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全把任三爷迎到办公顶楼,打开笔记本让任三爷亲自过目那些账目。这些事情,任三爷从过去都是亲力亲为的,不假他人之手,这点谨慎并没有因为病痛或是生活的平静而减退。
只是任三爷这些天显然精神不大好,看了一些就捏著眉心,似乎觉著有些吃力。路全又是倒茶水又是嘘寒问暖的,可任三爷眉头越拧越紧,简直有些要发怒的感觉。但凡任三爷身边的人都知道,任三爷这脾气不太靠谱,早些年几乎可说是阴晴不定,尤其是温景走了的那段时候,後来这些年小少爷回来了,任三爷才渐渐好了许多。
路全斟酌了片刻,小心翼翼问:“三爷,要不……咱休息会儿,到齐芳楼用些点心。”
任三爷往後仰靠,闭了闭目,似是在压抑著什麽。过了好半晌,才轻点了一下脑袋。
午餐的时候那些酒楼多半是满座的,然而任三爷驾临一回,就算是要得罪其他人,也得把包厢腾出来,两边还不能有其他客人,就怕扰了三爷清幽。
任三爷近来食欲不振,路全仔细地服侍三爷吞了药,叫了一桌子的清淡小菜,也不见任三爷动一下筷。
路全好说歹说也跟了这男人十几年了,再是愚钝也看出了什麽不对,想了想便壮了胆子来问:“三爷……您可是有什麽烦心事?”
路全这开口的时机颇好,拣的地点也对,他这才开口来,外头的一些杂音就模模糊糊地传了进来。
“哎,这隔音也太不好了。”路全见任三爷睁了睁眼,正要出去提点一下,不想倒见著熟人了。
“小少爷?”路全仿佛看到了救星,正要去把人叫过来,却陡然打住 。路全回头去看了看任三爷的脸色,任三爷在听到那声“小少爷”的时候似乎来了些活力,渐渐地坐直了一些。路全只好带著些微迟疑地说道:“三爷,小少爷……似乎和朋友在一块儿,要去叫他们一块儿过来麽?”
朋友?任三爷静默不语,路全又怎会不知三爷在想些什麽,便如实道:“那是江总的孙子,最近风头挺盛的年轻人。”路全笑了笑,道:“这些时日我听公司的人说,那江家的孙子和小少爷走得挺近,我也很少听说小少爷有什麽朋友,这也是好事。”
他们在任三爷底下办事,也算是看著任小少爷长大的,总有那麽点长辈对後生的亲切。
路全还没说完的时候,任三爷便瞧见了。
包厢门边的帘子没拉整,隐隐约约就能瞧见不远处走过的人。任三爷也许真是要感叹自己的眼力确实不错,任祺日身後跟著一个意气风发的男子,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模样,感情自然不是一般的生意夥伴那样简单。
但是,任祺日和那个江景文之间确实没什麽,任祺日的眼神一直都很清澈。
任三爷脸色稍冷了冷,而後却像是些疲惫地轻叹了叹。
路全说得话却没有一点错。
祺祺也是需要朋友的。
也许……是他太紧张了。
任祺日不该因为他而放弃其他的东西,譬如正常的友情、亲情、生活……
他们之间的感情是无法公诸於世的,他已经习惯了孤独和沈默,但是任祺日的生活本该是在正常的轨道上。
他不能容许自己太自私。
他已经错了一世。这一次,他绝对不能再失去他了
第65回 番外意外
“真是抱歉,还要麻烦景文你来陪我走一趟。”
“没什麽。”江景文露出一口白牙:“……举手之劳。”
前台的销售员小姐扬著职业性微笑,在两人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迅速地又将柜子里的几个不同款式的戒指取出来,“请再看看这一个我们刚刚推出的春季新款,是由意大利的珠宝设计大师Emilio Rogano设计的,简单大方不失贵气。”
“任总要是不喜欢,还有这一款──这是目前最受到好评的,全球限量一百组,不管是送给人或是收藏都非常合适哦。”
任祺日似乎听得有些晕头转向,江景文却是显得悠游自在,只要张开十指任君摆弄,时不时提个小意见便得。
“景文,这个……你看怎麽样?”
江景文扬起右手瞧瞧,微皱眉头:“似乎有点单调。”
“那……这个?”
“嗯──”江景文挑挑眉,看了任祺日一眼,“有些太花了。”
“我觉得这两个还不错,景文你都戴上看看……”
“这个……嗯,我觉得好像不太合适。”
两个大男人在珠宝专柜前选珠宝,确实是一幕颇为新鲜的画面。
这样的情况,江景文是如何也不会预料得到的。在先前任祺日似乎都有意无意地和自己保持距离,两人要是见面或是一块吃饭,话题也离不开公事。
这多少让江景文有些气馁,说实话,他自认自己是颇受欢迎的,从来不会有人需要他主动示好。从过去到现在,不论男女都会主动向他靠拢,就连那些最是势力的叔伯们,见到他也跟见了亲儿子似的。
但是,任祺日在这方面明显和他人不一样。
江景文认为自己对任祺日的态度,由一开始似有似无的暗示直至几乎追求的地步了。这当然不是出自爱情,他只是想要证明一些事情──任祺日并非不可攻陷。尽管那个任三爷将任祺日保护得滴水不漏,偶尔碰面时,瞧见自己的眼神也不尽友善,让江景文一度以为这任氏叔侄之间不太单纯……
不过,这不可能,不是麽?要是真的,那要有多恶心。
江景文对任祺日突如其来的兴趣,大部分归咎在好玩的心理,当然还有一些小小的私心──任祺日的外貌虽然和他过往的情人相比并不出色,不过却也十分顺眼耐看,说话的时候跟微风似的,有时候会突然出神地注视著自己……江景文几乎要以为,任总对自己有些意思,不过任祺日的态度却又十分疏远,就像是在欲擒故纵。
这很容易激起男人的征服欲。
然而,在江景文认为自己需要再加把劲的时候,任祺日居然主动将他约出来──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开始,江景文几乎有些沾沾自喜。
不过……显然是他高估了自己。
江景文看著眼前那正在细细地挑选戒指的青年,在心中暗暗低叹一声。
他终於明白,为什麽任祺日在昨天的会议上,一直盯著他的……手了。
两个人逛了一整天的珠宝专柜,最後却是无功而返。
基於礼貌和道义上,任祺日自是要请劳苦功高的江常务吃一顿晚饭的。
江景文将菜单交给侍应生,静静端详对头的青年。任祺日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一手支著下颔,目光微微垂著,看起来就像是非常沮丧。
该沮丧的人是我吧……对於强挤笑容这种事情,江景文是非常在行的,“总会找到合适的礼物的,明天我们再去pavilion看看吧。”
“不……”任祺日摆了摆手,浅笑说:“不用了,我现在想想,其实送他戒指……好像也不太合适……”
江景文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似是不经意地说:“是要送给女朋友的麽?”
任祺日拿著茶杯的手一抖,眼神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看其他地方,“是、是啊……”
“原来任总已经名草有主了。”江景文状似讶异地挑眉:“莫怪其他女人任总都看不上眼,可想而知嫂子一定非常漂亮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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