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户人家孩子多,真动起手来,那也是李壮子家吃亏,壮子娘最后骂了句就回家了,关院门是大动静不说,对着家里女儿就开骂。
指桑骂槐呢,但谁在意。
就是有可怜李壮子几个妹子的,也是唏嘘两句,“以后嫁出去就好了。”、“先前那个嫁出去了,不是也死了。”、“这两口子真是造孽啊。”、“可不是嘛,本来要是成了,那也是好日子……”、“你这话就别说了,人家齐家丫头瞧不上李壮子的。”、“岑郎君说李家胡乱编排,那就是没影的事,别提了。”
原是说了点青丝和李壮子苗头的,想着齐家种子,当即是讪讪一笑,再也不提,换成别的话了,只是心想,李壮子家后悔去吧。
看看人家周家,这俩儿子各自成家,齐家的丫头是孝顺周狗子爹娘,对着周狗子妹子也好,连着周狗子大哥那儿的拖油瓶,如今都时不时手里拿着吃的,一问就说是他小婶娘给的。
周家没孙子辈,寡夫郎带的拖油瓶这会倒成了香饽饽了。
村里人猜的没错,李壮子娘骂完俩闺女,是看什么都不顺眼,哪哪都来气,在家中发了一通邪火。李壮子挨了鞭子,这会在家养伤,听他娘骂了妹妹骂弟弟,就连后院的鸡都挨了一通骂,他知道咋回事。
本来该他家的,齐家那好处,丫头得的银子,本来全该他李壮子的,青丝多听他的话,也信他,咋就不成了,成了这样子了。
他那时候该知道的,齐家的三少爷故意刁难他的,青丝也可恨,竟然不告诉他,同齐三少爷串通起来……
李壮子怪这个埋怨那个,可脸上是浓浓的后悔,谁都有错,但其实最有错的就是他了,只是他不想承认。
天热了起来。
圆月穿了身粉色桑绸料子做的背带爬爬裤,上半身是细棉做的短袖斜襟褂子。之前圆月一直穿开裆裤,好换尿布,天气热了之后穿短袖长裤时,裤子全都是合起来的。
“都一岁半多了,不穿开裆裤了,他要上厕所会说了。”岑越说。
刘妈妈只能应声,好在天气热,小少爷就是尿了裤子洗了半天就干了,这桑绸太凉快了。
“圆圆,姑姑来了。”称心扎着双丫髻,用粉桑绸料子做的发带绑着头发,脑袋左右顶着两个小环,一身粉色桑绸做的袄裙,跑起来时,发带在脑袋后头飘。
很是可爱灵动。
称心来找圆月玩,梨头跟在后头的。大老远看到圆月也是一身粉,当即高兴,“咱俩穿一样的。”
都是去年岑越买的料子。
圆月看到姑姑也高兴,挥着手给姑姑打招呼。
“郎君好,小少爷好。”梨头在后头到了抱拳见礼。
岑越点点头笑说你们好,“梨头最近身体怎么样了?”
