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开书坊 上(46)
“你这样不行。”陈燧说。
“啊?”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陈燧继续道,“这样吧,反正你也不好好上课,逃课的时间,就跟我一起去演武场,我带你锻炼身体。”
宋凌霄:!!!
演武场!他想去!
可是他的主业是书坊那边,新书的策划方向还没想到,人手也不足,正是需要投入大量时间和精力的时候。
“可是书坊那边,我还得照应……”宋凌霄遗憾地说。
陈燧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说了:“不耽误什么时间,演武场就在两条街外的军营旁边,你这身子骨也撑不住多少操练,每天至多半个时辰,我带你来回,如何?”
“真的?”宋凌霄激动了,“可是,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陈燧摇摇头:“没什么麻烦的,带一个人也是带,带两个人也是带。”
宋凌霄暗想,敢情蓝弁也是拖油瓶。
“那……好吧。”
如果每天跟着陈燧逃课,至少保证了他能顺利离开国子监,不必每一次都为了翻墙犯难。
当然,演武场,他也早就想看一看了!
宋凌霄暗自为自己找到免费的健身教练而感到快乐,他好想告诉班主任,现在他不用上少林寺进修了,他要和真正的武林高手一起练功了!
可是,本能的谨慎,让宋凌霄还是有点别扭。
“陈同学,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宋凌霄问道,“如果你是因为看见我咳嗽,就同情我,那其实没有必要,这咳嗽看起来严重,其实不影响什么。”
宋凌霄的目光落在陈燧的侧脸上,陈燧扬首望着前面,慢慢地说:“你就当我是……问心有愧吧。”
在陈燧经历过的那一次“未来”里,没有宋凌霄的姓名。
因为,宋凌霄会死在十五岁这一年。
在他死后,不久,宋郢又找了一个新的干儿子。
这本来与陈燧无关,陈燧也不会因为自己刺了那一刀,加速一个本就注定会死的人走向衰亡,就感到良心不安。
但是,凌霄书坊大堂里那个伶牙俐齿的小老板,满金绣楼中那个撒泼耍赖的小滑头,还有傅玄宅邸中那个为着自己喜欢的事业和共同奋斗的伙伴而站出来雄辩滔滔的小少年。
都是陈燧想要留下来,留长久一点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yoooo的地雷x1!感谢小月飞霜的营养液+15,神酒不可食用的营养液+9,没有名字的小伙伴的营养液+5,jessie的营养液+2,匪我思存的营养液+1~
宋凌霄:你才是东西!不对,你不是东西!
第28章 有偿征集赶考故事
问心有愧?
宋凌霄被陈燧的用词麻了一下。
都说了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 年初跳冰窟窿才愈发严重,所以到底和你有个什么关系?
总不能是你推我下冰窟窿的吧?哈哈哈哈真好笑。
宋凌霄脑袋里想七想八,圆溜溜的眼睛盯着陈燧看个不住, 陈燧有些绷不住旁边那灼灼的目光,不由得加快了步速,两人很快赶到学堂前, 各自点了卯。
晚间, 宋凌霄回到家中,云澜也下学回来,宋伯端上来八珍小菜, 两人美餐一顿,空虚的胃部得到了补偿, 这才开始第一次凌霄书坊宋府分部会议。
“公子, 你今天见到韩先生了吗?”云澜问。
宋凌霄在点卯之后, 就去找了韩知微, 想把一千两银票劳务费给他。
但是又被拒绝了。
他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凌霄书坊小老板, 竟然连着被拒绝了两次,他有些心痛。
“我猜也是, 韩先生才不会收公子的钱。”云澜笑着说。
“你们两个人真是……这钱本来就该是你们两个的,不知道你们推辞什么。”宋凌霄生气地说。
“咳, 公子, 你为什么不请韩先生做一本书呢?”云澜转移话题。
“什么意思?”宋凌霄问, “《京州密卷》不是韩先生已经参与进来了吗?”
“专门做一本书, ”云澜认真道, “韩先生于算学一道十分精通,算学又是丈量天地的学问,博大精深, 如果请他专门做一本《九章算术》那样的书,公子以为如何?”
宋凌霄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但是他没有向韩知微提出。
因为时机未到。
“我认为很好,如果韩先生愿意做,这本书做出来就是百世功绩,但,”宋凌霄一个转折,“作者出书,一定是为了找到读者。”
“找到……读者?”云澜迷惑,“读者还用找吗?”
“读者很难找的,”宋凌霄笑起来,“给你举个例子吧,比如我在儋州(海南)开了一家书铺,专门卖《黄河治理技术》这样的书,你猜会怎么样?”
“会……卖不出去吧。”云澜说,“可是公子,你这个例子太极端了。”
“那就以举业书为例,如果我在明年三月之后,卖押题书会怎样?”宋凌霄笑着问。
“这……”云澜扳着手指,“那肯定是不合时宜啊,可是这又和找到读者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在儋州卖《黄河治理技术》,那是在空间上找不到读者,在三月之后卖举业书,那是在时间上找不到读者。”宋凌霄说道,“找到读者是很难的,你觉得我们的押题书卖的顺畅,那是因为我们选择了贡院旁边的书铺,以及乡试前一个月这个时间点,我们在正确的时间和地点,把宣传海报贴给正确的读者去看,才能起到最大的宣传效果。”
云澜已经习惯了宋凌霄的某些奇奇怪怪的专有名词,如“海报”“宣传效果”之类,公子在他眼中高深莫测,总能于看起来简单的事情背后说出奇妙的道理。
“照公子这样说,我们选择正确的时间和地点,就可以为韩先生找到读者了呀。”云澜按照宋凌霄的思路捋下去。
“有一些读者容易找到,比如病急乱投医的考生,没时间陪孩子的家长,有一些读者不容易找到,比如《九章算术》的读者。”宋凌霄说,“如果韩先生同意在我们书坊出一本算学专著,却一本都卖不出去,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怎么会卖不出去!”云澜急了,“那么好的书,为什么会卖不出去?只要时间够长,总会有人发现它的好的!”
“云澜,你不要急,我不是说内容不好,内容当然是很好。”宋凌霄拎起茶壶,给云澜倒满茶杯,云澜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道谢,宋凌霄继续说,“你想一想,书坊的功用是什么?是印书吗?不是,是帮助作者找到读者。如果我们通过经年累月的学术出版,与国子监达成合作协议,隔三差五就请有识之士前来讲学,形成良性的学术氛围,这个时候,我们推出韩先生的算学专著,直接递送到懂得它的读者手中,甚至发掘一些学养较高的读者,对韩先生的算学专著进行补充和分辨,在算学圈子内形成思想风潮,促进了算学体系的完善,这才是莫大功绩,这本书出的才有意义。”
云澜听着宋凌霄描述的那个情景,不由得心生向往:“可是……哪儿会有那么完美的时机呢?如果非要等到时机完全成熟,才去行动的话,也许永远都无法行动了。”
“云澜,你是站在我们书坊的角度,才会这么说,我们书坊可以拿韩先生的书来做敲门砖,敲开学术这块门,但是对韩先生来说呢?公平吗?他的毕生心血,被我们拿来当敲门砖,我想并不公平。”宋凌霄心平气和地说,“你试着站在韩先生的角度想一想,如果他想找到正确的读者,他应该在国子监官刻书坊出书,还是在清流书坊,还是在我们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