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先一手揽着她的肩,笑着说:“就一杯,不多。”
昏暗的灯光下,他对身边的人招了招手,那人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在陆小月看不见的角度,打开了个小瓶子,不知扔了个什么白色颗粒进那杯子里。
余先摇了摇杯子,明知道陆小月在摇头,还把杯子往前凑,抓着她的肩往自己怀里带,竟是想着半劝半逼灌下去。
酒杯还未凑到陆小月嘴边,倏地——
有人猛地抓起他的衣领,将他抓离了陆小月身边。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余先天天在酒色财气里泡着的,不是个身强体壮的,突然被这样揪了起来,他手一滑,酒杯落在地上顷刻间碎裂开来,发出一道尖锐却清脆的声响。
里头的酒迸溅一地,玻璃渣中还残留着没来得及被酒水彻底消融的颗粒。
周围所有人都懵了一下,一时之间,喧闹的酒吧中,竟然只有这里平静了下来。
“哪个王八蛋——”余先看清了抓着自己的人,“赵嵘!??”
赵嵘冷着脸,仍然抓着余先的衣领。
刘顺在一旁惊到了,上前想拉又不知道该不该拉,只好说:“三少,要不冷静一下,现在这情况动动动、动手不好吧。”
赵嵘深吸一口气,低声说:“我觉得动手打人是一件很不文明的事情。”
刘顺松了口气。
“他是人吗?”
下一刻,赵嵘却握紧了拳头,抬手,用尽全身力气往余先脸上打了下去。
“——三少!!!他们人这么多,我没喊人啊!!!”
-
和阮承聊完之后,乔南期没有在晚宴继续待着。
他回到了昌溪路的那个老宅。
老城区的夜色寂寥非常,这一片老别墅区路上没有几个行人,年迈的路灯散落出黄色的光晕,在晦暗的夜色中拉出乔南期修长的身影。
凉风习习。
杨城的冬天很长,此刻秋末已去,也不知何时会有第一场雪。
乔南期走过冒着野草、地砖铺就的小道,走进大门时,瞥了一眼那在门口挂着的信箱。
这信箱是二十年前才有的制式,到了现今,甚至已经没有什么人寄信了。他以前有什么需要都有人帮他留意,用不上这东西,到如今更是不需要用这东西。
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乔安晴倒是喜欢这些东西。
他的母亲虽然是乔家的继承人,却喜欢猫猫狗狗、喜欢那些纸短情长、喜欢各种各样温馨的小物件。乔安晴曾经不止一次和他说过,贺南曾经在那个全靠书信往来的年代给她寄信,所以她年轻时,最开心的事情便是回家的时候打开信箱的那一刻。
后来她走了,贺南生活在毫无烟火气息的乔家住宅,他在这度过了孤单的少年时代,再也没有人打开过这个信箱。
铁锈爬满信箱的锁,钥匙也不知道落在何处,怕是早就打不开了。
他只是随意扫了一眼,脑海中一闪而过地飘过这些细碎却总是扔不掉的记忆,收回目光开了门。
刚一开门,冷风灌进屋内,伴随着一声微弱的猫叫。
乔南期关上门打开灯,这才发现门边的柜子上便趴着一只,正探头看着他,也不知是不是刚才就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在这等着。
他进屋之后,另外两只也冒了出来。
金尊玉贵的乔大少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处理这几只祖宗的琐事。
待到熟练地做完了,他想着今晚见到的赵嵘,抱起一只坐在沙发上,轻轻地摸着。
小猫已经不怕他了。
这几只毕竟都是野惯了的野猫,即便变成了家养的,也不至于多怕人。
最开始几天还有些认生,这段时日喂养下来,熟了之后便开始肆无忌惮。有的甚至还蹬鼻子上脸,半夜爬上床趴着。刚开始的时候,乔南期洁癖发作,差点没把这些小祖宗扔下去。
可他转念一些,这些都是赵嵘看顾了好长一段岁月的生命,是过往记忆中赵嵘给他留下的温柔。他一时间心软下来,没做什么,导致现在,那几只小猫被他惯得无法无天。
就连他此刻抱着的这些,被他摸着还嫌不够,时不时就用头顶一下他的手,还嫌乔南期伺候得它不够舒服。
乔南期低头看着它,思绪纷飞间,偶尔会想到从前乔安晴养的那两只猫。
他今天着实是有些累了,干什么都没有劲头。
回家之后乔南期并没有做什么,只是交代小吴,明天来准备把东西再搬回原来他和赵嵘住着的地方,早早便去睡了。
不知是不是临睡前想到了乔安晴那两只猫的缘故,他本来这几日的梦里都是赵嵘,偏生今晚,有关乔安晴的梦靥又冒了出来。
梦里,有他声嘶力竭地喊着她,她只是看了他一眼,便不再回头的那一幕。
还有家里刚开始变了的时候,他放学回家,还未放下书包,便突然听见乔安晴将桌上的碗筷全都扫落的声响。
最后还有乔安晴刚去世的时候,他红着眼睛冲到贺南面前质问,贺南只是笑了笑,对他说:“说不定是你的错呢?”
