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白日里得知了裴野受伤的事情,当晚池敬遥便做了噩梦。
他梦到血肉横飞的战场上,裴野一身戎装骑在马上,手里拎着沾血的长矛。
突然,一声马嘶,裴野胯下的马被人斩断了马蹄。马上之人猝不及防坠落在地,随后被人一刀刺入了心口。
“二哥!”池敬遥失声大叫着,从梦中惊醒。
他坐在榻上,耳朵里不断传来嗡鸣声,半晌都未从方才的梦境中缓过神来。
池敬遥脑海中不断浮现梦中裴野那张溅满了血的脸,对方英俊的五官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也不知是因为太久没见,还是因为染了血的缘故,裴野那张脸竟让池敬遥觉得有些陌生。
这让少年心里有些难受。
既为了这个噩梦难受,也为了裴野在他梦中的变化而难受。
因为他知道,裴野如今的变化只会比他想象中更大。
从那日以后,池敬遥几乎每夜都会做噩梦,梦到裴野与人厮杀,受伤,倒下……对方那双漆黑凌厉的眸子,无数次在池敬遥的噩梦中渐渐失去光彩。
池敬遥被噩梦折磨得疲惫不堪。
于是某天早晨,他在饭桌上朝众人说了自己要去边城一事。
众人一阵沉默,大概是早料到了会有这一日。
“如今天都冷了,不能等过完了年再去吗?”容娘问道。
“娘亲,我若是现在动身,说不定还能来得及陪二哥过年呢。”池敬遥道:“既然早晚都要去,倒不如早些动身。”
容娘闻言鼻子一酸,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裴父道:“且不说边城如何,就是去边城这一路上只怕都不太平,你也没个照应的人,若是遇到流寇山匪之类的,可如何是好?”
“爹,我问过杨将军派来的人,他们说我可以跟着来往边城传信的人一起走。”池敬遥道:“他们一般都有两三个人同行,跟他们一起走,也算有个照应,到了那边还好安置。”
话已至此,众人便知池敬遥早已做了决定。
容娘虽然不舍,却也没再多说什么,免得惹池敬遥烦恼。
这几日她忙活了好一通,帮池敬遥提前做了两身冬衣。
池敬遥趁着这个当口,又去了一趟庄子,悄悄弄了好些药丸和药材放到了储物空间里。
令他意外的是,阮包子终于说服了秋丰,打算跟着他一起去边城。
秋丰原本是不愿意让他去的,但念及他是跟着池敬遥,这才勉强松了口。
因为秋丰知道,池敬遥做事向来稳妥,而且谨慎有加,不会让自己轻易涉险。
所以阮包子若真心心念念想去边城,跟着池敬遥反倒是最安全的。
临行这一日,裴原和此前那士兵一起,将池敬遥和阮包子送到了驿站。
驿站的人早就从旁人口中听说了池敬遥将杨城派来的人都毒倒了的事情。
几人原以为他应该是个凌厉英武的少年,没想到见了面才发觉他竟生得如此漂亮温和,丝毫看不出是个会用毒之人。而且他随身还带着一只猴子,看着实在奇怪。若非他长得不像,众人都要忍不住怀疑他是跑江湖卖艺的。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先前那士兵隐瞒了他和裴野的关系,只说他和阮包子是大夫。
“小兄弟,边城可不是好去的地方,你确定真要跟着咱们走这一遭?”一个黑脸青年朝池敬遥问道:“你有什么要紧的事,不能等着过了年再去办?”
池敬遥挑了挑眉,冲那黑脸青年一笑,道:“不能等,因为赶着去找人要压岁钱。”
众人:……
作者有话要说:
裴野:早知道走之前多给你二两银子!
第63章
池敬遥和阮包子, 当日便跟着驿站的两个人一起出发了。
同行的两人中,那个黑脸青年名叫鲁明,性子较为活泛,一路上一直逗弄池敬遥和阮包子, 若非被猴子大佬伸爪子挠了几下, 估计连大佬也不会放过。
另一个较为白净的青年,名叫董长安, 他的话相对较少一些, 倒是颇为沉稳。
“今日我们可以带着你们骑一程, 明日可就得自己骑马了!”鲁明朝阮包子和池敬遥道。
池敬遥在南境的时候倒是学过骑马, 但阮包子却是平生第一次。
“我以为会坐马车。”阮包子小声道。
“你知道咱们离边城多远吗?”鲁明道:“若是坐着马车, 慢慢悠悠得走到什么时候?”
祁州距离边城说近不近, 说远倒也不算太远,若是快马几日便能赶到, 可换了马车, 那速度可就截然不同了。鲁明和董长安是去边城来往送信的, 自然不可能用马车。
“董大哥, 往边城来回的军报也是你们送吗?”池敬遥朝董长安问道。
“军报都是由专人骑快马护送, 我和鲁明来往传递的只有家书。”董长安道:“边城如今不止有祁州营, 还有中都和西洲两营的人,所以营中将士来自天南海北,传到咱们这里的家书自南境到祁州都有。”
别处的家书会经过驿站一站一站传到这里,最后由鲁明和董长安他们一并送往边城。
随后, 他们会将边城的家书再带回祁州驿站,用来时的路径一一再送出去。
“为什么是由你们送到边城, 而不是由后头驿站的人去送?”池敬遥不解道。
“这规矩是杨城将军定的。”董长安道:“因为两年前是祁州营先去的边城,所以祁州来往的家书最多, 他不放心中间来回倒腾,便特意安排了我们几个,专门来往传递家书。”
后来战事虽然扩大了,但这规矩却保留了下来。
所以鲁明和董长安这一路北上,还会顺便收集别的驿站里寄往边城的家书。
池敬遥当即想起来,他此前在南境时与裴野传递的家书,应该也是由董长安他们传递的。这么一想,他便不由对董长安和鲁明生出了几分亲切。
他们赶了近一日的路,天黑时才到了投宿的驿站。
依着鲁明那意思,因为他们四个人骑了两匹马,所以马的速度太慢了。
“明日可不能这么走了。”鲁明道:“我今晚朝驿站里打个招呼,帮你们再弄两匹马,明日你们就各自骑马上路。”
阮包子闻言顿时有些发愁,朝池敬遥道:“我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你真想回去?”池敬遥问道。
他摇了摇头道:“我叔好不容易答应了让我跟着你,我若是回去了,往后估计也别想再来边城了。”
“秋叔为什么会答应让你出来?”池敬遥不解道:“我原以为他不会同意。”
“我叔知道我家里的人都是被流寇杀的,他说男子汉大丈夫,背着过去就没法朝前看。”阮包子道:“而且男儿郎身强体壮,自该为家国做点什么。”
鲁明听到这话,笑道:“你想报效家国,得从军啊,跟着咱们去边城可没法上阵杀敌。”
“你不知道,我们阿遥是大夫,我是他的药童。”阮包子道:“我们去边城,能救很多人,那也是报效家国。”
“啧!”鲁明挑眉道:“那这位小药童,明儿你能自己骑马吗?”
阮包子被他一句话噎得沉默了半晌,而后求助地看向了池敬遥。
“我当初在南境学骑马的时候,我师兄只说让我抓紧缰绳,然后一拍马屁股,我就跟着马跑了。”池敬遥道:“现在想想挺危险的,但是跑了那么一趟,也就莫名其妙学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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