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自己走。”张鸿虽然不认识裴泽弼,但是也依稀猜到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身份。
裴泽弼啊,饶是身在杭城,张鸿也听说过这位全国警事系统里赫赫有名的实权人物,他刚刚叫他什么?您?
张鸿咽了咽口水,他活了三十多年,还没受过这种惊吓。
“我跟叶医生交情甚笃,原先不知道您的身份,冒犯了您,您也给我个赔罪表现的机会。”裴泽弼边说着,边用余光偷偷瞥向叶一柏。
两人的目光隔着张鸿在空中对上,感受到裴泽弼目光中的一点点无措和委屈,叶一柏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他对他点点头,同时对张鸿说道:“舅舅,是他不对,你让他扶一扶,应该的。”
叶一柏的话一落,大门口更是安静了几分,裴泽弼身后的警员们,眼观鼻鼻观心,尽职地装一个没有耳朵的木头人。
一旁的周大头更是凑上来笑呵呵地道:“舅舅,您要是觉得裴处扶地不舒服,要不换我来,叶医生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您如果早表明身份,哪有这一遭,这叫啥,这叫大水冲了龙王庙了,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
裴泽弼心里有鬼,不敢直接叫舅舅,但周大头可“光明正大”得很,他也不看看自己的年纪,直接就叫上舅舅了。
“不,不用,不用。”张鸿连连摇头,他知道这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再推拒恐怕就是不识好歹了,张鸿只好连声说着感谢的话,僵着身子让裴泽弼扶着往前走。
只是平路里还好,右腿虽然不舒服,但还能挪动,然而到了台阶上,张鸿的腿就怎么都抬不起来了。
一直关注着张鸿状态赔罪心切的裴大处长立刻上前半步微弯下身道:“我背您吧。”
张鸿清晰地听到耳边传来一阵阵吸气声,他下意识地朝周围看去,不管是裴泽弼手下的警员还是他杭城的同事,都不自觉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张鸿看向叶一柏,叶一柏也明显愣了一下,来到这个时代这么久,他早不是当初那个愣头青了,他很清楚在这个等级还没有被完全消除的年代,裴泽弼的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
“没事的,舅舅。”叶一柏看了裴泽弼一眼,轻声道。
张鸿被叶一柏扶上裴泽弼的背,一路穿过院子进入警事大厅,他整个人晕乎乎轻飘飘的,有一种恍若梦中的不真实感。
“哐当。”警事大厅里,某人搪瓷杯从手中掉落。
印着美人图的搪瓷杯在滚过大半个警事大厅,滴溜溜滚到了台阶下方,搪瓷和水泥碰撞发出不小的声响。
张浩成顾不上心疼新搪瓷杯身上被摔起皮的美人图,他愣愣地看着他们裴处略显狼狈地从外面背进一个大男人来。
大男人?还是跟他们一样穿着黑制服的?侦缉队那么多人,还有周科也在?为什么要裴处亲自背?
“裴处。”
“裴处。”
“裴处好!”
警事大厅里的警员们看到裴泽弼进来,立刻站起来问好,他们立正站好,神情严肃,如果没有那时不时暼过来的打量的目光,他们这副严肃的模样大概会更可信一点。
裴泽弼没有理会众人的问好声,“周大头,把你办公室的门去开开。”
裴泽弼办公室在二楼,以张鸿现在的状态自然不适合上去,所以一楼周苗的办公室就被征用了。
周苗面上不忧反喜,领导能第一时间想到用你的办公室,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你是他的心腹啊!
周大头立正站好,大声应了一声“好”,随即快步跑过去开门去了。
留下警事局大厅里面面相觑黑制服们。
“这……这人谁啊?”
“叶医生亲舅舅。”有侦缉队队友好心告知道。
“哦,叶医生亲舅舅啊。”那就难怪了,黑制服们一个个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潜意识里觉得凡事扯上叶医生的事,他们裴处干什么都正常。
咦,这种想法是从什么时候产生的呢?
