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嵘无奈地笑了笑,走上前拿起那杯茶喝了口,说:“该你来打了,我开完球了。”
刘顺看了他杯子里的茶一眼:“你以前不是爱喝龙井吗?怎么是红色的?”
赵嵘以前经常喝龙井,不喝酒的时候喝的都是龙井,其实是因为乔南期爱喝。
他虽然也爱喝茶,但偏爱红的,是乔南期为人清雅,爱喝这种,他当初自然是什么都想多靠近乔南期一些,也就跟着乔南期喝龙井。喝着喝着,还有些习惯上了。
现下,他刚检查完身体,准备好好养一养,这些习惯自然不能再留。
他没说这些,只是答道:“换个口味,喝腻了,想换个不一样的。”
刘顺眨眼已经打空了一球,但他一点都不气恼,立刻自觉地让开,让赵嵘打下一杆。
赵嵘台球打得好,圈子里谁都知道。陈家垮了之前,便都说陈家三少是个和他们这些人没什么区别的草包,但唯独金玉其外,是个会玩的,这些东西各个一马当先。
像这种事情,赵嵘只约了他一个人,说是一起打,其实就是找个聊天的——毕竟他这点球技在赵嵘面前根本不够看。
果不其然,赵嵘拿起球杆之后,刘顺站在旁边看着,一球一球接连进洞,根本没他什么事。
乔大也是个这方面的好手……
刘顺想到自己还没能完全消化的那些赵嵘和乔南期的事情,好奇心起:“三少,你这球技,乔大教的……?”
赵嵘有条不紊地放着球杆,推杆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
圆球清脆的碰撞声中,他说:“不是。”
乔南期怎么可能教他。
“那你和陆家那位现在是什么情况啊?我想想还是觉得太难以置信了,”刘顺平时就是个没什么出息的,说话反倒没有那些暗涛汹涌,可谓是没情商到了极致,“这段时间其他人对你们家和乔家的事情什么猜测都有,唯独没有……咳。现在你们分手了,乔大要是知道你变心姓陆的……”
周围其他人都离得很远,但刘顺下意识心虚得很,压低了声音:“我们会不会被收拾啊?”
赵嵘了解刘顺什么德行,并不生气,只是说:“别天天脑补有的没的。”
他先前也担心乔南期对他和陆星平的婚约出手干预,或者陆星平直接把他所有的秘密告诉乔南期,所以之前行事才那样小心。
转眼间,他此刻要担心的事情却变了。
“我和学长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他和陆星平还在给互相时间考虑。
刘顺又问他:“那我那天给你介绍的那个,你有兴趣不?”
“长得有点像陆星平那个?”
“对对对!”
“你好好把人打发了,”赵嵘说,“我不……”
他话语一顿。
方才在那一瞬间,要脱口而出的字眼居然是“不打算”。
他并不打算,起码在当下,没有任何心思再去喜欢别的什么人了。
他敛眸,起身,捧着茶又喝了几杯。
方才酣畅淋漓的几局台球打下来,白日里因为乔南期带来的复杂情绪终于压下不少。
他拿出手机,悠哉悠哉地玩了一会,刷到陈家那些立案的事情调查完毕的消息。
他滑动屏幕的指尖一顿。
这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很多。
很多很多和陈家有关的事情。
还有一件,四五年前发生的、他无法忘记的事情。
赵嵘在穿成《归程》这本书里的一个炮灰时,就对陈家、乔南期、原著剧情线那些东西很清楚。他很清楚自己炮灰的定位,也衡量过他一个人势单力薄能做什么,从十九岁回到陈家开始,表面上就做出了一副因为刚刚进入一个纸醉金迷的圈子而开始堕落的样子。
最开始那两年,陈丰年刚走,陈老夫人虽然重病在床,却还没去世,那份秘密切割了财产的遗嘱还没有出现。
当时陈家的继承权悬而未决。虽然所有人都默认了会是陈泽和,但是只要陈老夫人一天没有把一切都交给陈泽和,赵嵘就是个威胁。
最开始的时候,陈大和陈二经常明里暗里试探他。
有一次陈大问他:“小嵘大学之前考得这么好,怎么大学之后成绩这么差了?”
