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大崽睡醒了,什么都没问,应该是昨晚哭狠了,稀里糊涂的记不得吧。
昨天发生的事,大院子母子虽是挨了罚,但齐老爷对小院也没什么好脸色和表示,并没有安慰齐少扉——
岑越不在意这个,看阿扉也不在意。
也是,大崽连他爹说什么话都不想记。
刘妈妈是打听到了,知道了老爷生气罚了大奶奶和齐少修觉得很解恨,不过一看郎君不说昨日事情,便叮嘱梅香也别说了。
灶屋里,梅香点点头说知道,又说:“三少爷哭过,郎君眼睛怎么也是肿的……”
“估摸是郎君疼惜三少爷,一道哭了。”刘妈妈感叹道。
这日晌午用过饭,照旧午休时。
齐少扉巴巴贴着越越,主动脱了外衣上床,小孩子语气高兴说:“阿扉要给越越暖床!”
岑越:“……”天气这么热,暖个什么床。
“你往里头睡。”
“阿扉知道,阿扉不挤越越~”
作者有话要说:
齐少扉日记5:越越哭了,越越亲亲阿扉了,阿扉只有越越了。
第28章 青牛镇28
话说昨日,二苗背着竹篓出了镇子,才想起来,诶呀一声,脸上尽是懊恼,说:“忘了说我姓姜了,叫姜二苗,家里住在大庙子村。”
“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姜二苗回头望了眼背后,方向就是齐家,齐家三少爷的夫郎,叫岑越。
他把这个名字牢牢记住。
大庙子村离镇上略近一些,走回去脚程快了,那就一个多时辰,要是慢点那就两个多时辰了。姜二苗走惯了山路,寻常不到晌午就能回家,今个却慢慢走。
岑夫郎说了,他脚上伤没好利索,让他慢慢走回去。
是了,他还年轻,肯不能留病根,成了瘸子。
姜二苗自顾自的想着,要是他家里人知道了,指定会说弟弟/阿哥倔脾气怎么还知道听劝了,稀奇。
走了会,姜二苗摸摸怀里的铜钱,因为鼓鼓囊囊一包,他一个人就没装过这么多的钱,老觉得听起来铜板和铜板撞的叮当声,这要是人多了,肯定有人知道他装了钱的。
可不成。
姜二苗环顾了一圈,脸上一笑,撸着袖子就上手,是薅了一路的猪草回去,猪草放在背篓里,钱袋子丢进去,再给上头盖着猪草,这么一来——
他原地蹦了下,半点声都听不见。
于是等到村了,姜二苗是灰头土脸身上粘着草、灰,脸脏兮兮的,太热了,出了汗,他随手扒拉了下脸,脸可不就脏了,背上还是满满的猪草。
大庙子村大,听闻最早是三个村,村口地势高一些的土坡上有一座大庙,里头供奉的是土地公,村里老人说,早年间闹灾,地里干旱的厉害,没什么吃,就围着大庙的三个村地里还能长出一些豆子来,勉强吊个性命不至于饿死。
因此传出大庙有神灵,三个村都想求大庙庇护,也不敢起争斗,慢慢的时间久了,三个村叫什么外人不喊了,全都叫大庙子村了。
“姜家的,这都晌午了打了这么多猪草?”
