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我仿佛知道得太多(133)
“适之不必担忧。既然连宁王谋反的事情都产生了这么大的变化,那其他的自然也不会一直如此。我们知道了我的死因,定然不会再重蹈覆辙。不管我是什么时候死,都不会是现在吧?若是适之一直如此紧绷,那你的身体可撑不住。”
焦适之的头发被正德帝一阵揉搓,虽然变得有些凌乱,整个人却渐渐地放松下来,“是啊,皇上说的没错。”
“现在可以告诉我,我是什么时候逝世的?”
“……正德十六年,三月。”
正德帝把焦适之搂得更紧,低叹了一句,“还有八年啊。”
“是不止八年。”
焦适之说道,他从正德帝怀里挣脱出来,转身注视着正德帝的眼眸,认真地说道:“皇上难道只愿意同我在一起仅仅八年的时光?”
在,一起?
正德帝似乎听不懂焦适之的话语,眼中满是懵懂的模样。焦适之俯身吻住正德帝的嘴唇,不过轻轻一吻,正欲起身的时候,一只手掌按在焦适之脑后,使得焦适之无法抬头。而原本只是乖顺贴着他的唇瓣露出了原本面目,激烈地闯入了焦适之嘴里。虽然焦适之与朱厚照两人心知肚明这么几年,可是除了第一次情绪失控外,这是他们的第二次接吻。
……
“皇上?”
“嗯?”
“……舌根,麻了。”焦适之含糊不清地说道。
正德帝稍稍离开他,一脸委屈,“可我还想要,适之,好不容易你答应我了,难道还不能让我一次性吃个够吗?”
……一次性吃个够什么的,真的适合从皇帝嘴中说出来吗?焦适之无力地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敏感的上颚又一次被舔舐,令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背脊上的手掌安抚似地摸了摸他,却又在青年的战栗下丝毫不见收敛。
“够,够了……”
“可我觉得,永远都不够。”
细细的啃吻,猛烈的吮吸,即便战栗都无法停止下来的动作,正德帝几乎做到了极致,却在最后又停了下来,他握住焦适之的手背,把他紧拽着被褥的手指分开,继而滑入指缝紧紧握住,“适之,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焦适之睁开眼,睫毛还挂着不自觉掉落的泪珠,“我也是。”沙哑的声音沉沉地落在正德帝心头,令他搂着的动作更加用力。
“还不够,现在还不行。”朱厚照咬着焦适之的耳朵说道,原本曾藏在心里的隐秘想法渐渐漫上心头来,甚至占据着他全部的思绪,既然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又为什么不能够正大光明地告知天下呢?
朱厚照心里默默地冲着张太后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抱着焦适之缩进被褥里,轻柔地说道:“适之,如果我想做一件事情,但你知道后肯定不会同意,你说我该去做吗?”
焦适之把默默地往被窝里藏了藏,感受了下皇上搂着他的力度,绝望地可以预料到明日早上伺候的人的脸色了。虽然他们实际上的确是没有做完,可是他从来没有在皇上这里留宿过。如此明显的不同,即便乐华小德子他们不敢说什么,可眼里的神色总是瞒不住的。
“您是皇上,如果不是危害社稷的事情,当然不需要经过我的同意。”说完后,焦适之苦笑,他现在同皇上的关系,不也是危害着朝政吗?
“适之说得也没错,我是皇帝,总是有点任性的权力呀……”正德帝嘟哝着说道。
焦适之从中觉察出不对劲的地方,急忙说,“皇上,您想做什么?”
正德帝把焦适之搂得更紧,笑眯眯地贴着他的肩膀说道:“适之不必担心。说来,你瞒我这么久,还是得给适之惩罚对不对?”
“皇上……”难道刚才,那个,不是惩罚?
正德帝光是感受着那迟疑的停顿都知道适之是怎么想的,轻揉着他的耳朵说道:“当然不是,那个只是情到深处的事情罢了,怎么能作为惩罚呢?不如这样,以后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你不可称呼我为皇上,可好?”
“当然不行。”
“咦,为什么?”
“当然是……皇上停下!”
