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海继续点头。
余乐蹙眉:“柴教的伤是怎么……”
正说着,张倩急匆匆地赶过来,说:“救护车进广场了,大家都散开点,医生马上上来。”
朱明急忙又转身去忙碌,余乐也就闭上了嘴。
知道生命无碍后,他的视线时不时地会绕到柴明的脑袋上,猜测那伤是怎么来的,难道是车祸?
说起来,自己还坐了两次柴教开的车,万一柴教是个“怒路症”,那……
啧!都什么时候了!!!
后来朱明跟着救护车走了,张倩叫了一辆网约车,拉着余乐和程文海一起赶去医院。
他们到的时候,柴教已经被推进了CT室,医生和朱明站在门口说着话。
医生生气质问:“这不是在住院呢吗?我还以为他在病房里,你说他跑出去滑雪?”
朱明像个小学生,低头耷眼:“不是滑雪,他是滑雪教练,回去带训练。”
“工作也不能不要命。”
“是是是,任务有点儿急。”
“再说带训练也不用滑雪,你是说他滑雪摔倒昏迷的吧?”
“是的,从跳台跳……”
“还跳了跳台!?”医生的声音提高,“我已经禁止他滑雪,他竟然还跳跳台?他不要命了是吧?”
“不是,不是,就是……”说着朱明也词穷了,只能闭着嘴低着头听训。
程文海听了这些,眼泪都出来,“都怪我,是我让柴教滑一个的,我不知道会这样,怪我。”
张倩眉心蹙的很紧,沉默着没有说话。
余乐也说:“还有我,我也开口了,是我们两个人的责任。”
张倩的目光落在余乐脸上,眉心的皱纹反而淡了去,虽然只是那么看了余乐一眼,但余乐突然就读懂了张倩目光里的深意……如果是你,倒不意外。
余乐表情变了又变,再想解读张倩的目光,张倩却将视线移开,看向程文海,安慰道:“别哭了,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错,最有错的人在里面躺着,多大的人了,快把眼泪擦擦。”
程文海一边点头一边抹眼泪,吸着鼻子说:“快了,就快了,我控几不了我寄几,太吓人了,啪一下就躺了,这要是人没了肿么办……”
张倩都被程文海给哭笑了,与之对比余乐就实在冷静的过分,眼睛不红不湿,绷着一张脸只有眉心深深的皱褶透露他的心思。
余乐走到朱明身边,倾听他和医生的谈话,虽然主要还是谈论病情,但余乐也从中听出,今天柴明没去滑雪馆就是来住院做检查,而且和昨天滑雪有关系。
明知道身体不好,还把自己叫去加训,明知道不能滑雪,还是滑了,酷着那么一张脸,看着跟个大魔王似的,原来就是个纸糊的吓人玩意儿。
但余乐心口被这一拳拳锤的又气又疼,酸软想哭。
这什么人啊!?
为了我吗?
我有那价值吗?
柴明是在搬上病床的时候醒的,睁眼的时候就很精神,除了嘴唇发白,看精神状态就像才睡醒似的。
他靠在摇起的床头一言不发,低头喝了张倩递过去的水,一口一口喝的很慢,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后来他放下水杯说:“你们两个回去吧。”
程文海担心:“柴教,我们留下照顾您,您受伤都是我们的责任。”
柴明看他一眼:“你的责任你付医药费?”
程文海被噎的一个劲地眨眼,半晌,“……这不是公费报销吗?我,我付也可以……”
“回去。”柴明脸上眼见着没了耐心,沉下脸的模样相当吓人。
程文海再不敢哔哔。
“那柴教,我们走了。”
“朱明教练再见,张教再见。”
余乐和程文海只能道别离开。
两人一路沉默走出医院,余乐用手机搜索附近的地铁站,程文海在旁边说:“柴教真对我们太好了,明知道自己身子不好,还有求必应,我现在都后悔死了,就这张嘴管不住!让你瞎说,让你瞎说!!”
