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相反。”他说。
“什么?”闻哲不解。
“我并不讨厌被违抗。”谢藤说。
闻哲微微皱眉。
“你完全可以尽情的违抗我的意愿,”谢藤用嘴唇抚平了对方眉间的浅纹,“只要不会扼杀游戏本身的乐趣。”
飞机向上爬升,穿过遮蔽天空的低矮云层。
“你在考虑了,不是吗?”谢藤说,“我能看得出来。”
阳光在云朵顶端勾勒出斑斓的色块,像海洋般起伏不定。
“反正你也不排斥这样,可以一会儿告诉我答案……”
谢藤嘴唇经过对方身前的线条,细碎且粘滞的点缀着对方的皮肤,流连在锁骨与肩膀的衔接,双手则沿着对方的手背向上,攀过手臂,环绕肩头,抚摸肩胛,数过每一节脊骨,来到底端继续向下。如同对待易碎的艺术品,不断用手指探索。
云海从闻哲眼前划过,仿若向上悬浮至更高空,来不及剔除视觉带给大脑的错觉,飞机已经因为即将降落而向下倾斜,将对方推向自己更深处,带来一片空白……
……
在飞机上被像易碎艺术品那样对待后,飞机停稳后的闻哲又成为了“小女孩心爱的洋娃娃”。
他打算自己穿衣服,就被对方一口咬在手腕上;他用力钳住对方的后颈,对方就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等他干脆放任对方为自己挑选衣服,再逐一穿上后,对方还连鞋袜都不允许他自己动手。
闻哲低下头盯着对方蹲在自己面前,袒露出来的突出的脊骨曲线,不止没有感动,心下还陡然产生出一种强烈的反胃感。
“这又是在玩什么?”他问。
“一时兴起。”谢藤站起身来,整理好自己半挂在身上的长裤。
他系上裤扣的时候,裤腿的长度略微向上缩短,露出了他脚踝上的蓝宝石吊坠。
闻哲一脚踩住对方的脚掌,弯腰伸手去捞吊坠。
谢藤抽不回脚掌,干脆猛提起另外一边膝盖。
要不是闻哲躲得够快,已经被撞断了鼻梁。
“讨人厌的强盗!”谢藤的表情比刚才还可怜。
“你是不是弄反了吊坠的归属?”闻哲语气嘲讽。
“想要吗?”谢藤晃动了脚踝,“就不还给你!”
“……”
还有,闻哲想,对方还有仅剩的“固形”,就是这“幼稚小女孩”的部分。
虽然已经在急剧减少,但依旧有可能……
“对了,”谢藤的声音打断了闻哲的思考,“忘记告诉你游戏的内容。”
闻哲看向对方。
“人。”谢藤说,“我们的游戏是:人。”
9天以后——
第206章 消弭-6(II)2合1
栗野和闻哲一起从谢藤位于市中心的公寓里发现了那本希腊语的书。
它横躺在藏书架上,封皮陈旧破损,在一堆崭新的精装书里异常显眼。
闻哲把它拿下来,告诉栗野这本书叫做《感官仇恨》。
“谢藤!?写书!?”栗野惊讶得声调都变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一口气吼完这才迟来地想起了真正重要的关键所在,陡然沉默下来。
“等等!”栗野再开口时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他盯着闻哲,再无暇使用中文,只能用英语连续发问。
“首先,他助理的电话根本打不通。然后,你刚才还说,他已经没收了你的手机?”
闻哲颔首。
“你还有其他的手机吗?”栗野的脸色更难看了。
闻哲摇头。
“你借用了谁的手机吗?”栗野疑惑,“可这里是无人化智能型公寓,应该没有其他人?”
闻哲耸肩摊手,耐心地看着对方,仿佛在同情栗野迟钝的大脑终于正式运转了起来。
“如果他没收了你的手机,”栗野怔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这次声音都止不住地发起颤来,问,“你是怎么使用自己的手机,把他这栋公寓的定位发送到我手机上的?”
