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休含糊地“唔”了一声,表情显得意味不明。
“那么……”
但他没来得及说完就被闻哲报复般地打断了。
“我的确与你处于同一个时空节点,只是比你早几年出生而已。”他补全了之前没有详细说明部分,“所以即便你派人去调查,也能查到我完整的生平资料。哪怕是去询问我的同学或校友,也能从他们口中得到关于我的完整描述。”
屠休弯起嘴角:“所以无论是谁怀疑你的身份,也会因为这些真实可查的资料,而抓不到任何把柄。”
“而无论身处过去、现在或是未来,我们自身的时间流速也是相同的,年龄差距也不会发生任何改变。”闻哲说,“因为我们自身的时间拥有相对于时间的流速,就像我们自身的皮肤以27天为一个代谢周期。只要我们还活着,这就是无法改变的、只属于我们自身的物理定义。”
“这就是你刚才提到的‘相对于时空节点’的意思?”屠休问。
闻哲颔首。
“真实的成长、学习以及生活背景都是成为视实者的基础条件,对吗?”屠休接连抛出新的问题,“那么视实者究竟是什么?是一种要到未来才会出现的职业吗?”
“是的。”闻哲先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才做出说明,“视实者既是同一个时空节点里的‘干涉者’,也是不同维度间里的‘旁观者’。更准确的定义是:人与时空之间的最后一道防线。”
“最后一道防线?”屠休好奇,“防什么?”
“现象。”闻哲说。
“现象?”
“针对那些能引起‘现象’的、有可能或者已经跻身造物主级的人,通过近距离接触、观察、调查以及分析,评估他们的精神状态,确保既不会转化成传染源,也不会对其他人造成精神裹挟,更不会引起灾难性的后果。”
“灾难性后果?”屠休问,“就是自毁现象吗?”
“嗯。”
“自毁现象到底是什么?”
“自毁现象是简称,全称是:无法依靠任何已知治疗手段无法改变其自毁倾向,且社交圈极其庞大之人的自杀行为所诱发的群体自杀现象。”
“……”
屠休瞪大双眼。
他沉默了超过一分钟,才把滑到嘴边的“另一个问题”咽了回去,顺着话题继续道:“那也就说,视实者相当于时空节点里的警察这一类的执法人员?”
“不。”闻哲摇头,“但是,对视实者的限制条款,远比你认知里的执法人员还要多数倍,否则就会出现无法精确评估被调查对象的情况,也会引起怀疑。毕竟能对周遭造成精神裹挟的人的社交圈子本来就很广,受欢迎的人格魅力也是他们的精神世界更容易影响他人的基本条件。而视实者如果没有严格的监管,肯定会沦为单纯的暴力实施者,让一切演变成高维对低维的单方面‘社会达尔文’。”
“那么,”在听到对方的这番回答后,刚才被屠休咽下的“另一个问题”终于成功从他唇间滑出,“我是众多与你建立联系的造物主级被评估者……之一?”
“第一次是。”闻哲说。
“第二次呢?”
“是由我的失误所造成的错误后果,所以自然必须由我亲手去纠正。”
“错误后果……”
随着屠休尾音一起渐低的是他垂下的视线,接着又因为闻哲的话而抬起了头,惊喜参半地重新看向了对方。
“可我依旧失败了。”就像屠休败给了接二连三的意外,闻哲也败给了对方根植于本能的自相矛盾。
“……以往,无论我去什么时间节点进行调查,都能从预评估报告里获得一定的信息,足够我准确地拟定最适合注入被评估对象所在的时空节点的时间、地点和其他条件,确保不会出现任何无法控制的意外。”
“注入评估对象节点?”屠休很快抓住了关键,“你就像是疫苗?”
“也可能是死神。”
闻哲直白的话让屠休一愣。
“你的意思是,”这次他沉默了将近三分钟才道,“如果有人越过‘最后一道防线’,就会出现那个‘标准终止程序’?就像我……”
“不,”闻哲声音平静,“你是非稳定型造物主级传染源,而非稳定型定向传染源。”
“意思是,我还不至于到无药可救的程度?”
“嗯。”
“那么如果是无药可救的那些稳定型定向传染源……?”
“死亡。”
“……”
“由视实者亲手赋予的死亡。”
屠休这次没有再沉默。
“你真的动过杀我的念头?”
“嗯。”
“什么时候?”
“很多。”
“……”
屠休哑然许久才出声问:“你当时为什么不动手?”
闻哲摇头。
屠休不明所以,只得继续问:“因为我能出乎你的意料?”
闻哲又摇头。
“因为我能拆穿你的本质?”
闻哲再度摇头。
“因为我没有被你彻底掌控?”
闻哲三度摇头后陡然陷入沉默。
“都是?”屠休一头雾水,“都不是?”
“也不是。”闻哲重新开口。
“也?”屠休疑惑,“那是什么?”
“你很特殊。”闻哲说,“所以,我也不知道。”
“……”
闻哲的答案又一次出乎了屠休的意料,让他长久地怔在那里。
就在闻哲移开视线,准备重新看向海面时,屠休却忽然出声。
“你在骗人!”
他大声抗议。
“如果我对你来说真的那么特殊,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把我抓起来,最好直接抓到连逃跑都不可能的未来去,再把我关起来,让我只属于你?”
闻哲:“……”
“不是吗?”
屠休理直气壮的展现其厚颜无耻的天赋,闻哲却觉得自己又听到了绞尽脑汁也无法理解其逻辑的话。
他沉默了好一阵才挤出声音:“首先,别把我跟你混为一谈,我没有把人关进地下室的嗜好。其次,如果别人已经明确表示拒绝,我就不会使用任何下作的手段去强迫对方。最后,抛开个人癖好不谈,你不知道太过自信等同于在掩饰自卑吗?”
“……”
屠休眨了眨眼,过了好几分钟才确定自己没有幻听。
他的确又窥见闻哲藏得极深的某一部分。虽然不多,但足够惊喜,让他为自己的“另一个猜测”找到了可能的答案。
“你到底为什么要来这里?”屠休好奇。
“看海。”闻哲平静地抛出回答。
“我不信,”屠休笃定,“这个时空节点里发生的一切或许对你没有任何意义,可这里肯定对你有某种极其特殊的意义。”
闻哲没有出声,却抿了下嘴唇,仿佛有什么屠休无法揣度的东西,让其暂时失去了平静的表象。随后出现的东西也并非是闻哲的回答,而是长久停留在爱琴海岸边的“域”竟然首度出现了位置上的变化。
第266章 感官-1(2合1,已修)
无以计数的景色,如同被按下了快进的电影画面。
等四周的物体重新“稳定”下来,闻哲便率先向前,屠休急忙大步跟上。
雅典卫城的街道不像后世绘画那般,远没有屠休想象的繁华,外围有瑟缩在角落里浑身赤裸的奴隶们,街道上是口中不断呼喊着“波斯人来了”的公民们在奔逃,小孩子和女人们大声哭嚎或者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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