和这群黑制服一样心情复杂的还有一拨人。
张鸿的同事们,也就是以孙队长为首的杭城警员几乎有些无措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队长,这……我们要跟上不?”
孙恩,也就是那位孙队长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来,单看结果,他这苦肉计算是成功了的,但是这成功的方式特别了一点,搞不好就会弄巧成拙了。
“跟上。”孙恩低声道。
两个年轻警员点点头,和孙恩一起向着裴泽弼离开的方向走去,这一次,没有人阻拦他们。
周苗的办公室就在警事大厅里侧的走廊里,等到裴泽弼将张鸿背进去的时候,周大头已经贴心地将自己午睡用的折叠床给搬了出来。
“腿伤是什么时候的,舅舅,我不记得您以前腿上有伤啊?”叶一柏撩起张鸿的裤脚,在其脚踝处按了按。
是股骨下三分之一左右的位置,关节明显畸形。
“老黄历了,只要不久站,不剧烈运动,其实也碍不着什么,我休息休息就好了。”张鸿道。
“行,您先休息,您在上海还要呆几天,我带您去医院给骨科医生看看吧。”
“不……不用这么麻烦,我们后天就要回去了,所以今儿个才想了个这样的傻办法想见裴处一面,不过我听到你说你们都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裴泽弼闻言摸了摸鼻子,干咳一声道:“张舅舅您的来意,我大概也知道,无非是苏正阳的事。这事我们公归公,私归私。”
裴大处长说到这儿的时候,余光还偷偷瞥了叶一柏一眼,见叶医生没有皱眉,才继续道:“苏正阳到杭城我确实使了力,但是到了杭城,他的事我就不会插手了。所以,接下来无论你们怎么斗,都是你们杭城内部的事情,我包括我身后的力量都不会下场。”
孙恩闻言大喜,他们眼巴巴地把那几个人贩子从杭城送来,为的就是裴泽弼这一句话,本想着以裴泽弼的态度大概是得不到一句准话了,却没想峰回路转,能得到裴泽弼正面的回答。
而且这个答案虽然不是最好的,但对杭城老一系的人马来说却已经足够了。
“谢谢裴处,谢谢裴处!”孙恩点头哈腰道,完全没有在下属面前的狠辣和果决。
裴泽弼转了转手腕上的腕表,他靠在周大头的办公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孙恩,“让张舅舅去门口站着的主意是你出的吧。”
裴大处长面子薄,不能像周大头一样开口就是舅舅,又囿于他自己的小心思,连名带姓地喊张鸿肯定是不行的,于是对张鸿的称呼,就成了不伦不类的张舅舅。
孙恩心下一惊,来了。
“对,是我。原先不知道裴处和张鸿的关系,冒犯了。”在裴泽弼这种人面前,撒谎和狡辩只会徒惹他厌烦。
孙恩对着裴泽弼,深深弯下腰去。
裴泽弼转腕表的手一顿,脸上浮现一丝冷意来,然而不等他开口,只见孙恩猛地转过身去,朝着张鸿,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
“鸿子,哥哥该死,眼瞅着时间到了,怕回去挨罚,脑子发昏才想出了这么个主意,我认打认罚,只要你说句话,我孙恩没有不应的。”说着又是几巴掌狠狠甩在自己脸上。
“队长。”
“队长!”
孙恩身后两个年轻警员看着孙恩瞬间红起来的脸颊,心下大骇,这可丝毫没有留手啊。
张鸿哪见过这种场面,着急地就要起身,叶一柏连忙按住了他,“你腿现在最好不要动。”
张鸿一时起不来身,没来得及阻止,使得孙恩又多挨了几巴掌,直到他嘴角几乎泛起紫青来,叶一柏才缓缓起身,不再挡着张鸿。
张鸿连忙道:“没事没事,孙队长,前几日你放我去寻亲,今日我来等着,这就是十分公平的事,是我自己身体原因,赖不着你。”
孙恩闻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脸感动道:“不,还是我对不住你。”这情真意切的模样,跟真的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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