“谢谢郎君关心,天热以后没怎么发过病。”梨头慢条斯理说。
这孩子跟小大人似得。
葡萄藤架下摆着软榻,上头铺着竹席。称心梨头没来时,圆月就在这儿爬来爬去咿咿呀呀跟阿爹说话玩,这会岑越不打扰小孩子玩了,称心还带了玩具来。
“豆蔻。”岑越给豆蔻招手,“你们一块玩吧。”
称心都快七岁了,跟一岁半的圆月真玩那肯定玩不到一起,都是小大人逗孩子来了,可能跟豆蔻有些话说,俩人年岁相近。
几个人坐在软榻上,把圆月团在中间,称心往外掏玩具,圆月一瞧,扭头看阿爹,小嘴张着圆乎乎的比划,咿咿呀呀喊阿爹。
岑越:“知道,阿爹进屋给你拿。”这是让他也带玩具出来。
圆月高兴的给阿爹露出小牙。
没一会岑越从屋里出来,拿的都是圆月的玩具,什么布狮子、老虎,还有木雕做的迷宫地图滚球玩。
“玩吧。”岑越不在跟前了,跟梅香交代:“一会给他们几个备点果茶,就别放糖了,寒瓜算了,这个寒性,等到下午三点多,有什么牛乳糕上一些。”
梅香应了是。
岑越又喊住了,“再备一壶放了糖的,还有牛乳糕送书房,再送一叠草莓蜂蜜酱。”大崽喜欢吃甜的。
“知道了郎君。”
岑越想着无事了,院子里有称心几个陪圆月玩,他能摸会鱼偷会懒,不过二苗又跑货去了,没在家,会客院邹长青在看书炮制药材,俩姨娘那儿——他过去说八卦吗。
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和大崽说八卦。
他在姨娘跟前要是说八卦,总有点放不开,影响他形象的。
那就……好像没什么事了。岑越本是去外头,最后跑到了中园子就停下来了,六月多,架子上结着黄瓜、西红柿,嫩生生的,还有墙角数棵桃树。
“明年应该能结第一茬果子了。”
第一茬果子肯定酸,吃不到嘴里的,第二年就好了。岑越看了会生命力旺盛的园子,便抬脚从侧门出去——从这儿走离厂房近。
今年新鲜草莓,除了供应北雁郡城贵族两批,其他的成色好的晒草莓干,剩下的全部都做草莓皂,这些日子,厂里女工就没停歇。
“……婶子,你给说个真话,那三百五十斤真的假的?”
岑越还没走近,先看到赵婶被村民围着,都是妇人们,赵婶显然同这几位关系不错,因此是叹了口气——
“咋?假的吗?”
“我就说不可能真的,这三百五十斤也太多了。”
赵春花无奈了,说:“我叹气是这几天说个没完没了,你说说,你男人先前问我儿子,今个你又来问我?咋滴不信啊。”
“没脱壳晒过是三百五,晒完了能有个三百斤。”
“还真是啊——”
“打住了,我知道你们想问啥,别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们郎君三少爷什么样的人,乡里人只要是有良心的都知道,且等一等,你们天天问,我是不烦,我一个下人,就是郎君三少爷有正事干的,到时候少不了乡里的。”赵春花都不知道说多少遍了。
“这不是听了觉得跟做梦似得,要是有哪一天,我家地里也能收个三百斤,诶呦这做梦都能笑醒咯。”
“可不是嘛,肚子吃饱,也能盖屋,不发愁了。”
几人说着。赵春花也是美滋滋的,“我们郎君也是这意思,先前雨水不好,年景不行,郎君是看大伙对着地发愁,才开始琢磨种子的。”
其他人看到了岑郎君,先高兴的喊人行礼。赵春花才发现,忙问郎君要什么。
“我去厂房看看,从这儿走近,你们说你们的吧。”岑越道。
是赶紧穿过。
他走了后,还能听到大家伙吹他。
岑越有点点小尴尬,但更多的是责任感,肩头的担子重几分,却是动力。他去厂房,大家工作很认真,因为做草莓皂,母牛又买了几头,还有蜂蜜——这个是直接问赵村收购的。
大家各司其职。
家里后厨梅香管,工厂这儿忙起来,蕊红就挑了责任,蕊红做的有经验,再加上都是女工,管起来也方便些。
“郎君。”蕊红跟郎君见了礼,然后汇报进度,“到了月底,草莓皂一共是六百盒装盒,牛乳和蜂蜜各三百。”
“整个七月还能出最后一批。”
岑越点了点头,七月他们走后,二苗带着最后批果皂可以北上,或是放一放,等冬日时跟着苹果一道送过去——
到时候看二苗怎么说。
厂房蕊红打理的很好,岑越问过后也没什么能盯得,于是溜溜达达又回家了——这次没走侧门,走正门,结果看到他家大门口,一些庄稼汉坐在观景廊那儿说的正高兴。
还是谈三百五十斤的收成。
“是三百斤,晒过后没那么多。”岑越跟庄稼汉说。
那位庄稼汉是笑的脸上褶子深深的,“郎君啊,这三百斤很多了,就没见过这么多的。”
岑越笑笑,便进了院子,他留下来,大家伙有些拘束——其实产量收成这事都快有十日了,大家伙不厌烦的聚在一起说、夸,那也是心里高兴,对未来抱有美好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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