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浪一脸痛快地领着李锦程坐到了里面的沙发,让服务员给他端了杯橙汁。
橙汁还没送过来,就被旁边的人截了胡放在桌上,拿了杯粉色的鸡尾酒给他,“都来这玩了,喝什么饮料,尝尝这个。”
李锦程没接,朝何浪身边靠了靠。
何浪推着那杯酒,说:“柏盛,眼神收收。”
柏盛笑了笑,眼睛像是黏在李锦程身上,“我怎么看你那么眼熟,是不是在哪见过,你是不是那时候——”
何浪皱眉打断,“行了,你大哥的人你也敢惦记,滚蛋。”
柏盛勉强挂着笑,看着李锦程的眼神变得阴鸷了些。
李锦程听的有些迷糊,眼前这个人好像是柏腾的弟弟。
但他们长得一点都不像,无论是气质还是相貌都差很多。而且他们之间的对话很怪,让他很不舒服。
他凑到何浪身边,小声说:“柏叔叔,什么时候......会来?”
何浪声音不算很大,但这一圈正好能听见,“叔叔这就帮你问问,就说他小心肝等着急了。”
李锦程耳根子发红,有些生气,“我不是。”
“不是你脸红什么,想你柏叔叔就直——林恣意你干嘛去?”
林恣意没看他,戴上口罩和棒球帽就往外走。
“操。”
何浪爆了句粗口,追出去之前对李锦程说:“你在这坐好了哪也别去,乖乖等柏腾过来。”
柏腾处理完工作,闭着眼睛捏了捏鼻根,睁眼时满是红血丝。
他拿过衣架上的西装外套,穿着往外走。到一楼大厅时,才注意到外面下雨了。
“柏总,给您伞。”
前台小姐拿着一把透明折叠伞递给他。
“谢谢。”
柏腾接过伞,手机响了起来。他一手开伞,接了电话。
“柏哥,你什么时候过来啊?”
“我不过去了,你们玩吧。”
“啊?”对面有些惊讶,说:“可何浪刚才带着个小男生过来,长得挺漂亮的,说是你的......”
包厢的门被人猛地推开,喧闹的气氛瞬间沉寂。
柏腾沉着脸,咬肌绷紧,扫视了一圈儿沙发上的人。
没等他问,角落里传来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柏盛非得让那小男孩儿喝酒,他不喝,酒撒身上了,柏盛就带着他去洗手间清理了......”
第三十一章 再慢点长大
何浪正好回来,舌头顶着左腮,脸上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对上柏腾冷戾的眼睛,他表情有些不自然,“我就出去了一会儿,没想到柏盛会带他出去,应该没事,他没那胆子,我去——”
话还没说完,柏腾抓着他的衣领一拳打在右脸上,摔倒在地,转身朝洗手间方向走去。
“妈的。”
何浪抬手擦了下鼻血,扶着墙站起身追了上去。
等何浪赶到的时候,只见洗手间门口围着人,水泄不通。
他挤进人群,看见柏盛靠在墙角,头破血流,米色的墙瓷砖上全是血印子。
柏腾正蹲着身子,给李锦程系着西装外套的扣子。
“柏腾你他妈的狗杂种,柏家捡回来的一条狗,真以为姓柏你就是柏家的人了!”
“我告诉你,那小崽子也没几年活头了,等他一死,你他妈夹着尾巴滚出柏家,一个子儿都别想拿到——”
难听的字眼如蝼虫爬进李锦程的耳朵,他抿直唇,回头看了他一眼。
而柏腾却置若罔闻,牵起他的手要走。
见柏腾不理,柏盛气得咬肌抽搐,朝地上吐了口血唾沫,冷笑道:“柏腾,你小情人知道你妹妹怎么死的吗?”
闻言,何浪回过神,脸色大变,扑到他身上薅住他衣领,“死疯子,你他妈地给我闭嘴——”
“他知道你的妹妹,也就是我的表妹,柏樱。”柏盛深红的血浸透牙龈,面容阴冷诡谲,“死在你床上了吗?”
