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敬遥看了一眼裴野那张小床,开口道:“二哥,这床也不小,要不你跟我一起睡吧。”
“你睡你的吧,我不喜欢和别人睡一起。”裴野道。
“那要不我睡你的床,你睡我的床。”池敬遥道:“我个子矮,睡你那张床还宽敞一些。”
“那么大一张床你做个噩梦都能掉下来……”裴野瞥了他一眼道:“你还是老老实实睡在那儿吧。”
裴野说罢已经利利索索整理好了床铺,翻身上床钻进了自己的被子里。
池敬遥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和裴野睡在一个屋里,当即觉得有些新奇。
他原本就没什么睡意,这会儿更是睡不着了,老想没话找话去惹裴野。
“二哥,你晚上睡觉打呼吗?”
“不知道。”
“那大哥呢?他打不打呼?”
“不打。”
“不打好,不打呼说明身体比较健康。二哥,你知不知道……”
“你再说话,我就找块布巾将你的嘴堵上。”
池敬遥:……
经裴野这么一吓唬,池敬遥果真老实了不少。
折腾了大半夜,他自己也累了,这次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半夜,池敬遥身上的疹子又开始一波接一波的发痒。
他半睡半醒间想去挠,但是因为手被绑住了挠不到。
后来,池敬遥就迷迷糊糊做了个梦,他梦到自己身上痒得太厉害了,便找了颗树,倚在树上来回蹭,试图缓解背上的痒意。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只像大钳子一样的手。
“大钳子”又大又有力,钳在池敬遥身上,将他牢牢按住了。
池敬遥无论怎么努力动没法继续蹭树,只能哼哼唧唧又陷入了沉睡。
后半夜,池敬遥好几次试图动弹一下,但身体就像是被“大钳子”固定住了一般,无论如何都动不了。
直到早晨,池敬遥被尿憋醒,这才发现固定着自己的“大钳子”是裴野!
裴野不知什么时候睡到了他旁边,如今一手牢牢锁住他的上半身,将他固定在床上,一条腿则斜搭在池敬遥的腿上,将他下半身也牢牢固定住。这么一来,池敬遥想要挣脱,还真得费点功夫。
此情此景还要从昨晚说起。
昨晚池敬遥睡了之后,就一直不安分,裴野想过很多法子想让他老实点,可都没用。最后裴野实在是没办法,只能自己亲自出马,这才算是勉强制住了这小东西。
反正他们都是男的,一个被窝里睡觉也没什么不妥。
池敬遥试着想要从裴野的禁锢中脱离出去,然而他稍稍一动,裴野立刻便醒了。
“别蹭来蹭去。”裴野沉声道。
池敬遥缩着裴野怀里,小声道:“二哥,我要去尿尿。”
裴野轻咳一声,忙将他“放”出来,还不忘提醒他穿好衣服再出去。
待池敬遥去方便完回来之后,裴野又帮他上了一次药,随即发觉他这法子虽然麻烦,但效果却很明显。
池敬遥身上破皮的疹子,明显比昨天少了许多。
自那日之后,裴野便一直用这法子束缚着池敬遥。
池敬遥起先很是不习惯,因为裴野力气太大了,锁住他之后他一整夜都动弹不得。
但渐渐的,池敬遥便找到了和裴野一起睡觉的乐趣。
这会儿天气还没彻底变暖,有点倒春寒的意思,裴野正是少年人火气旺的时候,身体就跟个小火炉似的,池敬遥后来索性将他当成了人形暖被窝神器。
直到过了近十日之后,池敬遥身上已经没有新长出来的疹子,旧的疹子也好的差不多了,裴野才回自己的小床上睡。池敬遥没了人形小火炉,反倒有些不习惯了,但他也不好意思邀请裴野给他暖被窝,只能暗自遗憾。
这日晌午,家里突然来了个客人。
来人是裴野的一位堂叔,在村里帮着村长管些事情,此前义诊的时候,他也没少帮着张罗。
“四叔。”裴野朝他打了声招呼。
裴四叔忙笑着应了,问道:“你大哥呢?”
“大哥出去给丁大夫帮忙了,估计得晚上才回来。”裴野道。
“噢,那我先跟你说一声,回头你大哥回来了,你转告他一下。”裴四叔道:“前几日你大伯去了一趟县城,得了点消息,说是今年入秋之后,咱们这里怕是要广招新兵。”
池敬遥闻言一怔,下意识看了一眼裴野。
他算着日子,裴野今年十五,也到了该从军的年纪了。
“这次的规矩可能会变,咱们村里估计不少和你差不多年纪的小子都得去。”裴四叔道:“村长和村子里几个老辈商量了一下,说得提早做点打算。”
裴野闻言问道:“做什么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这兵役该去的躲不过,但辛苦一趟,总该尽力谋个前程不是。”裴四叔道:“咱们几个商议着,让你大哥再办一个临时的学堂,专门教入秋之后要入伍的小子,让他们趁着这几个月多识点字。”
村子里像裴野这么大的孩子不少,但读过书的却不多,只有裴野和裴青几个人跟着裴原识过字。剩下那些完全没念过书的少年,一抓一大把。
虽说都是去从军,可识字的与不识字的,终归还是有些区别的。村子里这些老辈,都盼着自家孩子识点字,万一到了军中能更有出息一些,总比做个最普通的大头兵要好些。
“临时抱佛脚,只怕作用不大。”裴野道。
“大伙儿就是图个心安。”裴四叔道:“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也没别的能做的了。”
裴野闻言便点了点头道:“等大哥回来,我朝他说一声。”
“行,让他想好了,去找我一趟。”裴四叔道。
当晚裴原回来之后,裴野便将此事同他说了。
裴原早前就从丁小婉那里听到了一些关于招兵的风声,闻言并不意外。
“明日我去找一趟四叔吧。”裴原道。
“照这个说法,老二是不是也得去?”容娘问道。
裴原点了点头道:“我听到的说法是,十四到二十五岁的少年和青年,凡是没生过大病,没有残疾,没有功名在身的,只要不是独子,都得去。”
“这是要打仗了?”容娘问道。
“不好说。”裴原道。
裴父叹了口气道:“边城早几年就不太平,乱了这么久,这一天是迟早的事。”
“嗯,明日我去问问情况再说吧。”裴原道。
当晚,全家人的情绪都因为这个消息而显得有些凝重。
容娘反应最大,饭后便张罗着说要帮裴野提前缝好棉衣。
后来裴父忙劝她说军中的吃穿都不用自己备,容娘这才作罢。
池敬遥早料到会有这一日,倒是完全不意外。
次日裴原和裴四叔他们商量了一番,决定让裴野帮着他一起教村里的少年读书。
只因那些少年都是最跳脱的年纪,若没有个裴野这样的人震着,怕是不好管束。
反正裴野这几年一直没荒废了功课,书读的还不错,教少年们认认字还是绰绰有余的。
几日后,池敬遥身上的疹子便彻底好了。
正好丁小婉他们的义诊还没有结束,池敬遥便过去帮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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