8天以前——
称手的大马士革折刀的刀柄所用的贝壳不仅拥有独一无二的美观特性,还能与刀刃的花纹钢相互衬托,是谢藤最喜欢的材质。
只需稍微用力,细窄且薄的锋利刀刃就能轻而易举地楔入腕骨的缝隙,既不会被别人的血溅脏自己的衣服,也能让对方足够的疼。
之前用铁钩的时候,他就觉得非常不顺手了。这次换回了他所熟悉的折刀,果然方便了很多。
魁梧的男性像小孩一样尖叫着抱住手臂,大步绕过重新靠近自己的谢藤,企图依靠双腿逃跑。
“我的折刀还在你手上。”谢藤漫不经心地说,同时巧妙地伸腿绊住了对方,后者随即像石头一样倒在地上,因而触动了手腕的伤口,疼得蜷缩在地上抽搐。
多色光源照亮了迷宫走廊的通道,充斥着尖叫。仿若永无止尽。
谢藤把折刀从对方手腕上拔出来,对那人的另一只手腕重复了刚才的动作后,这才露出饶有兴味的表情,看着那人尖叫、哭泣、求饶等等,但他自己始终对此无动于衷。
与生俱来的麻木,让他始终不明白共情到底是种怎样的感觉。
除开在闻哲身上,才能偶尔体验。
似乎说好不会亲自动手,结果还是动手了。
一点小乐趣。
是对方先违反了规则。
但他没有违反与医生的承诺。
不错。至少维持了一个。
——平衡点。
“我觉得你耳朵的形状不错。”
谢藤原地蹲下,刀背绕着那人的耳朵旋转一圈,引来更加刺耳的尖叫。
“别害怕,只是刀背……”
“屠休!”
闻哲的声音从一墙之隔的彼端传来,打断了谢藤的乐趣。
谢藤唇角微弯,却不做回答,也没有停下的打算,继续以手里的折刀恐吓别人为乐。
谢藤知道闻哲肯定正在迷宫另一条通道上狂奔,但肯定在上一个岔道里选错了路,尽头在等待着他的只可能是一面墙壁,毕竟对方即便能循声追踪自己,但迷宫里的通道往往具有可怕的迷惑性,如果不预判其中的陷阱,就不能抵达自己所在的正确方向。而一旦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就必须折返回原来的岔道口,这样才能找到正确的通道。
以岔道口到自己所在的位置来计算,就算闻哲全速奔跑,至少也需要三分钟后才能赶到谢藤所在。这么长的时间,不止足够自己“处理”好面前的这个人,还能有充足的时间找到下一个目标,再度把对方逼进岔道更多的通道里,让闻哲必须花费更多的时间,继续对自己紧追不放。
真有趣。谢藤想着便翻转了折刀,改以锋利的刀口缓慢送至了蜷缩在地上的那个人的脸侧。
“你知道吗?”谢藤说。
刀尖划开脸侧的皮肤,前往耳郭与头皮的衔接处。
“耳朵里的骨头平常摸起来感觉很柔软,却在加热过后,就会有部分蛋白质凝固,变成脆片一样的口感,味道相当好。你抖什么?我没有尝过。至少没尝过人的。我是想问你,有没有兴趣品尝自己耳朵的味道?尤其是烤过的那种。”
更加惨烈的尖叫声覆盖了谢藤的尾音,却在他刚留下了一个小切口、尚且来不及整个切下的时候,就被熟悉的手掌固定了手腕。
闻哲反拧对方的胳膊,直到谢藤愿意松开手指,交出折刀,才放开对方。
“你违反了规则。”闻哲捡起了折刀,娴熟的收起。
“我拟定了规则,”谢藤漫不经心道,“当然能在想违反的时候就违……唔!”
闻哲给了谢藤胃部一拳,用暴力的行为阻止对方毫无道理的诡辩。
“你怎么能突然打我?而且还用拳头。”谢藤被迫捂住自己的腹部,“简直太过分了!”
闻哲对谢藤的装模作样置若罔闻,道:“把你身上的武器都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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