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回,理查抬着下巴轻轻瞥了他一眼,施施然走了。
走了?
白兰德:???
白兰德不死心跟了上去,“真不用我做?你那水平缝人家耳朵,有点不太人道主义吧。”
理查:“华国人有句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不懂。”
理查操着一口极不普通的普通话走到王一面前。
于是巡警队长王一享受到了他自有意识以来最“好”的待遇,两个大医院的洋人医生站在他面前盯着他问,“你是选我还是选他!”
叶一柏对此莞尔一笑,和萨克一起推着推床进了帐篷。
帐篷里现在除了屏风后的杨大志和李延,就只有叶一柏和萨克两个人。
“老先生,现在没人了,可以起来了不,我推床也是很累的。”叶一柏轻轻敲了敲推床边的铁杆子。
推床上的人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啧。”
叶大医生看着这位院领导安详的面容,“啧”了一声,他转头对萨克说道:“准备静脉麻醉,看来是真的脑出血了,我们切开来看看。”
静脉麻醉!
萨克眼中的兴奋一闪而过,他利索地应了一声好,转身就去准备东西了。
推床上的人眼皮明显抖动了一下,但身体依旧没有动弹。
还装上瘾了,叶一柏心里好笑,行,继续装,他倒要看看到底谁更沉得住气。
这时,屏风后的李延也听到了帐篷另一边的动静,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叶医生,又有病人吗?”
叶一柏瞥了眼还在推床上装木头人的院领导,“对,一个脑出血的病人。”
“脑出血啊。”李延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中年人光秃秃的脑袋,用一种既同情又有点庆幸的语气说道:“那幸好他头上没有头发,出血的地方找起来容易不少吧。”
民国这时候,很多医疗知识都没有普及,譬如说脑出血,一般人都会下意识地认为是脑袋出血。
不过……
叶一柏瞅了一眼推床上这位院领导头上典型的地中海造型,因为是躺着的缘故,从李延那个方向看过来,还真是光秃秃的一片。
“对,等下切脑袋都不用剃头了,方便得很。”叶一柏笑道。
“切……切脑袋?!”李延咽了咽口水,有些结巴地问道:“把脑袋切开??”
装尾巴切脑袋……李延觉得自己嘴巴里开始不断分泌起口水来,怎么咽都咽不完,他看着叶一柏那身白大褂,觉得自己的脚好像有些软……
叶一柏和李延说着话,推床上另一个人的胸膛明显剧烈起伏起来。
这些个年轻人,一个个都怎么说话的来着。
什么叫幸好他头上没头发??他这叫没头发吗?他明明有头发!!
还有那个医生,哪家医院的!明明知道他是装的,还剃头发切脑袋,脑袋那是能随便切的嘛!
这时候,萨克也拿着麻醉液回来了,“红十字会医院护士的英文太差了,我让她准备镇痛和肌松药,她居然听不懂我在说什么,还好我想起我有带了点肌松药,让她照着样子去找了。我手头的这些,单次注入应该够了。”
萨克一脸无奈地走进帐篷,他走到推床边,拿起那位院领导的手,用力拍了拍,“这肉也太多了,静脉不好找啊。”
叶一柏清晰看到推床上的人眼皮剧烈抖动起来,他在心里倒数。
“十”
“九”
“八”
……
“砰!”推床上的人在萨克第三次拍打他手臂后,猛地坐了起来。
随即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帐篷内响起。
“什么叫肉太多静脉不好找!你一个医生,连病人的静脉都找不到,你怎么好意思穿这身白大褂!”
“还有,还有你!”他从推床上跳下来,近一百八十斤的体重和地面接触,发出有力的声响。
他严厉的目光直指李延,“什么叫我没头发,这不是头发吗!”他指了指自己旁边一圈并不很浓密的头发,“小伙子年纪轻轻,眼神就这么不好。”
李延:“对不起对不起,老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李延忙不迭地道歉。
老先生??
沈副院长更气了。
不过看着这个小年轻人窘迫的模样,沈副院长也不好意思再说下去,“行了行了,不怪你。”
“要怪就怪外面那群兔崽子,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我。说是来维持秩序的,有他们这么维护的吗?还拔枪,当打仗呢!我不好好告他们一状,我就不信沈!”
这位沈副院长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拍自己的后背,只是他身材太过臃肿了,手根本伸不到后面。
“小伙子,你来帮我拍拍呗,那地上一层灰。”他瞅着叶一柏说道。
行,拍灰,叶一柏上前,替这位沈副院长拍灰。
“小伙子你是哪家医院的?临时反应能力不错啊,刚才那个洋医生,叫理查是吧,那个理查过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我要穿帮了呢。”沈来打量着叶一白问道。
刚刚叶一柏的表现他可都听在耳里,本以为是某个有名望的医生出来控场了,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医生。
一个小医生居然把市局和巡捕房的两个刺头说得抬不起头来,有趣。
叶一柏笑道:“我是济合的实习生。说起反应能力,您的反应能力才快呢,刚刚那剑拔弩张的气氛,您这么一躺就消弭于无形了,厉害。”
这话叶一柏说得倒是真心,就刚刚那个气氛,一般人一时半会都解决不了,这位院领导的这一躺,简直是神来之笔。
沈来对自己的表现也很满意,“就可惜,这招只能用一次,多用就不灵咯,下回……不对,你刚刚说什么,你是实习生?”
“你一个实习生……”
沈副院长的话还没有说完,帐篷前头传来了人的说话声,一只手伸进了帐篷,同时理查、白兰德和王一的身影出现在帐篷前。
沈副院长一惊,下意识就要再往推床上躺,但是这推床的高度和一般床的高度不一样,一个胖乎乎的成年人一时半会竟然爬不上去。
眼见理查身后的王一就要进来,沈来环顾四周,随即犹如灵活的胖兔子一般窜到了屏风后面。
叶大医生见状不由啧啧称奇,不愧是能当领导的人,这随机应变的能力,真是绝了。
沈副院长这边刚躲好,理查三人就踏进了帐篷,白兰德看到空空如也的推床,奇怪地问道:“那位红十字会医院的领导呢?”
“哦,被他们医院的医生接走了,红十字会医院自家院领导的手术,说什么也轮不到我一个实习生做。”叶一柏瞥了一样微微晃动的屏风,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
白兰德闻言点点头,这倒也是,自家院领导又晕倒在自家医院门口,如果真的要手术,怎么也轮不上他们外院的医生。
“不要动,就两针。”理查进帐篷后就找了个座位让王一坐下,一边用碘伏消毒一遍道:“叶说让你涨涨教训,我就不用麻醉了,就两针,跟蚊子咬一样。”理查活学活用,将当初主厨说的话一字不差地学了过来。
王一根本听不懂理查那中英结合的表达方式,只生无可恋地侧着头,想象着自己可悲的下场,比起那个来,耳朵什么的,算得了什么呢。
理查在白兰德怀疑的目光下镇定地进针。
很好,三角针自由地在王大队长纤细的耳朵肉里穿行,如行云流水般丝滑。
这时候……
“嘟嘟嘟!张浩成,王一在哪,都给我滚出来!”一声暴喝声在帐篷外响起。
王大队长的头猛地抬了起来,他起身立正,下意识地喊了声,“到!”
拿着持针器的理查眼睁睁看着三角针被那块纤细的耳朵肉带走,然而还没等他说出“等等”两个字,王一已然大步快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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