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对了,今天下午麽……?】任祺日迟疑了片刻,道:【我们在外头见面吧,再说,我还要好好谢谢你。】“好的,那老地方见。”
【嗯,真是麻烦你了,景文。】
任祺日一直都这样客客气气的,但是那一声“景文”至少让男人认为,他和任祺日之间的关系应该算得上是……朋友。
在任祺日挂了手机的时候,江景文还有些没法回神。
他瞧见了镜中的自己,那脸上毫无自觉的微笑,跟个刚谈恋爱的小夥子一样。
看起来特别蠢。
任祺日赶到约定的地点时,江景文已经在那里候著了。
“我来晚了麽?”任祺日微带歉意地问道,事实上任氏老总的时间观念非常好,他并不知道江景文早在一个小时前就在那里等候。
“公司的事情很忙麽?”江景文为任祺日叫了一杯冰果汁,眼前的青年看起来有些匆忙,额上还渗了薄汗。
任祺日闻言顿了顿,别过眼点了点头。
青年也许并不知道,在他感到心虚的时候,总是会习惯性的别过眼。这是说谎者的拙劣掩饰,但是江景文并不愿意拆穿他。他希望和任祺日的关系一直都是融洽的,尽管他清楚自己也许在其他方面已经没有什麽希望,但是至少能和任祺日保持友好的关系。
能和任祺日当朋友,也不是一个太糟糕的局面。
江景文将小礼盒拿了出来,微笑地说:“打开看看。”
任祺日看著那精致的礼盒,却是诡异地紧张起来,但是眼中却满溢著期待。他甚至无意识地擦了擦手,才抿著唇将礼盒小心翼翼地打开来。
晶莹的对戒静静地躺在柔软的棉垫上,任祺日怔怔看了一阵,接著轻轻抬起眼,那满腔的喜悦几乎感染了其他人。
“太、太感谢你了。”这似乎比任祺日预料的还要完美,青年脸上的惊喜一览无遗,江景文桌下的两手紧紧交握著,扬著浅笑说:“你满意就好,记得你欠我一顿饭。”
任祺日的目光盯著那双对戒,久久也移不开眼。
江景文沈默地看了一阵,理智似乎渐渐地偏离,只听他鬼使神差地轻声问:“你是要向嫂子求婚麽?”
任祺日闻言倏地抬头,血色慢慢充满两颊,急急地否认:“怎麽可能……不,不是,我只是──”
“不用紧张。”江景文自觉自己就像是正在诱导小灰兔的大野狼,“其实我不介意当你练习的对象。”
“练……习?”
江景文像是无所谓地向椅背靠了靠,挑眉道:“送喜欢的人礼物可是非常讲究的,你也不希望搞砸吧?”
任祺日握著礼盒的手一紧,像是想到什麽一样,轻点了一下脑袋。
“所以,趁现在练习一下吧,不会有人注意到的。”江景文璀璨地笑著:“我很乐意好人做到底,开始吧。”
任祺日看起来颇是挣扎。一个大男人红著脸,说实在的,并不太好看。江景文却是从未移开目光,任祺日几乎没有什麽杂质,他似乎能够明白,为什麽任三爷对这个侄子保护过度了。
任祺日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一点镇定,却说不出什麽话来,带著些微惊慌地轻轻地伸手去执起江景文的手。
江景文的手指修长漂亮,指甲粉色圆润,较一般男子纤细却也十分厚实。任祺日在看到的第一眼,就发现到了,江景文的手……和那个人很像。
任祺日拿出了其中一只戒指,他的手微微颤著,看了看对头带著温柔浅笑的男人,脑中却是渐渐浮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王……
任祺日手一抖,戒指落在桌上。
“抱歉。”任祺日陡然回神,欲缩回手的时候,却让江景文反手握住。
江景文将另一只较小的戒指从礼盒中取出,轻轻抬起任祺日的右手,小心慎中。他微垂著眼,慢慢将戒指戴入任祺日的无名指,看了怔怔的任祺日一眼,缓缓地倾身低头,作势要在任祺日的手背落下一吻……
任祺日如遭雷击地迅速将手抽回,满脸尴尬地看著江景文。
江景文却是一脸自在地笑道,“学到了麽?这可是最基本的。”
任祺日眨了眨眼,接著如获大赦地松一口气,颇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原来是他误会了。
并没有人发现,一辆黑色豪华轿车从外头静静地驶过。
偌大的办公室只开了一盏灯,路全站在桌案前,微微弯腰噤声不语。
那豪华转椅上坐著的男人慢慢地看著一张张的照片,过於苍白的双手似是轻颤著,毫无血色的薄唇紧抿著,在看完最後一张的时候,男人像是极其疲惫地往後一坐。
路全斟酌了许久,暗暗看了看任三爷的脸色,才小心地应对道:“三爷……其实,这些也说不得准,小少爷和那个江家少爷也许只是普通朋友……”
路全说到後来也不知怎麽接话,这些时日任三爷叫他去把江景文的背景查清楚了,说句坦白话,这江少确实爱玩了些,原本小少爷和他交好也没什麽,但是就坏在这江少据说是个男女不拒的主儿,人际关系不太单纯,这些时日又和小少爷走得近……
任三爷疼任小少爷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任三爷这般紧张,想来就是怕那个江少把自家侄儿带坏了去。在路全眼里,任祺日就是後辈,怎麽著都带了点长辈宠溺的心思在里头,他心里认为任三爷这叔叔估计也是这麽想的……
“三爷,您也别太担心了。小少爷也是成年人了,自己晓得拿捏的……再说……”
如果任祺日真的喜欢男人,他们也不知道怎麽去拦。
任三爷也就算了,任祺日都快三十的人了,从来都没什麽合意的对象,路全也不由得暗暗在猜,小少爷也许真是不喜欢女人。
路全断断续续说了颇多,任三爷却是没一句听到耳里。
桌上的一小叠照片尽是任祺日和江景文一起出入的画面,任祺日一只挂著微笑,有几张甚至是两人紧挨著的颇为亲密的模样。
这些完全能解释任祺日这段时间古怪的行踪,还有总是欲言又止的神情。有好几回,任三爷忍不住轻声地出口问了问,任祺日却是别过了眼,只说是公司有许多要处理的事情……
祺祺。
任三爷无声地轻唤,脑海里却是想起了今天上午的事情,他只觉著有什麽东西重重地砸在心口。
任三爷难得一早就出现在公司,并且直接干预早上和公司各部门主要主管的会议。任祺日显然十分意外,却也没说什麽,任三爷坐在主座听著汇报,一直紧蹙眉头不做发言。直到会议结束,所有人都还是战战兢兢的,像是喘不过气来一样地走出会议室。从任祺日接掌任氏以来,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压抑的气氛,然而在过去任三爷掌握大权的时候,却也不若今天这般难熬。
任祺日似乎也颇为不解,却还是关怀地道:“三叔,这些事情我来就可以了,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任三爷微垂著眼,连日的失眠和不安让他难以自制,他深知任祺日在会议的立场会因为自己的存在而显得尴尬。
然而,他却必须待著、守著。
他无法开口去质问他的祺祺什麽,他拥有太多疑问,任祺日近日的态度和行为都令他难以入眠。
任祺日也有些为难,他慢步走到任三爷跟前,弯下身和男人眼神平齐,想要说些什麽的时候,手机却又不识时务地响了起来。任祺日看了来电显示,脸上的神情显然有些变化,在任三爷抬眸的时候却是有些僵硬地别过身去,走出了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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