“如果你是她亲生的孩子,说不定她就会因为于心不忍,舍不得走呢?”
“可惜了……”
“你只是个她领养回来的杂种。”
……
乔南期总觉得耳边吵闹,吵闹声愈来愈大,骤然将他从梦中惊醒。
床上的小猫因为他突然坐起的动作受惊跳开,窗帘拉得太密,月光都洒不进来,屋内黑沉沉的。
身侧却没有人会从身后抱着他了。
床头的手机不知为何,在这个时间点有电话打进来,嗡嗡嗡地响着,像是催命一般闹个不停。
第49章
乔南期听到了手机震动的声音,但他没有动。
他坐在床上,平息着呼吸,缓了好一会。
可那电话的目的似乎就是要把他吵醒,过了时间被自动挂断之后也没有放弃,居然又接连打来,从始至终没有停下过。
待到乔南期稍稍从睡梦中那些惊靥中抽出身来,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才发现这个契而不舍的人是夏远途。
他眉头一皱——什么事情能让夏远途深夜接连给他打电话?公司的事情?
他接了起来,嗓音还裹着夜半惊醒的疲倦:“……怎么了?”
电话那头,夏远途急忙道:“你可总算接了!出了点事——不对,是星平和赵嵘这边出了状况!”
乔南期仍然有些浑浑噩噩的,他听着夏远途急促的话语,脑子转了一遍,突然清醒了起来:“你说赵嵘出事了?”
说完,他方才的困意尽皆消散,这才意识到了整句话的意思:“你说赵嵘和谁?”
-
夏远途在酒店门口等着乔南期,见乔南期下了车,转身就领着人往里走,说:“你来得可真快。”
乔南期仍然有些夜半被惊醒后的憔悴,下眼睑甚至有些发青。他快步和他一同走进酒店,“赵嵘呢?”
“在楼上,他和星平刚给小月开了间房休息。”
两人走进电梯,夏远途长话短说了一下发生了什么。
他和乔南期陆星平不太一样。他是个闲不住的,虽然说和那些纨绔玩不起来,但他也爱玩,因此这些场子朋友都比较多。但凡是开得好一点的地方,里头的老板都认识他。
因此赵嵘和余先这件事,他甚至比陆星平还要早一点接到电话。
思来想去,还是通知了乔南期。
“……我来的时候刚听人说,没想到赵嵘是个这么狠的,”夏远途看着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缓缓上升,说,“身边就带着个刘顺,二话不说把人给打了,没打几下,那群二世祖要上去帮忙,赵嵘直接掏出了报警器,那些人本来就行得不正,这一手直接吓得全都不敢动了——不过话说回来,他怎么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反正后来,赵嵘打电话把星平叫来,先就近找了这里让小月休息。”
乔南期的神色低沉得可怕:“那帮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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