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不是担心坏老头,她怕铺子被人搬空了。
宋见霜笑笑:“铺子里只有桌椅,没人会偷的。”
就让爹爹静静待一会儿L吧,若爹爹还执迷不悟,娘亲那边怕是再无挽回的可能了。
丘宅,宋云昙见到庄晗的时候还算镇定,因为有妹妹在,她勉强控制住了情绪。
书房里,三人相对落座,相互打量半晌,一时都没有说话。
“庄晗,你这些年还好吗?”宋夫人打破了沉默,三个人里就她心里最轻松,没什么顾忌。
“尚可。”庄晗从容应道,嗓音虽然刻意提着,仍难掩沙哑和异样。
宋云昙心里一紧,心道怕是那场大火熏坏了嗓子,她回去要赶紧搜罗良药,说不定能上忙。
有妹妹在,庄晗也正常接了话,她心底的紧张淡了不少。
谁知,下一瞬,便听到小丫鬟敲门,说是宫里来人,容妃宣妹妹进宫。
宋夫人没办法,临走前不放心地叮嘱一句:“大姐,别忘了正事。”
别只顾着什么情情爱爱,耽误了商议霜儿L跟丘凉的婚事。
宋夫人一走,宋云昙的紧张瞬间凝聚心头,别说什么正事了,连嘴巴都张不开了。
庄晗任由她打量着自己,片刻后抬起手来,端起茶盏慢慢喝着。
她抬着手,露出了手腕,因为久不见阳光,本就白皙的肌肤几乎赛过霜雪。
宋云昙看迷了眼,视线开始模糊。
庄晗,真的是庄晗,时隔十九年,她终于又看到了庄晗。
“云昙姐姐怎么哭了?”庄晗放下茶盏,静静看着面前的人,眼底复杂难辨。
眼前的人依旧和当年一样,眉目如画,气质凌人,只是脸颊消瘦了许多,眼角隐隐有了几道细纹,却一点也看不出老态,反而更显成熟稳重。
岁月从不败美人,以污二二期无耳把以而她却再也回不去了……
“没有,风太大了。”宋云昙回神,慌忙擦了擦眼角。
一声云昙姐姐,这么多年,她只有在梦里才听得到……
庄晗垂下手,手指紧紧攥住衣袖,垂眸遮住眼底的复杂,淡声道:“云昙姐姐可还记得,你曾说无论我想做什么,你都会帮我。”
“记得,你说你让我帮什么忙,我一定竭尽全力。”宋云昙连忙应下来,她当然记得,她一辈子都会记得。
庄晗见她如此,弯眉一笑:“这件事对云昙姐姐来说很简单,我要你毁掉这门亲事,丘凉与宋见霜的亲事。”
她蒙着面纱,只露出眉眼,眼底流淌着浅淡的笑意,笑意晦暗不明,不似年少时纯粹。可依然让宋云昙晃了眼,这双眼睛有多少次出现在梦中,她默默思念了十九年,度日如年,夜夜辗转。
“我……”
见宋云昙欲言又止,面露为难,庄晗笑意消散,眼眸淡了下来:“我记得云昙姐姐说过,君子重诺,商人尤甚,说得出做得到才是立身之本,如今十九年过去,你的话也都不作数了吗。”
宋云昙连忙摇头:“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就是要我的命也尽管拿去,但丘凉和霜儿L之间,我不能替她们做主。”
她可以为庄晗做任何事,只要不伤害别人,哪怕是伤害她自己,她也绝无二话。
但她不能盲目阻挠丘凉和宋见霜在一起,不能棒打鸳鸯。
她没有得到过幸福,不能让丘凉和宋见霜也抱憾终生。
庄晗伸手握住茶盏,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我只要你毁了这桩亲事,云昙姐姐这是不肯帮我了,你连这一点忙都不肯帮我了,你从前说的话都不算数了对吗……”
话音刚落,她紧紧握住茶盏,两眼一红,泪珠滚落,沾湿了脸上的面纱。
宋云昙呼吸一滞,定定望着庄晗眼中的泪水。
那泪水好似冰雹一般,一滴一滴,砸到了她的心里。
砸得她又冷又疼,心仿佛裂成了碎片,让她痛苦不堪。
她颤抖着握紧手指,低下头去,在庄晗泪无声控诉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庄晗哭了多久,她便心痛了多久,沉默了多久。