他只是笑了笑:“以前没钱花,现在不用努力了,我还读什么。”
陈大这才放下心来。
他喜欢安静,有时候实在是不想接连去那些喧嚣的场合,只不过在家里待了半个月,陈二便会来问他:“小嵘最近在家干什么?”
“打游戏,”赵嵘回他,“最近新出了一个我很喜欢的游戏。”
“我也有点兴趣,不如和堂哥一起玩一玩。”
后来他连夜买了个用了半个月的游戏账号,练了一晚上,又将那账号里所有可以看得到的信息背了个完完全全,第二天终于把陈二糊弄过去。
他本来一直都把这个平衡维持得很好。
直到后来,他为了乔南期,没有忍住,去了学校图书馆当图书管理员。
他做得隐秘,也并没有做什么张扬的举动,但终究还是被陈泽和发现了。陈大陈二像往常一样,随便找了个理由,让他回陈家老宅吃顿饭“叙旧”。
赵嵘一开始以为,这场“叙旧”顶多是和之前那些试探和打压一样,他撑过去一晚也就行了。
可没想到到了地方,陈泽和直接让保镖拖着他进了间窗户封死的房间,拿走了他的手机。陈家老宅占地太大,没有什么别人,他在这种地方,没了手机,窗户和门都封死,他根本不可能找到出去的机会。
赵嵘当时面色一白:“堂哥这是……”
陈泽和将他的手机抛在手中摆弄着,慢条斯理道:“我最近总是听到长辈们说你不务正业,你毕竟是大伯唯一的亲儿子,这样没出息,岂不是给陈家丢人?”
这可真是倒打一耙——明明最不希望他有出息的就是陈泽和。
赵嵘勉强笑着道:“我没什么志气,陈家不是有堂哥在?我就算没出息,后半辈子堂哥也不会不管我的。”
陈泽和却说:“那可不行。我和老二商量了一下,你不爱读书,我们督促你读。”
赵嵘一开始没明白陈泽和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他被关在陈家,家里的保姆和保镖都是陈泽和的人,没有人帮他,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人也联系不上。
他被陈泽和关着的第二天,陈泽和让人给他送来一些全是和管理公司有关的书,冠冕堂皇地以督促他为理由,和他说:“为了防止你分心,手机放我这,你的朋友我会和他们说的。小嵘努力一下,读完今天需要的,再吃饭。”
赵嵘当即明白了陈泽和的目的。
他若是当真读了,之前的一切伪装功亏一篑,后果不堪设想。他一人无所谓,可赵茗还在疗养院里。
但他若是不读,陈泽和摆明了要饿着他,用这个方式逼他,看他是不是真的纨绔。
赵嵘自然没有读。
陈泽和自然也言出必行,什么也没给他吃。
赵嵘自小身体就不好,一开始的几天,他饿得实在难受,看着书桌上那些东西,有那么一瞬间,确实想着——他去和陈泽和说他会这些东西,这样就可以出去了、就可以不难受了。
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
他假装自己每日都在对着这些东西,却怎么也背不下来、学不会。
陈泽和对他的状态拿捏得极好,每每到他身体快撑不住的时候,又会让人给他送一顿饭。吃完了,又是一轮新的拉锯。这人还总是让保镖三更半夜把他叫醒,美曰其名不该偷懒。
如此整整一个多月。
陈泽和听着他说了一遍又一遍“我真的不会”,终于带着点心满意足地说:“你真是没救了。”
这才放了赵嵘离开。
出来之后,赵嵘直接进了医院调养。
陈大陈二手底下本就不干净,做这些事情得心应手,什么把柄都没有留下。赵嵘被关在陈家的时候没有机会求救,出来之后做什么已然没了意义,还有可能害了没了他就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赵茗。
上一篇:小作精身患绝症后佛系了
下一篇:帝师死后第三年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