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年钰逛了三个街区,远远地看街中央似乎有一间气势巍峨的大酒楼,便产生了一丝兴趣,轻功落了地。
与此同时,后面尾随的影卫亦随着跟到了这条街上。
裴年钰发现了他们的气息,忽然一皱眉,怎么数目不对?
于是他打了个手势,让影卫现身。黑衣持剑影卫们飘然而下,齐齐跪在了裴年钰的面前。
这宛如江湖大佬出行一般的场面,路人见之,避退三舍。
裴年钰转过头来看着这七个影卫,队形缺了一个,这不对称的实在让强迫症难受。于是皱了皱眉:
“怎么掉队了一个?”
说话间,那个萌新影卫终于赶到,然而他看了看众人,却没进队,反而转头就要往回跑。
裴年钰目瞪口呆:
“回来!你做甚么去!”
那萌新影卫脱口而出:
“回主人,楼教习命我将您的行踪告知于他。”
裴年钰:“???”
地上的七名影卫纷纷侧目:小子,你药丸啊……
所谓的看不清形势、没眼力价,不外如是。
裴年钰抽出随身带的折扇,放在手里敲了敲,笑眯眯地走了过去。
那影卫看着主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又看了看七位大哥的眼神,忽然背后一寒。
第51章
51.欲言不语自寻忧
裴年钰看着那个面容尚有些稚气的小影卫一脸无辜……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表情, 本来就有点在气头上的心情顿时更加不爽了,一瞬间便产生了诸多恶劣的念头。
他走上前去,拿扇子敲了敲他的肩膀, 慢悠悠的道:
“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影卫完全不明状况,闻言还以为主人单独问他的名字是颇为荣幸的事,于是便恭恭敬敬的道:
“回主人, 属下楚铭。”
“楚铭,楚铭……楼夜锋可真是教得一个好下属,我让你给他回信了没!”
裴年钰板起了脸来。
毕竟也是正儿八经的天家贵胄,多年来虽不常摆谱, 但这气势,要用的时候还是拿的出来的。
那影卫看着一向温温和和的主人忽然变脸, 顿时吓得一哆嗦。
只不过他才入职一年, 与那些混久了的影卫不同, 他两个月前从楼夜锋严苛的训练中脱离出来,再加上那时对楼夜锋武功的敬佩, 因而楼夜锋的话在他心里还是很有份量的。
——反而是一直没能近距离接触过又看起来十分温柔的主人,在他心里便还没有楼夜锋来得可怕。
于是这个叫做楚铭的影卫脑子竟不听使唤般说了一句:
“主人,楼教习他也是……担忧您的安危……”
“…………”
其余七个影卫齐齐一缩脖子,把头埋得更低了一些, 生怕主人注意到自己, 遭了池鱼之殃。
裴年钰被这楚铭的一句无心之语直接给点炸了火气, 一想到今天自己失了主人的气势和威严,无端妥协给楼夜锋好几个时辰的练武时间,全都是因为楼夜锋的“担忧您的安危”, 本就有些别扭的心中便更不自在了。
偏这旁人也来替他家夜锋说话。于是他顿时看这个小影卫非常不顺眼, 冷哼了一声, 非得从他身上找回作为主人的威严不可:
“所以,你是听你那楼统领的,还是听我的?”
