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陈兄未免太过妄自菲薄了, 小弟不仅要见见此人, 我还要在论学大典上与之驳辩一番。”这人年轻气盛,誓要一争高低。
“啧啧啧, 王老弟大才,为兄不如也。那人能凭借一己之力,通过颍阳学宫诸位先生的考核, 又岂是我等能比拟的。”
“我辈毕生所学, 却不信一样都比不过。通过诸位先生考核又如何, 不是还有个说法,听说学宫中诸位先生见此人年轻,有惜才之意,方才放水让人通过。你别不信,人端木先生就没有出题考核,直接点头通过的。”
“啊!竟有此事?可是要真没有真实才华,各国国君岂会相邀?”
“几年前,娄国君当众邀请,可是被那人推脱掉了。他真如传闻一般是才华横溢,不世出之辈,又岂会丢掉这么好的机会?”
“这……”大家都无言以对。
娄国君亲自相邀的机会,他们读书人求都求不来,岂会有朝外推之理?细想之下,越发觉得有问题。
现在颍阳城来的外地学子,许多都是为了见识见识大名鼎鼎的卫苏而来的。当然,也有心高气傲之辈,认为传言不可信,想要揭破骗局。或者不相信自己精研学问几十载,竟会比不过一个学艺不精的年轻人。为证明自己更为厉害,这次论学就是机会,只要胜过卫苏,扬名立万也就是轻而易举之事。
各人心思不一,对于卫苏是嫉妒羡慕都有。
有人听不下去了,冷哼一声,“胡言乱语!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人再怎么样,也比你在此大放厥词的好。不遭人嫉是庸才,像你这样的人也就只配嫉妒的嘴脸了。”
“你说什么?”被人说中心事,不由心下大怒。
“呵呵!”那人一甩袖子,嫌弃说道:“井蛙不可以语于海,夏虫不可语冰。”
所有人都沉默了,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有人见事不妙,笑着打圆场,“大家都远道而来,都是读书人,莫要失了和气。”
众人点点头,便不再说这个话题,又提起别的话题来。
“这颍阳城可是什么怪事都有,我可是听说,有一个卫姓的女大夫,其医术精湛,在百姓中颇有声望。 ”
“女大夫?居然还会有女大夫行医?”有人不敢置信。
“我也想不通啊,从古至今,又哪里有女大夫医者的。”
有人想了想,“姓卫?可是与那人有什么关系?”
那人神秘兮兮,“可不是嘛?听说是卫先生的妹妹,颍阳学宫医家温先生的义女。”
众人恍然,难怪,难怪了。有温先生的亲传,那就不怪乎能有这般声名了。
“这倒还好,能说得过去,只是我可是听说,她有一门奇怪的技艺,能活生生将婴儿从有孕妇人的肚子里取出来。不仅如此,经过她的医治大人小孩都能活着,有好多难产之人,她便是用此法相救,着实有效。”
“哗!”众人闻言惊掉下巴,很难以想象这种情景,这不会是妖术吧?果然这颍阳城来对了,能见识到如此神奇之事,此生也不枉了。
他们刚来颍阳,只觉得听说什么都新奇无比,却不知颍阳城的本地人早就对此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
……
一个小户人家屋子中传来女人一声又一声的痛苦叫喊。
小院子里,有几个年岁大的女人来来回回奔忙着,一个男人听到自家婆姨的叫喊声,心急如焚。不由跪下来,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上天保佑,保佑母子平安。
听着叫喊的女人声音渐弱,屋子的帘子打开了,一个老婆子双手带血,神色紧张,连声问道:“请的人来了没?再不来李娘子可就危险了啊!”
