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烈酒(128)
还是和之前一样沉稳平淡的语调,处变不惊的语速。
裴辙说,面对着教堂,像是在告解:“我亲了你。额头,眼睛,还有嘴唇。后来我又亲了你的颈侧,很多遍。你的拉链是被我拉上去的,因为我留下了印子。不知道你回去有没有发现。你睡得很沉,估计很累了,我带你靠上肩膀的时候你都没有醒。我那个时候根本没有理智。我任何一个举动都会让你醒来,但我还是做了,而且沉迷其中。”
“所以你对我而言并不无关紧要。”
“你才是我的理智。”
姜昀祺完全愣住。在裴辙一字一句说的时候,他转过头盯着神色可以称得上是淡漠的裴辙,心跳如鼓。
裴辙摸了摸姜昀祺被夜风吹得有些凉的面颊,眼神温柔,开口直白坦荡:“昀祺,我面对你的时候,会后悔,会患得患失,更会嫉妒。我所有关于你的念头里,也有庸俗不堪、自私狭隘的一面。这会令你失望,让你难过。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在你面前一点都不理智。”
那种迫人的紧张感又回来了。
姜昀祺不知道说什么,他噌地一下站起,裴辙仍旧坐在椅子上注视他。
姜昀祺左右看了一遍,空旷街道上,行人游客稀稀落落。
姜昀祺一把拉起裴辙:“我们回去!”
裴辙笑,由得他走。
中途下起了雨,毛毛雨,气温本就低了不少,这会冷风吹得人发抖。
姜昀祺丝毫不觉得,他觉得心口有团火,或是一只猫,烧灼又挠心。
裴辙担心他着凉感冒,将人拢在怀里往回走。
所幸出来不是很远,到酒店的时候,两人身上也就蒙了一层细密雨丝。
电梯从来没有这么慢过。
姜昀祺一会去瞧不断跳跃的数字,一会又仰面仔细看裴辙。
雨水洇湿这张俊朗无俦的面容,眉眼漆黑深邃,眉峰如同刀削一般深刻,透着股凛然的强势。回视姜昀祺的时候,眼底唇角会露出笑意。
和以往一样,又有些不一样。
姜昀祺垂眼,过了会,小声道:“可你那时还是说了不喜欢我,我真的以为是真的……”
裴辙揉了揉姜昀祺头发,纤长睫毛颤动,水蓝眸光溢出些许,看上去是有些忧郁的。
裴辙说:“你不是感觉到了吗?”
姜昀祺没反应过来,又去看裴辙。
裴辙只是笑。
姜昀祺反应过来了,脸顿时通红。
电梯门开了,走廊里空无一人。
姜昀祺跟着裴辙往前走,裴辙好像一遍就记住了他住在哪。
房卡被裴辙拿去之后就一直在裴辙身上。
裴辙打开门,姜昀祺走进去。
又是一片黑暗。
裴辙抬手开灯,姜昀祺拉下裴辙的手,眼眸湿漉漉的,伸手就搂住裴辙脖颈。
裴辙知道他要做什么,或者说回来的路上就知道了,他顺势低头吻了吻姜昀祺嘴唇,安抚道:“待会再亲,先去换衣服。”
姜昀祺说:“我想先亲。”
裴辙搂着人亲了会,把人往房间里带,顺手开了卧室的灯。
然后一边亲一边给姜昀祺找换的衣服。
屋子里一直有暖气。
姜昀祺挂在裴辙身上逮着空隙亲裴辙,脑袋刚从领口冒出来,就去找嘴巴亲,裴辙被他弄得哭笑不得。
亲来亲去,姜昀祺越来越黏,最后贴着裴辙的耳朵说:“裴哥,我还想再感觉下。”
第102章 因祸得福
说完,姜昀祺就去蹭裴辙脖颈,歪下脑袋的时候忽然感到有些晕。
裴辙先一步察觉姜昀祺温度的不正常,手掌扶起姜昀祺后颈,摆正乱蹭的脑袋。
进门没开灯,一路乱蹭乱亲,这会才正经看上一眼。
水蓝眼睛湿得不成样,瞳仁如同蓄了一汪热海水,温润晶莹。眼角也潮得泛红,连带着两边脸颊都红通通的。嘴唇颜色却淡,苍白里透出狎昵之后的水粉,只是没什么精神,像一支蔫头耷脑的小玫瑰。
这是姜昀祺发烧的症状之一。虽然随着年龄增长、免疫力提升,肺功能不再和小时候一样弱,但吸氧能力与同龄人比还是差了那么些。尤其当身体不适的时候,嘴唇是最先没有血色的。
额发被撩起,露出的额头光洁细腻,姜昀祺眨巴眼睛瞧着裴辙,慢慢自己也察觉了不对劲:“裴哥,我晕。”
“嗯。”裴辙把人搁进被窝:“宋姨给你的药箱带来了吗?”