庄晗苦笑一声,收起泪意:“云昙姐姐该知道我和丘凉都是戴罪之身,我不想连累别人。”
宋云昙忙抬起头:“我有免死金牌,可以保住她们的,也可以……”
也可以保住你……
庄晗眼底闪过一丝讥讽:“云昙姐姐好舍得,连免死金牌都肯拿出来,可我若说,不管怎样都不同意这门亲事呢。”
免死金牌,她也有一块呢。
还是夫君出征前给她的,而且就是眼前这位好姐姐赠给夫君的。
庄晗眼神明明灭灭,辨不清的情绪几番流转。
宋云昙抿了抿嘴角,语调艰涩道:“其实我曾赠给丘鸣端一块免死金牌,希望他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保护好你,那天将军府被满门抄斩,我以为你会无事,却没想到……”
没想到庄晗并没有拿出那块金牌自保,可丘鸣端出征前明明跟她说过,把免死金牌交给庄晗了的。
庄晗眼神微怔很快又转为淡漠:“云昙姐姐教过我君子不食嗟来之食见夫君支支吾吾说什么故人相赠我以为是他的旧情人呢随手就丢了。”
她手一垂摸了摸腰间的荷包里面的东西沉重冰凉。
当时她临产在即金牌却只有一块救了自己便保不住女儿L。
而她早已存了死志只想让女儿L活下去更不想用宋云昙送给夫君的东西救自己干脆一了百了让一切都灰飞烟灭。
却不想她跟女儿L都活了下来。
世事弄人啊她不想面对的人到底还是要面对。
宋云昙一愣心头苦涩非常:“你当时不理我我怕你不收
便请丘鸣端不要提及是我相赠……”
时至今日她仍不明白庄晗为何在大婚之后便单方面与她断了联系不肯见她。
“云昙姐姐知道我为何不理你吗?”庄晗轻轻摩挲着荷包语气幽幽。
与其说是不理倒不如说是无法面对。
她只恨自己醒悟太晚只恨眼前这位好姐姐装得太好。
宋云昙张了张嘴满脸茫然想问却又不知该如何问。
庄晗不再看她似是沉浸在了回忆里自顾自道:“当初我见丘鸣端打马走过朱雀街那样张扬那样夺目忍不住心生向往忍不住向你诉说心事你那时候说得多好啊说会帮我说一定会让丘鸣端娶我……”
后来她也如愿以偿却在大婚当日生了悔意在拜堂的那一瞬间她忍不住透过薄薄的红纱去找宋云昙的身影。
那一刻的心悸与后知后觉让她六神无主。
直到入了洞房看到掀开盖头的丘鸣端她才知道自己对丘鸣端只是欣赏并非心动。
她陡然明白了自己的患得患失是因何人而起她心动的从来不是少年将军她心动的是那个陪她一起站在窗边看将军骑马走过的宋云昙。
可是她却爱而不自知恍然大悟的同时也自断了退路。
更令她绝望的是成亲第二日她便发现丘鸣端书房里的藏着一幅画像画像上的人正是宋云昙。
庄晗只觉得可笑他们夫妻二人竟然爱着同一个女人。
而那个女人说不定早已与夫君情投意合毕竟连免死金牌都舍得送出。
她又岂会不知满京城里能送得出免死金牌的人只有宋云昙。
是她蠢笨无知错认了心动也坏了好姐妹的姻缘。
庄晗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也接受不了宋云昙明明与丘鸣端有了羁绊却在她面前不露声色。
她没办法再坦然面对宋云昙。
她以为不见面便能不思恋她以为只要躲着就可以假装无事发生就可以自欺欺人与丘鸣端好好做夫妻。
一切都只是她以为……!
第114章
“庄晗……”宋云昙呆住,眼底有懊悔,又有欣喜,“你怎会以为我心悦丘鸣端,我喜欢的一直是你呀。”
我喜欢的一直是你呀,迟了那么多年,她终于把这句话说出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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