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我就是说说,还是差……”
“就这么定了。”柴明一言九鼎,果断停下余乐的录像,直起身的时候说,“一会儿把淘汰名单拿给我看……”
余乐和程文海他们在练坡面障碍的入门技巧。
这么短的箱子,这么宽的板面,以他们三人的能力,基本都是上手就能。但他们必须练下去。
他们都很清楚,整个流程并不是看他们能不能跳好箱子,而是训练的坡面障碍的基础动作。这套动作关系到他们以后跳上任何一个道具的平稳和成功率。
都是老队员了,这点儿好赖还是看的懂的。
因而虽然训练很快就变得枯燥,三人却始终没有停下来,只是偶尔在做分解动作的时候,程文海会拍拍余乐的“彩虹屁”。
同龄人的“彩虹屁”,余乐还是很受用的。
“乐儿啊,你上桥那动作是真的绝了,我是真的不敢想你敢在那时候跳起来。”
“……”
“还特么真成功了,你怎么敢,就不怕摔下来丢人?”
“……”
“我一开始以为你滑一个箱子就回来了呗,结果你又跳跳台……哦对对对,你还给我做个空中抓取,你秀儿啊!”
“……”
“真是看不出了,骚死了。”
余乐抬脚,把程文海踢到了一边儿。
程文海有个优点,他也会妒忌别人,羡慕别人,但对余乐不会,余乐在跳水队就压他一头,他也无数次的亲眼看见余乐为了这一点优势是怎么拼命的。
他自问做不到,所以就佩服余乐。
在他心里,余乐什么都能做好,只要他去做,就一定比自己做的好。
所以夸余乐是真心的,被余乐踹了也不生气,笑眯眯地走回来,满脸憧憬地说:“我也想上去滑一次,说不定比你更好呢。石河,要不等训练结束,我们也上去滑一次?”
石河点头:“想滑。”
上午的训练就在这样的期待中结束了,选训队的小队员被训斥了一上午,身心俱疲地离开。
白一鸣落在队伍后面,看着余乐他们往障碍坡面的方向去,脚步一顿就跟了上去。
程文海最先上到坡上,一回头:“诶?白一鸣你怎么来了?”
余乐回头去看,果然看见了悄无声息跟上来的白一鸣。
白一鸣不说话,看了程文海又看余乐,余乐说:“我们滑一次就走,啊,对了!要不你给我们打个样儿?”
程文海竖起拇指:“这个可以,你可是世界冠军,今天都没好好看过你训练。”
石河笑:“来个难度高点儿的。”
白一鸣没拒绝,站在坡上看了一秒,就滑了下去。
真是一场精彩的坡面障碍滑。
白一鸣像一道风,迅疾又从容,遇河趟过,遇山飞驰,下一秒又一飞冲天,英气威武。
又像这雪白长坡上的一道光,带着万千星辉,点亮每一个被他触碰过的道具。
太轻松了。
上桥下桥,跳台旋转摸板,就像一段完美的舞,那是千锤百炼后呈现出的效果。直至他来到余乐滑过的铁桥,也从容地来了个180°的旋转,只是与余乐不同的选择了倒滑而下。
在那倏然远去的脸孔上,余乐看见了不一样的白一鸣,眼里有光,璀璨而耀眼。
余乐脱下手套,将双手举高头顶,大力地拍手:“白一鸣!你最棒!”
程文海有样学样:“白一鸣我爱你!我要给你生猴子!!”
明明还没到坡底,白一鸣一个侧身,顿停在坡面上,转头看向他们。
余乐和程文海一起给白一鸣比心。
石河慢了半拍,也举起双手,比心。
白一鸣咬着下嘴唇,嘴角俏皮的往上弯。
但是接下来他们三个人的尝试就显得有些惨不忍睹。
余乐并没有成功复制早前的辉煌,他在本就应该摔落的铁桥,狼狈地摔在地上,但奇怪的是他翻身站起来,还有心情哈哈笑。
程文海撸胳膊挽袖子说:“我来!”