姜昀祺清楚自己什么情况,这会主动把被子拉到下巴上:“在外面的行李箱里,我没收出来。”
裴辙起身就要去拿,姜昀祺伸出手扯住裴辙腰间衬衣。
姜昀祺有点忐忑,在他长久的认知里,自己生病总是不让人开心的。裴玥不开心,宋姨不开心,裴辙也不会开心。
裴辙看着他,手背碰了碰姜昀祺正式开始发烫的脸颊,很疼惜的触碰。
“怎么了?”
“裴哥,我觉得还可以。”姜昀祺自我估计了下道:“没事的。”
裴辙知道他在想什么,一下心软又心疼:“嗯。眼睛闭上。待会吃药。”
一天里发生太多的事。
爬山,日落,打架,警局,回到酒店遇到裴辙,吃晚饭,之后……
姜昀祺晕乎乎,闭着眼睛想到最后还是忍不住笑。
裴辙先给他喝了热水,之后吃了专门配的药。
药效很快,姜昀祺眨眼睡得人事不知。
姜昀祺睡着的时候,裴辙坐在床边反省当时就不应该同意姜昀祺出去。晚上气温本就低,回来又下雨,还淋了雨。这段时间训练也累。
裴辙偏头看了会脸越烧越红的姜昀祺,起身去拧来毛巾。
微凉的毛巾妥帖盖上,姜昀祺就发出一声小猫似的喟叹,眉间略松,看样子是很舒服的。唇瓣已经烧得发干,裴辙问酒店要来棉签,沾湿了水一点点抹上去,姜昀祺后来感觉到,会不自觉地舔一舔。
裴辙守了他半夜。
两点多的时候,姜昀祺半醒了一次。裴辙给他灌了好多水,姜昀祺仰头一下一下喝。热度稍微退了,细白脖颈上汗渍渍的。喝完迷迷瞪瞪蹭回被窝,意识刚陷入沉睡,姜昀祺蹙眉睁开一双迷蒙的眼,望着裴辙说要尿尿。
裴辙把人搂抱起来带去卫生间。
几步距离,姜昀祺趴在裴辙肩上稳稳当当又小睡了几秒。
姜昀祺被卫生间刺眼白光弄得眼泪直冒,埋进裴辙肩窝就是不肯抬头。后来裴辙关了灯,留了走道的小灯才肯下地。
下地又站不稳,站不稳就算了,还害羞。
姜昀祺捂着裤裆双眼通红仰面瞧裴辙,奶猫一样可怜,开口嗓子哑哑的:“你出去吧,我自己弄。”
裴辙说:“我转身不看你。”
姜昀祺还是害羞:“有声音的……”
裴辙抬手打开水龙头热水。
哗啦水声顷刻泄出。
姜昀祺晕头晕脑研究了会水声大小,然后,慢吞吞转过身,低着脑袋去摸裤裆。
喝了太多水,弄了好长时间。
弄完脑袋都空了,姜昀祺原地出神呆呆立了好几秒,不知道在想什么。
裴辙只能叫他。
姜昀祺才慢吞吞整理好裤子去洗手。一边洗一边打哈欠。
在裴辙的速度概念里,姜昀祺已经慢出奇迹了。
后来还是裴辙给抱回去。
中途脑袋歪裴辙肩上搂着裴辙脖颈又小睡几秒。
搁进被窝的时候,姜昀祺闭着眼睛就着裴辙手喝了几口水,躺下脑袋一沾枕头人就没意识了。
夜里四点多退的烧,比以往好些。在裴辙的经验里,姜昀祺要么不发烧,一发就是两三天,严重的必须得去医院。这次算是发现及时,而且姜昀祺身体是比以前好不少。
差不多早上七点多清醒。
姜昀祺睁开眼的时候觉得神清气爽,好像这段日子积蓄的所有疲累与糟心通过一场小病被排出体外,莫名还有些因祸得福的庆幸。
转头就去找裴辙。
裴辙是等姜昀祺退烧才睡的,这会还没醒。之后应该洗过澡,裴辙身上穿着酒店方面提供的睡衣,姜昀祺也穿过,料子极为舒服,特别适合横七竖八的睡相。但裴辙躺得横平竖直,非常规矩。姜昀祺想起在遂浒的时候,他也见过裴辙的睡相,很适合窄小的军旅床,适合得近乎刻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