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海都顾不上高兴,转头就给余乐递眼色。
卓伟那货也留下来了?
嗯。
真特么没天理!
最后的名单出来,浩浩荡荡两个队加一起一百六十多个人,不过两个半月的选训,如今就剩下男队四个,女队两个。
淘汰率高达96%!!!
而且这还不是最后的结果!!!
答案公布,难免有人欢喜有人落泪。
但也有人将目光落在白一鸣的脸上。
路未方见这样,便对白一鸣说:“白会长最近应该是回来了吧,什么时候走,提前联系我,我帮你买机票。”也算是给其他人一个交代。
白一鸣被刘海遮住的眉心蹙紧,垂眸点头。
并不是谁都想留在国家队,像白一鸣这样的家庭条件,在国家队训练反而制约他的发展。
一个人滑一条雪道不舒服吗?想什么时候练就什么时候练,偌大个场子,半夜三更都能为他点灯。
不仅有自己的治疗师,教练团队,还有外教指导,高兴了随时买张机票就飞到瑞国住他个两三月,与世界冠军交流学习,被最顶尖的世界顶尖教练指导,就这条件还需要国家队?
白一鸣,一开始就不会留在国家队。
第34章
名单公布之后, 留下的队员就开始开训练会,淘汰的队员抹着眼泪,在路未方的陪同下, 去雪山上玩去了。
总要留下点儿好印象。
余乐晕乎乎地开完会回了宿舍,倒在床上缓了缓,突然从床上跳起来, 拿着手机就冲出了门。
快的像阵风,程文海都没反应过来。
余乐去敲了白一鸣宿舍的门, 其他人会答应上山去玩,但白一鸣肯定不会。
果然, 门一敲就打开了。
白一鸣站在门口,身后是他收拾到一半的行李箱, 看见余乐站在门外,眼睛里难得多了些离别的情绪,最后气压极低地让开了位置。
余乐进了屋,说:“今天就要走啊?”
白一鸣沉沉地“嗯”了一声。
“还说晚上请你去镇上吃一顿呢。”
白一鸣说:“嗯,明天走。”
“……”余乐笑了, 蹲在他身边,“为这一顿饭还改签啊?”
白一鸣不理他, 低头塞衣服。
余乐把手机往前递:“加个微信号,回头儿好联系。”
白一鸣默默拿出自己才领回来的手机, 加了余乐的微信号。
然后余乐说:“最近谢谢你了,教我很多东西。”
“嗯。”
“说实话, 一顿饭不算什么,你算我半个启蒙教练, 以后一定要常联系, 让我好好孝敬你。”
白一鸣抬头看他。
余乐笑:“你也真够无私的, 不知道什么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白一鸣很认真地说:“我每年都过来,我爸说让我来度假,看见谁顺眼都可以教。”顿了顿,他说,“你最顺眼。”
余乐黑人问号脸。
“来度假?什么意思?”
白一鸣抿了抿嘴角,说:“我爸是冰雪协会的副会长,我出国学技术,集训队的时候把新技术教给国家队教练,他们教给你。”
想了想,补充:“我也可以直接教。”
余乐都惊呆了。
白家人这是什么觉悟啊?
养个孩子,自己掏钱出国学技术,然后把孩子送国家队传授技术,活该你们有钱还有权啊!
“所以……”余乐想到一件事,“柴教让你和我们一起的意思……是我想的意思吗?”
白一鸣“嗯”。
余乐得了答案,就定在了当场。
柴明简直就是把白一鸣强送到他眼前学技术,让他摘现成的果子,心简直偏的没边儿了。
做了这么好的事,却一句话都没提过,柴老贼,不,柴教练我爱你!!!
余乐心里荡漾的不行,在白一鸣屋里又呆了一会儿,约定了晚上吃饭的事,就迫不及待地出了门。
第一次,特别想要和柴明好好谈一次。
因为“假借调令”的事,余乐心里对柴明一直有隔阂,而且心里深处并不认可他的人品。
但他就是这么没有原则,且乐于以自己的感受作为道德判断,毕竟受益的人真真实实,实实在在是他自己。
柴明在他心里的形象变得截然不同。
这个人,从不在嘴上说对你好,他默默地做,默默地为你着想,不需要你知道,也不需要你的感谢。
余乐甚至有点忐忑。
值得吗?
我值得吗?
余乐下了楼,蹲在花坛边,有点儿想哭。
还没有一个教练对他这么上心过。
从市队到省队到国家队,每个教练都负责任,相处的时候也真心真意,可他也只是“流水线”上的一个,铁打的教练流水的运动员,因为那些好是有代价的,是他成绩。
只有柴明不管他是不是能留下,是不是能出成绩,就像是认定了他一定可以一样,把所有的好东西送到他面前。
余乐抹着眼泪想,叫爸爸会不会有点儿夸张。
被这个想法逗笑,余乐吸了吸鼻子,才发现身边一圈的草都被他薅秃噜了。
心虚地起身,换了个地方,余乐决定给柴明去个电话。
电话接通了,余乐心脏“砰砰”地跳,说:“柴教,晚上可以请假外出吗?想请白一鸣吃顿饭。”
柴明在电话里的声音很沉,“嗯”了一声。
余乐感觉到柴明打算挂电话,又急忙说:“您现在有事吗?我想和您聊聊,必须当面说的那种。”
柴明沉默了足足三秒,说:“来会议室。”
“嗯。”
余乐站起来的时候,突然有种心花怒放般的安全感,这个形容说起来古怪,但他现在就是如此。
天空如此晴朗~
大山这般巍峨~
空气是多么清新~
啊~就要去见柴爸爸了~哇咔咔~
但是在电话那边,柴明挂了电话后,脸色沉的能滴出水来,像个雕像一样坐在桌子前,好半天才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过来送文件的朱明,进屋就看见柴明的脸色,负气压压的他喘不过气,问话都小心翼翼:“怎么了?”
柴明眉心蹙得很紧,声音微微嘶哑,“余乐……给我打电话,说要谈谈。”
“嗯,怎么了?你担心他是又想走?”
柴明瞪了朱明一眼。
朱明叹气:“无论他做出什么决定,你就别逼他了,尊重懂不懂。”
“……”
“而且就你以前做的事,说实话,是教练能做出来的吗?强迫欺骗谈条件,你挖的不是退役队员,是现役的跳水队主力!”
“……”
“你敢保证他滑雪的成绩就一定比跳水好吗?”
“……”
“还有个事,我得提醒你,他爸病着呢,回头因为你的独断害人爸病重,你就等着赔条命吧。”
“……”柴明说不出话,大口大口地抽烟,脸上的横肉跳了又跳,眼底终于生出心虚。
“柴教!”余乐的声音响起。
柴明手一抖,烟灰掉了。
朱明又深深看了柴明一眼,是安抚也是警告,然后起身离开。
路过的时候到底不忍心,帮柴明探了余乐的口风:“过来找柴教干吗啊?”
余乐的安全感在看见柴明后暴增,脸上洋溢着笑,往柴明那边看:“嗯,聊点儿事,教练慢走。”
说完,迈着“轻盈”的步伐就进了会议室。
朱明看余乐的背影,视线落在他不正常的脚上,一头雾水。
余乐进了屋,吸一鼻子气,关心说:“柴教,抽烟要开窗,二手烟比直接抽烟危害还大,您倒是好,一手烟和二手烟一起来,说不定还来个三四五手烟。”
说着,从柴明身后绕过去,把窗户一扇扇地推开,再转身,就望着柴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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