一阵操作猛如虎,可惜落地平衡有点弱,从三米台落下的时候,程文海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不应该啊!”程文海摸着脑袋,“我不可能站不住啊。”
石河则是连第一个箱子都没跳上去。
他一跳,一落,骑在了箱子上,余乐看见还想着等会儿人下来怎么安慰,结果石河自己先笑倒了,做出骑马挥鞭的姿势,“哈哈哈哈!驾!!”
程文海评价:“沙雕。”
余乐被逗的肚子疼。
再转头,他看见白一鸣也勾起的嘴角。
四个人原本还存在的那些隔阂,突然就因为各自的狼狈,或优秀,消失不见。余乐才知道,石河也是个活泼的小孩儿,与程文海简直配一脸,一路上就像两只恼人的雀儿。
白一鸣虽没明显变化,和他们走的却更近,原本一米的“绝对禁区”,如今在余乐甩手的时候,手指竟然会从白一鸣的手背上摩擦而过。
他疑惑地转头。
白一鸣垂眸看着地面,似乎毫无察觉。
余乐收回目光,估计这份亲近白一鸣自己都没有察觉吧。
下午还是障碍技巧的训练,因为上午他们都滑过一次的原因,对自己的能力都有了一个更加明确的认知,训练就变得更加有针对性,就算教练不说,他们也知道自己应该练什么。
这是老队员最优秀的地方。
他们练的专注认真,也在享受训练,但选训队那边却截然相反,随着时间的一点点临近,气氛在逐渐紧绷。
今天下午,就要宣布第三批被淘汰的人选。
没人想走。
留下是荣誉,选训队员都是年轻人,在他们幼小的心灵里,也都能明白荣誉代表着什么。
就连最皮的章晓都紧绷着脸,每一次的滑行都用尽全力展示自己。
柴明差不多四点才过来,他一出现,教练就叫所有的队员到平地处集合,就连余乐他们都停下训练站在了队伍里。
决定命运的时刻降临。
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柴明身上,还有他拿在手里的教练本。
此刻,那本黑皮书,犹如择人而噬的魔书。
柴明在安静中将教练本打开,但没有念,他先说道:“再一次强调,考核不仅仅是你们的成绩,还有你们的潜力、执行力、理解力,以及你们自己本身。
“自己本身”是什么意思?应该有人没有理解到我的意思,训练就是训练,想玩大可以回家玩,这里是国家集训队,不是幼儿园,我也不是你们的幼儿园老师。
不会惯着你们。
是学这个的料,我一个都不会漏下,只要你们想学,只要我有,都给你们。”
这话有一点指向性,余乐即便才过来,心里都隐约有了猜测。
他站在选训队最后面,视线落在一个后脑勺上,也不知道这孩子有没有听懂柴明指的就是他。
柴明将教练本翻开,看了一眼,说:“本届自由式滑雪国家集训队,暨冬奥人才选拔培训,第三期结束,接下来我念到名字的是可以参加第四期的队员。”
“白一鸣。”第一个就是白一鸣,毫无疑问,沉默寡言安静听话,成绩又极好的他,绝对会是走到最后的人。
“袁珂。”是那个可爱的小师妹,不但甜美开朗,训练的时候也很认真,实力不输比她大的运动员。
“张媛爱……”
柴明继续念着,随着一个个名字被念出来,有人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余乐清楚看见那绷紧的后背松缓下来,但也有人在持续紧张着,随着时间流逝,剩下的名额越来越少,紧张的气氛越浓。
柴明念着:“姚海洋。”他“啪”的合上教练本,“就这些了,没有点到名字的队员去找你们的生活教练报道,把身份证交上去,她会帮你们买回去的车票……”
话没说完,章晓激动地开口:“柴教我没听见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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