何浪呼吸一滞,绝望地闭上眼睛。
李锦程脑袋短暂的宕机,被柏腾牵着的手一紧,将他的理智拽了回来。
他抬头看向柏腾,紧握着他的手进而松开了。
柏腾没有太多的表情,眼底淡漠,好似身后人的歇斯底里与他无关。
李锦程没由来得有些怕,他又去抓柏腾的手,向来温暖的手,现在指尖冰凉。
柏腾的默不作声,让柏盛更加暴躁癫狂,“柏樱是雷雨天死的,听说你这十多年晚上都睡不好觉,你他妈的活该!”
何浪额角青筋暴起,扬起拳头想打下去,可柏盛那张脸实在没好地方,头还冒着血,一时下不去手。
“你半夜和你小情儿滚床单的时候,说不定你妹妹正在床头瞪着眼看呢哈哈哈——”
“柏盛我他妈地弄死你,操!”
何浪实在忍无可忍,把柏盛摔在地上,脚抬起来还没落下,只听“砰”地一声巨大撞击声,柏盛抬起的头朝一边直直栽去,猛地撞到洗手台下的铁管上。
人群一阵惊呼,都不自觉的往后移了半步。何浪也傻了,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红色的灭火器正往下淌着血,渗进大理石地砖的缝隙里。
李锦程左脸满是血,睫毛扫过眼下一圈血痕,衣服溅上了斑驳的血点。抓着手柄的手在颤抖,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混着从尖巧的下巴滴下来。
少年红着眼睛,声音稚嫩却坚定:“不许说他。”
换气声很大,似胸腔在风鸣,李锦程嗓音嘶哑,带了哭腔,又重复:“不许你说他——”
他想起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那个夜晚。
柏腾紧紧抓着他的手腕,触碰到他眼睛时那一抹湿润。
那张纸还夹在他的日记本中,柏腾的笔记依然清晰。
——下次打雷时,叔叔想到小锦程,就不怕了。
他要保护柏腾,无论雷雨天与否,他都要保护他。
墙角的一抹红刺着他的眼,理智短暂的逃逸变成一片模糊,再找回时,柏盛已经倒在血泊中。
视线被挡住了,李锦程看到柏腾成熟俊朗的脸,眼神是熟悉的温柔。
他轻轻掰开自己紧握着的手,接过带血的灭火器放在地上。
李锦程紧绷着的神经瞬间松开,鼻腔里充斥着酸意,他哭起来,声音发抖,“他......他死了吗?”
“没关系,别怕。”他伸手,拭去小孩儿脸上的泪。
李锦程哭的更大声,温热的眼泪滴在他手背上,“......柏叔叔,我杀人了。”
柏腾微怔,眼底翻涌着情绪,像是压着炽热的火焰,比那灭火器上沾着的血还要红。
他扣紧李锦程的手,用只能彼此听清的声音,“那我们逃走吧。”
逃。
柏腾想了很多年。
在每个无形的手扼住他的咽喉,喘不上气的夜晚,这个想法便滋生叫嚣,撞击着每一寸大脑皮层。
天亮之时,又烟消云散,重新扣好颈间的枷锁。
那时的柏腾刚上大学,已经开始进入柏家的公司工作。
养父很信任他,将权力悉交于他,引得柏家其他人非常不满。股份百分之八十都在养父手上,其他人就算有意见,也不敢说,只得暗中给柏腾使绊子。
养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柏腾知道,这是所谓的考验他。
从那时候起,自己的生活彻彻底底被剥夺,他觉得自己像一个为柏家卖命的机器,直到齿轮毁损,系统崩溃。
压力大到他整夜整夜睡不着,多次想从这个位置上站起来,却又被肩头上的“养育之恩”死死按下去。
还有养母离世前那句“要事事顺着妹妹”。
柏樱像个娇蛮的公主,她生日宴那天,头上戴着钻石皇冠,手持话筒,表情张扬,指着柏腾说:“我以后要嫁给哥哥。”
在台下的柏腾没有任何表情,手里细长的香槟杯几乎要被捏碎。
养父颜面尽失,勃然大怒,把柏樱关了三天禁闭。放出来时,又领着柏樱到他面前。满脸愁容,却口吻强硬,让他大学毕业和柏樱订婚。
上一篇:奇洛李维斯回信
下一篇:分手后被绿茶学弟钓住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