“停下,什么?我可什么都没有做……”
第二日,焦适之便重新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模样,连汤药也只是喝了两三天便没有再喝了。那件事情就仿佛消散一般,只是在夏日过去后,仍在他们心头蒙上一层淡淡的阴影。
而焦适之在此之后长达数日再也没进过豹房,只要一想起当时伺候的下人的脸色,焦适之就尴尬到再也不想去回想。至于他与皇上的关系,其实同之前也算不上有什么变化。虽然说他们之前并没有捅破这层关系,但是焦适之几乎是与皇上同进同出,居住的地方也在皇上旁边,就算没有说清楚,其实也没什么差别。
而且,焦适之总感觉皇上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更准确的说,是在打算做什么事情。只要一联想到皇上的前科,焦适之就有一种要提前知会内阁的冲动,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种骤然间产生的要死一起死的心情还的确是新奇。
焦适之一边整理着手头的文书,一边漫无边际地想到。今日他派人把北镇抚司的卷轴都搬出来晒太阳,不过这里每一份都是隐秘,因而大半的力量被他派去看守了,连刘胜明也去了,而焦适之就在屋内整理着镇抚使的文书。
因为手里的事情不是很重要,焦适之倒是随意地令自己发散着。从那日预见到那么惊悚的内容后,之后的预见都很正常。不过把这件事情告诉皇上的后果便是每天第一次见面后,正德帝都会把他拉到隐秘的地方逼问他看到的内容,这样的次数多起来,连刘瑾的眼神都开始不对劲起来,焦适之只得答应皇上,每天闲暇的时候会告知他后,这事才算完。
而他们,也并没有谈论到那件事情。
仔细想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可以谈论的地方。那是在遥远不可知的数年后,而且起因经过结果都异常清楚,别说防范,只要不去江南便足以避开了。只是这么久了,焦适之一直对是否能改变这件事情存在疑虑。
即便宁王叛乱的事件大部分都改变了,可是宁王失败这个最重要的结果,却没有得到更改。只要一想起这点,焦适之便忍不住蹙眉,只是他并不想把内心的担忧告诉皇上。这本来就是关于正德帝的生死,他一直表现得忧心忡忡的模样,怕是会给皇上造成压力。
“叩——叩——”
轻缓的敲门声把焦适之从沉思中惊醒,他看着站在门口的施华,“你进来便是,怎么还敲门?”施华抱着卷轴走进来,“大人,虽然库房资料很重要,但是您也不至于把自己院子的人都派过去吧,太危险了。”
焦适之轻笑着合上文书,“这里最不需要护卫的怕就是我了,有跟没有都一样,他们跟着我是浪费了。”
施华不满地说道:“大人,寡不敌众,您还是多带着几个人比较好。”
“好,下次不会了。”
焦适之应道。
施华正如焦适之所说,的确是个很有能耐的人,在刑侦这一件事上无人能出其右,北镇抚司里面也没有人敢得罪他。毕竟这位是能在不知不觉中就从你嘴中掏出不少情报的人,对于他们这些以情报为生的人简直就是折磨,虽然是自己上司,却也很少有人接触他。焦适之与他共事过一段时间后,发现他却是个难得老实的人,与最开始的印象继而不同。
“这些是最近抓捕归案的人的供词,不过其中有几个看起来怪怪的,虽然已经问出了结果,但总感觉还差了点什么东西,希望大人能再给我几天的时间,我想试试看能不能问出来。”施华把手里的东西交给焦适之,焦适之刚掀开便被那整齐的内容吓了一跳,“你还是这么认真。”
施华说道,“如果不能够把听到的东西都完整的记录下来,自己总结的话总会带着主观的看法。当然,若是太过麻烦,下面那一份是简略的过程。”
焦适之笑道:“无碍,你做得很好。那几个人就由你负责吧,如果真的有嫌疑,再留几天也没关系。刘芳全那边你盯着点,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若是确定了罪行的也就算了,那些只是嫌疑的不要下死手。”
施华点头,在焦适之重新低头看着文书时,他悄悄地退了出去。
看完施华送过来的卷轴,焦适之也差不多明白施华的意思了。被抓进来的这几个人都是马贩子,有汉人也有胡人,他们的口供虽然都一致,但是对比起其他人的口供带着更加强烈的条理感。换而言之,这些口供或许是他们事先就记下的。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其中的原因的确是值得深思了。
毕竟马贩子与外族的联系是最为密切的。
把这件事情记在心上,焦适之处理起其他的事情。
而几日后,施华交出了一份令人惊讶的答案,焦适之看着上面的供词,沉默地看了许久,“你确定这上面的每一字都毫无虚假?”
“那是自然。”施华的回答带着强烈的自信。
焦适之把翻开了几遍的供词合上,“没想到刚消停没两年,这又开始闹上了,能够想到来个里应外合倒也不错,但是这起义岂是那么容易便能弄得起来的?鞑靼是欺我朝无人吗!”
施华道:“大人,您要告诉皇上吗?”
“难道不告诉皇上吗?”焦适之瞥了他一眼,双手合十撑在桌面上静待施华的回答。
施华冷静地说道:“此事无凭无据,只是几个普通的马贩子的话语,如何能够得到皇上的信任?这两年出的乱子不少,皇上不一定会看重。若是这样,还不如我们先把证据整理出来再做打算。”
焦适之憋不住笑了一声,惹来施华疑惑的视线后索性朗声大笑,“哈哈哈哈,你对皇上的了解还是不够呀。”他一边笑着一边摇头,把施华交上来的供词折合起来塞到袖口里,“今日没什么事情了,我先回宫去向皇上禀报此事,若有什么命令,明日再说吧。”
施华目送着焦大人远去,疑惑地摸了摸脸,难道皇上还是尚武之人?晤,或许没错,可是从来没见过他真的关注过军事兵法,难道是他消息有误?
焦适之抛给施华一个解不开的疑惑,而他则是带着红枣出了北镇抚司。
出乎意料的是,正德帝并没有在豹房,也不在乾清宫,而是在他很少过去的文华殿。乐华告知他这点后,又悄悄地对焦适之说道:“焦大人,皇上召内阁的时候脸色并不怎么好看,您过去的时候多担待点。据说已经砸碎了不少东西。”跟着正德帝过去的是刘瑾,乐华还留在豹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