这回这楚铭终于意识到不对了,预感马上要给他的楼统领带来麻烦的小影卫连忙承认错误:
“属下不敢!属下自然是听主人的。属下失言,请主人责罚。”
神情动作之恭敬谦卑,一如在训练营里时的规格要求。
裴年钰看着影卫乖乖听话,这才心情好了些。
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看到附近的店铺里有些寻常百姓探头探脑地看热闹,似乎在等着他教训下属一般。裴年钰脸色微微一沉,把扇子收了回来,转身负手,道:
“先起来吧,不必在外让别人看了笑话。”
“是。”
说着裴年钰走到那酒楼前,定睛看了看酒楼高高挑起的气派匾额:
“醉仙楼……”
裴年钰低头暗自嘀咕了一句:
“这名字怎么这么眼熟……”
然而并没有想起来是哪里眼熟了,不过他也不在意,毕竟叫醉仙楼的酒楼在京城没有十个也有八个……还不是同一家开的。这名字实在是有点烂大街了些。
他把手中折扇“啪”地一收,对身后的几个影卫道:
“走,进去看看。”
门口跑堂的店小二显然是目睹了方才街上裴年钰的那一顿耍威风,外加那八个一看就是下属的黑衣人武功如此厉害,知道恐怕是什么了不得(惹不起)的江湖人物,立刻点头哈腰迎上前去。
——同时在心里啐了一口:这大冬天的还随身带把扇子,且那扇子不过是叫不上名字来的某种竹木所制,一眼可见并非武器,现在的江湖人就爱流行附庸风雅……
此时已近正午,这酒楼地处京城繁华地带,不少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弟外加没有正事的江湖人士常来此宴饮,楼内已经快要满座了,这会子正热闹着。
裴年钰刚迈步进门,后面八个影卫亦步亦趋地恭敬跟在他身后,将门口的光亮遮了个严严实实,一楼厅中原本嘈杂的人声忽而收敛了一些。
厅中不少人打量着他们,扫了一眼裴年钰,看不出什么来。继而又看向那八个影卫,看见他们那整齐的黑色劲装之后,互相对视几眼,酒楼里的喧杂声如同被扔了冰块的沸水一般,骤然安静了下来。
似乎是有默契一般,他们之后便无一人敢再打量他们,皆低头默默吃饭,装作没看到。
裴年钰眼尖,还看见有些见多识广的人应该是认出了影卫的身份,把原本摆在身边的兵刃偷偷地藏到了桌子下面,一副“老子是良民”的样子。
失笑片刻,裴年钰对着楼梯轻功一跃,直接上了二楼:
“找个雅间。”
二楼的跑堂伙计一脸难色:
“这位公子,二楼雅间已经满了……您看……”
说完那伙计连连赔笑。
裴年是喜静的性格,何况他在一楼厅中落座,带着的八个影卫不免惹眼,他可没有被别人围观吃饭的爱好。
但是若说让别人为了他单清出来一桌,他甚少扰民,自然也做不出来这种事。
“……那就不必了,去一楼也……”
裴年钰话音未落,角落处一个原本高声喧闹的隔间内,有人回头看了一眼。随后忽然“哗啦啦”的几声拖拽椅子的响起,便见数人从座位上站起,为首一人抛了个银锭给伙计,随即一个接一个地下了楼。
面色严肃,目不斜视,仿佛不敢往裴年钰这边多看一眼一般。
这边前脚刚走,后脚立刻便有伙计上前去清理桌子。
裴年钰:“……………”
——不是,我真没那个意思。
“怎么跟见了瘟神一般躲着你们……”
裴年钰嘀嘀咕咕,他穿的便装出门,按理来说并无人知晓他便是当朝最尊贵的王爷。那便只能是因着他身后的影卫了。
然而裴年钰看了看身后八个面色严肃冷厉,沉默却气势惊人的影卫,怎么看都是一副“让我不痛快老子就要拆了你这酒楼”的样子,最终还是闭嘴了。
有一个跟了裴年钰许多年的略年长影卫,许是已经和主人相熟,便轻笑着解释了一句:
“主人莫在意,那帮江湖人或许是之前有过什么案底,在影卫这边挂上了名的;或是曾经惹了不该惹的人,犯到过其他王侯的影卫手里……见了我们,可不是跟耗子见了猫一般。”
一说到猫,裴年钰便想起来楼夜锋养的那只小黑来,笑道:“说起来,夜锋那只小黑真是奶凶奶凶的,性子还野,我每次去逗它都得被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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