那男人听到这一句,慌慌张张的想往屋里去,突然又心急的转身,“大哥已经去请了啊,怎么还没来?”他一拍大腿,跌跌撞撞的往外面去,他去看看,为何大夫还没来。
刚到门口,就有人推开门,“来了,来了,卫大夫请来了。”
刚要出门的李三闻言,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扑上去,“快,快,产婆说我家娘子就快不行了,卫大夫快救救我家娘子跟孩子吧。”
跟着先前推开门之人进来的,是一个白衣白袍的少女,因为走得急的原因,她的脸上有一些泛红,气也有些喘。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卫蓁。如今的卫蓁在颍阳城中可是大大有名的。这几年,她可是救了不少母子的命。自从第一例产妇难产濒临死亡,让卫蓁死马当活马医给救活过来,整个颍阳城就传的沸沸扬扬,说卫大夫是医圣再世,回春之术可起死回生……
当然,这些传言里未必没有卫苏的手笔,卫苏可是太知道舆论对于人心的影响了。于是人们就从一开始的抗拒女大夫,到现在只要是难产,或者疑难杂症都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卫大夫。
卫蓁医术精湛,断骨可再接,死人可再活。还是当世弟一医家温先生的义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想而知,卫蓁的医术绝不是夸夸其谈之辈。
而且卫大夫这人又漂亮又温柔可亲,人又心善,时常在颍阳城中开义诊,为城中看不起病之人免费治病。久而久之,卫蓁几乎成了颍阳城中人人敬仰崇拜之人。
此时的她没时间理会李三,直直朝着产房走去。产婆见她来了,总算放下了心来,将屋内产妇的情况说了一遍。
卫蓁一边走一边听着,从跟在一旁的铁三娘手中接过特制的手套戴在手上。
等她进屋,产妇的气息已经很微弱了,卫蓁也不多话,直接就开始了检查。“情况不容乐观。”卫蓁皱眉,对铁三娘说道:“立刻准备手术。”
铁三娘应声下去准备去了。
吩咐完铁三娘,又问产婆道:“这些东西,可干净卫生,可有消毒?”
产婆连连点头,“有,有消毒,基本都是照之前开班讲学的去做的。”
每三个月,卫蓁就会开一个讲学班,让城中的产婆以及娘子都过来听。本来一开始是没人愿意过来的,后来卫苏建议凡是前来听讲学的,临走时可以免费领两个鸡子,也就是后世称为的“鸡蛋”。
许多人都不肯相信,现在的鸡子那也是贵重物品,一般人家一月半月都吃不了一回。可是当有人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前来,临走之时还真的得到了两个鸡子。这下子一传十十传百,有谁不心动的?一窝蜂就来了。
到后来,来的人太多了,便优先筛选产婆,或者有孕在身的娘子五十名。剩下的,那就只能等下一次了。
其实这个讲学并非是讲复杂难懂的知识,而是一些生产过程中如何准备工作,如何消毒,如何才能母子平安健康。
如此几年下来,卫蓁的名声越大,颍阳城中的产婆哪位没有去听过讲学,自然也就照着卫蓁所说的去做。
一般人生孩子,她们也都能应付下来,一旦有特殊情况发生,她们也会第一时间去找卫大夫来救人。就如今日这般。
卫蓁放下心来,感到十分欣慰,这些年来,她和哥哥,义父的心血总算没有白费。
她不慌不忙,有条不紊的从带来的医药箱中找出得用的工具来。
不多时,铁三娘端了一碗药汁进来,“姑娘,麻弗汤药好了。”
卫蓁点点头,示意喂药,铁三娘跟着卫蓁早就做惯了这些的,二话不说,手脚麻利的将汤药给产妇喂了下去。
卫蓁已经取出银针,找准穴位,一根根扎了进去,这主要是防止病人大出血,做完一切,卫蓁就开始了手术。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的声音,李三脚已经站不稳,瘫软在地上。先前推门进来的大哥劝说道:“放心吧,弟妹会没事的,那可不是别人,是卫大夫,有她在,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但愿吧,李三点点头,他知道应该相信卫大夫,可关系到自己的婆姨孩子,还是忍不住担心。
时间一点点过去,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是片刻功夫,屋子里传出来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
李三一下子蹦了起来,抓住大哥的肩膀,喜极而泣,“听到没有,听到没有?是孩子的哭声,孩子没事儿。阿秀,阿秀也应该没事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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