
部分经验丰富、老道的猎人除了必备的装备、干粮之外,还会在随身携带的小瓶子里装盐、以及一些晒干后磨成粉末的香料。
阿尔忒弥斯过去从来看不上他们的作法。
将肉烤熟是必须。
但再往上面涂抹那些加工过的东西,则是有损自然了。
兽肉就是兽肉。
然而现在他开始理解那些猎人了。
只有单纯的肉,不要说和诸神的宴会相比了,或许就连城邦中那些普通人类都不如。
“走了,去找赫拉克勒斯,我和你说过赫拉克勒斯没有?”
塔纳托斯还没来得及分辨那丝古怪感是什么,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没有。”
不过他肯定赫拉克勒斯同样是一位半神英雄。
“珀尔修斯的重孙,还有兄弟。”
珀尔修斯算阿尔忒弥斯的兄弟。
而赫拉克勒斯即是珀尔修斯的重孙,又是他的兄弟,说明他同样也是宙斯的孩子——珀尔修斯的母亲是凡人,显然不可能活那么长时间。
塔纳托斯完全理解了。
“不过他比珀尔修斯要强壮得多。”
“我猜,因为他的血脉要比珀尔修斯更……”
塔纳托斯停顿了一下,找到了合适的形容,“接近神。”
“或许,但体魄之所以那样健壮,也少不了赫拉的功劳——你没有注意到他的名字吗?”
“咳,我的意思是说,他的名字与赫拉有关。”
将赫拉克勒斯拆开,不作为名字,是赫拉的荣耀的意思。
而阿尔忒弥斯不久才说过,赫拉不是一位仁慈的继母,她对待宙斯的情人,还有那些情人生的子女,相当心狠手辣。
还是半神的狄俄尼索斯甚至被她追杀到只剩心脏。
“他的母亲,还有养父,因为畏惧赫拉的报复,将他丢弃在了荒原上,而雅典娜和赫拉刚好经过那里。”
“雅典娜怂恿赫拉哺育了那个可爱而健壮的,被遗弃在荒野上的孩子。”
阿尔忒弥斯耸了下肩,很是无所谓地评价道:“赫拉只是对那些情人的子女苛刻,实际上,作为家庭的保护者,她是一位相当仁慈、富有母性的神。”
“她给了那个可怜的婴儿名字,实际上他原本叫做阿尔喀得斯。”
“雅典娜知道他的身份?”
塔纳托斯认为雅典娜比赫拉更关键。
“那你可能要去问雅典娜了……不过我认为她应该是知情的,她像她的母亲那样富有智慧。”
她听上去仿佛在夸雅典娜,又好像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赫拉后来发觉了他的身份,派了两条蛇去绞死他,还是婴儿的赫拉克勒斯轻而易举将蛇掐死了,直到现在,他也依旧以大力闻名。”
“是赫拉乳/汁的功劳。”
塔纳托斯不认为故事简单到在这里就会结束,“后来发生了什么?”
“我只知道赫拉对他下了诅咒,但不清楚诅咒的具体内容。”
赫拉其实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没有分寸。
神诅咒次一等的神,诅咒凡人总是很容易的,当时她本可以,但没有诅咒她们的母亲勒托,抑或迈亚。
不过,一个赫拉克勒斯显然不会影响大局,至少赫拉不会轻易咽下被愚弄的这口气。
天后她没有办法在明面上给雅典娜报复,却可以轻松迁怒一个无辜的半神。
赫拉克勒斯身上有没有诅咒,对塔纳托斯的观察都不会产生影响。
如果他恰好因为诅咒毙命,塔纳托斯会直接把他引导至冥界,送他去至福乐土。
和水仙花平原比起来,至福乐土的居民实在是太少了。
一个半神,就算没有受过系统的训练,也还是半神,不管生前还是死后,都强于几乎所有的人类。
塔纳托斯甚至已经安排好了赫拉克勒斯的职位——他可以和法厄同一起训练那些身前曾经是将领的存在,提高他们作为灵魂的战斗能力。
“那我们最好快点过去。”
想了一下,他这么说。
可能是交谈的缘故,阿尔忒弥斯速度好像有点慢了,他们到现在也没有走出这片森林。
“你在担心他的诅咒?”
阿尔忒弥斯挑眉,刚准备解释,便本能觉察到了“危险”的气息,下意识转过身。
他的直觉从来没有出过错。
——又是一支金箭。
从遥远的上空、从他们背后射来的金箭。
并且,不知道厄洛斯用了什么方法,在被它射进森林的时候,阿尔忒弥斯甚至没有任何感觉。
与此同时,他听见来自小爱神的,张扬痛快、毫不掩饰幸灾乐祸的笑声。
“狩猎的女神,既然你如此重视你的这段友情,那就让你的朋友亲手破坏掉它吧!”
厄洛斯没有飞走,他只是离开了森林,右肩和翅膀上的伤口越痛,就越是难以释然,并开始憎恶起了这位蛮不讲理的女神。
那明明是她的兄弟——太阳神阿波罗的错误。
他的金箭不起作用,他的铅箭同样被拦住。
但——如果他把金箭,从背后,射进她那位感情相当诚挚的朋友身上,让她的朋友爱上她呢?
作为处/女/神,她的誓言牢不可破,她不可能回应自己的友人,他们都会陷入痛苦。
射出那一箭后,厄洛斯还想对她再使用一次铅箭,让爱为憎,那样,他的报复无疑会更加彻底。
他回忆起那股弥漫在心底最深处的恐惧,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将铅箭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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