村口闲聊说话的婶子阿婆打招呼。
姜二苗就停下来,一一叫了人,说:“我早上进镇上给人家送山里野果子,耽搁了这么多天,果子也不好了,唉。”
“回来没啥事,薅了猪草,比没啥强。”
村里是藏不住事,就是谁家孩子放个响屁,没一会隔壁都能知道说起来。姜二苗前段时间进山摘那酸果子,说是进镇里卖,村里都知道。
大家伙是暗地里瞧着、看着,那酸果子就那些点,酸不溜秋的又小,有啥吃头,还卖到镇上去,谁家不开眼了买这个?白跑路,费工夫腿都能走细了。
没人会觉得姜二苗靠这个赚银钱,就是卖也卖不下几个钱。后来姜二苗还真卖了,回来一说,就卖了个几文钱,没敢多要,众人唏嘘,还说:看吧,没说错吧,费那功夫干啥。
这会看姜二苗灰头土脸丧气模样,就知道没赚啥钱。
有婶子可怜二苗说:“听你娘说,去摘果子脚还扭了,你说你还跑这么远的路送什么野苗子。”
“我跟人家说好了,总不能不给。”姜二苗挠挠头,说:“大娘婶子们,我先回去了,晌午还没吃饿的慌。”
“快去吧,这孩子。”
“诶呦二苗跟他爹一样,都是老实头。”
“我瞧着姜家迟早是要分家,姜老大是老实头,可也不能不管他孙子吧,听说孙子病一直没好利索,他奶都不给掏银钱,攥的紧咯。”
“又不是没孙子,姜家娃娃多,姜老太不稀罕吧。”
“那么大一家子,该分家就得分,你说老大孙子都有了,还不分家这是干啥啊。”
“干啥?当然是指着老大一家干地里活了。”
“可怜了。”
“不过话也说回来,姜老头老太命倒是长,瞧着还精神着呢。”
姜家人多院子大,地方敞快,虽是泥瓦房,不过前后左右都盖了屋。就是村头人说的那般,姜家没分家,姜老头老太一共生了七个孩子,活下来五个,一个外嫁女,剩下的全都是儿子。
姜二苗是老大家的,他家住在靠里的侧屋。他有一个大哥,一个妹子。大哥成婚不到三年,侄子一岁多,前些日子侄子受了寒,一直没好利索。
没分家,那就是田里庄稼、养猪养鸡换的银钱全部充公。
姜老太是个过日子特别省的人,但凡贵价点的糖、油、盐,那都是锁起来的,每到点做饭了,再来亲自开了锁,多少油,多少面,都得在姜老太眼皮子底下放。
这么过下来,姜家其实不穷的,是大庙子村的大户——田地最多,因为男丁不少,力气大,女眷也多,菜园都比别家大,养的猪鸡,村里谁家养猪是五六头的养?
没那个精力照顾那么多猪。
按理说,姜老太平日里抠一些就算了,但重孙子病了,怎么说也得给银钱看病吧?孩子才一岁多,不看病耽误下去咋办。
就是姜老太不给,老大家也该藏私,不可能全交公了吧?
剩了,他爹就攒了四十文钱。姜二苗一路回家,听背后村里人磕牙声,在心里说。
奶每次都说,他家事情最多,又是大哥要娶妻又是盖屋,还要摆席给聘礼钱,大房花的多。他爹也这么认为,那是口袋有一文钱都要交出去。
姜二苗以前也这么想,他爹兄弟四个,他家是花钱多些,听着像占了公家的便宜。所以喂猪养鸡,他也是勤勤恳恳,多干一些。
现在想,他三个叔也都成家了,奶疼三叔四叔家的,私下里光他瞧见奶给四叔家娃蛋吃,就好几回了。那照奶这个说法,鸡还是他多伺候的,四叔还占了他的便宜呢。
“你可是回来了,你说你一个哥儿,没嫁人,别老往外头跑了,要是被拐走了,找都不知道去哪找你去。”
姜二苗喊了声娘,说没啥,“我模样又不俊,没事。”
“拐子谁看你俊不俊,能干活能生娃娃就成了。”姜母说了声,又说:“没事就好,灶里给你留了馍,快去吃。”
姜二苗抓了下背篓,想了下,最终还是没跟娘交代实话——他爹老实头,对家里是不藏私,他娘也是一般,任劳任怨的。
上次卖野果子的十文,就是给侄子抓药,他娘拿着都战战兢兢,烫手一样,怕被奶发现了。
那神色,他都能看出不对劲,更别提阿奶了。
不过十文钱顶个啥,连着家里四十文,买一些寻常草药,豆豆还时不时的咳——
“我嫂子呢?”姜二苗问。
姜母说:“去河边洗衣裳去了,你别管你嫂子了,赶紧吃饭,你跑出去大半天,你奶一会得生气。”
“气啥,我又不是去玩的,还打了猪草回来。”姜二苗小声咕哝,其实他也是怕阿奶,要是说这话让爹听见了,得打他。
可姜二苗心里不满越来越多了。
“我先去把猪草卸了。”姜二苗背着猪草去了后头,寻机会先把钱袋子翻出来,藏在了自己炕头枕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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