余乐沉默看程文海抽自己嘴巴子,其实也想给自己一拳,但他和程文海这傻了吧唧耿直过分的外放性格不一样,这人来人往地做不出。
他只能安慰程文海:“行了,也没人怪你。”
程文海沮丧低头:“是没人怪我,我也知道你们说的都对,柴教的身体情况我不知道,可我一想着柴教都要走楼梯下去了,我却把他叫回来,我就难受,后悔。”
余乐叹气,抬手勾上程文海肩膀:“我也开口了……哦,对了,柴教他们还没吃晚饭,我们要不给他们把晚饭准备了再走。”
“好!”程文海的愧疚小了一点。
余乐和程文海二十分钟后再回去,手上提着大袋小袋的餐盒被拦在了病房门口,张倩说医生在帮柴明检查身体,朱明留在里面帮忙。
不过病房门的玻璃可以看见医生插着腰的背影,以及柴明低头听训的模样。
程文海看见生气地说:“这医生脾气好大,不是说柴教情绪不能激动吗?他这是在干什么?”
余乐说:“现在情绪激动的是医生。”
程文海:“……”
张倩抿嘴一笑:“听说是柴总的老朋友,柴总受伤后就转院到了这里,那么重的伤,人能救回来,都是刘医生的功劳,想想千辛万苦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老朋友又去作死,你们就能理解刘医生的心情了,骂一会儿吧,我都有些生气呢。”
说完,张倩视线在两人脸上扫过,尤其在余乐脸上停顿了一秒,然后语重心长地说:“好好加油吧,无论是愧疚也好,还是感动也罢,落到实处都是你们的好成绩。
再说成绩好了,你们自己也高兴,是不是。”
张倩的声音实在太温柔,笑容也温暖,余乐和程文海都听了进去,点头。
刘医生离开后,余乐他们拎着饭菜进去,柴明被老朋友训的嘴唇红的都发黑,看见两个人回来就黑着张脸一言不发。
朱明将所有餐盒打开,看了一圈,将香米粥摆在了柴明病床的餐桌上,然后叫着大家围了一圈吃晚饭。
“咳!”
余乐刨进第一口饭,柴明干咳一声,说:“我不吃粥。”
他嫌弃的将饭盒推开:“我是脑袋有病又不是胃病,喝什么小米粥。”
“噗!”
余乐捂着嘴,连连说:“对不起,对不起。”
柴明眯眼,凶神恶煞:“你笑什么?”
“没,没没。”余乐捂着嘴,努力把笑憋了回去。
朱明却不怕他:“你就是脑子有病!”
柴明气的狠了,眼睛眯着,像是又要爆血管了似的瞪着朱明,看的其他人心惊肉跳的时候,柴明抿着嘴角耍赖:“反正我不吃米粥。”
“行行行,我吃我吃,我这碗饭没动过,和你换。”张倩笑着起身换了柴明手边儿的米粥,调侃,“和小孩儿似的,也没买错,你不是病人嘛。”
柴明不理她:“菜呢?我也要吃菜。”
最后,柴明下了地,和他们围了一圈,埋头吃起了晚饭。
虽然期间几乎没有交谈,但余乐不知道为什么,目光落在柴明的脸上想笑,连带着他那张让人畏惧的脸,也变得和善可亲了一点。
吃完饭天彻底黑尽,余乐他们道了个别,拎着空了的餐盒急匆匆地往回赶,路上程文海说:“看柴教这样,我就放心了,以后肯定不会再气他。”
余乐笑:“你什么时候气过他,抱大腿都来不及。”
程文海说:“抱大腿就抱大腿,只要能留下滑雪。说实话,我今天其实都有点儿嫉妒你了,柴教把你单独叫去加训,我快酸死了,但想来柴教对我印象应该也不错,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答应滑雪,我现在就想明白了,柴教没有三番两次的特殊照顾我,那是因为我没你能作。咱们两个人啊,就是那种老实听话好学生和不听话但聪明学生的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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