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媳妇儿心里撇嘴,不过到底是没忍住,说:“看娘那样子,应该是给豆豆买参了。”这事自打早上起就憋了一天气。
就四两银子啊。
一个小娃娃吃那么贵的。
老三媳妇儿也窝气,嘴上说:“哪能咋样,总不能让大哥家孙子死了吧,没法子的事,算了算了。”心里却抓心挠肺的难受。
老大家给大壮娶媳妇儿花的多,到了豆豆这儿又是四两,凭啥啊,全都用了公家的钱。
“你说这四两,娘会不会再给咱们分一分?”老三媳妇儿最终还是问出来了,四两银子啊,凭啥老大家独有。
四媳妇儿心眼子动,说:“这、这咱俩说可不成,得问问五弟妹她咋看。”要说一道说。
“那没戏,你又不是不知道,五弟媳妇儿是个锯了嘴的葫芦,跟老大家钻的近,问也是,那给娃娃看病没法子,晌午吃饭时又不是没说起来……”
这倒是。
四媳妇儿看三嫂。三媳妇儿显然不想出这个头,就他们俩家,老四媳妇儿倒好,把她凑上去了,到时候娘骂的是她。
她才不干。
“难不成就真让老大家占了便宜了,你说说还真是得的富贵病,吃什么参……”
没人接嘴说话。
傍晚男人陆陆续续到
吃饭在院子,姜老太才说:“今个给豆豆抓了药,铺子里大夫人好,没收诊费,说昨个儿交过了,参四两,还有些旁的花了二十一文钱。”
“豆豆没啥大事了,都安了心。”
姜老头点点头,说了个吃饭。
意思这事就这么结束了。
院子里大家伙吃饭的喂饭的,谁都没在开口,可心里到底是憋闷,觉得亏了,还是亏大发,有人就笑呵呵说:“四两银子的参也不知道是啥滋味,真是贵啊。”
大房一家觉得理亏,是闷头不说话。姜二苗自今天后,回头反省了下自己,觉得村里人说话也不全是为了他们大房,说大房可怜啥的,也是有挑拨的。
“老四家的这么想尝滋味,那好啊,啥时候你得了要死的病,我也给你买。”姜老太说道。
姜老太对家里小娃娃们骂归骂,但话都是避开不吉利晦气的字眼,像是死啊病的,多是骂笨、蠢、傻,干活没个伶俐劲儿,但对儿子儿媳就没这等避讳了。
啥都骂!
“娘,我媳妇儿不是这意思。”老四拉着媳妇儿意思别说了。
姜老太:“她啥意思我听不懂,还让你给我教?咋滴你还想爬你娘头上了。”
老四两口子挨了一顿骂,老老实实吃饭不说话了。
这一日就同往常一样,吃完饭收拾碗筷早早回屋歇着。不过还早,各房屋里都在说话。
大房一
姜大嫂抱着儿子摸儿子小脸蛋,豆豆连着两天折腾去镇上,虽说都是有人背有人抱,可孩子还小又病了,到底是精力不济,瞧着蔫蔫的,不过脸不烧了。
“没事了就好。”姜大嫂亲了亲豆豆额头高兴的。
豆豆乖生生说:“娘,饼饼好吃,什么时候再吃饼饼。”
“你现在吃不了硬的,等好一些娘给你做饼子。”姜大嫂说。不过心里纳闷,豆豆咋爱吃饼了?
姜大壮噗嗤一笑,说:“还嘴馋着,豆豆想吃的哪里是咱屋的饼,是肉饼。”
“咋,你奶还给豆豆买肉饼了?”姜母稀奇。
姜二苗解释:“不是,我们给豆豆看完病,奶说不好欠岑夫郎人情,豆豆能救回来因为岑夫郎买了我的苗苗,我们就拎着点心去道谢,岑夫郎人好留我们歇了歇喝口水,还给我们张罗了饭。”
“人家是大户人家,药堂就是齐家开的,肉饼可香了,我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肉饼。”姜大壮现在想起来也怀念,白天吃的时候也不好说。
三花听了馋的紧,就差流口水了,去抱着二哥大腿,问二哥啥肉饼,什么味。姜二苗摸摸妹子的头发,说:“等哥哥下次赚了钱,给三花买肉包子吃。”
饼是齐家的,可能以后吃不到了。
这次赚钱那是因为要给豆豆看病,等下次野果子长出新一茬,他再去卖,也不多要,就两个肉包子就成了,给三花买包子吃。
三花一下子就不问饼了,她没吃过,光听肉馋,想着肉包子和肉饼一样,那多香啊,咬一口都油汪汪的,可期盼了。
“这次给豆豆看病你卖果子卖苗苗就算了,下次不许了,就是卖出去了钱也得你阿奶,得交公了。”姜父说话。
姜母也说:“是了,不能再存私了,这次给豆豆看病花了这么多钱,以后要好好干活,包子就别想了。”
三花一听,一下子眼眶含泪,但到底是知道事了,没闹着要。她不想二哥挨骂,不吃就不吃了。
姜二苗不知道说啥,他觉得爹娘说的没错,家里他家花了这么多,确实是不好再卖苗子存私钱,可三花没吃肉饼,他觉得亏欠妹妹。
夜里洗漱后,各回各屋。
二苗和三花睡一个炕,一个一头,黑夜里静悄悄的,三花说:“二哥,肉饼啥滋味啊,大哥都说香。”
楀——渓——
姜大壮同姜父一样,都是老实巴交不善言辞的人,平时吃啥都一样,西里咕噜往嘴里扒拉,能填饱肚子就成,没啥好坏的。可这次姜大壮夸了肉饼,豆豆都惦记着,三花就馋了。
姜二苗想着白天吃的饼,是口水泛滥,但他想了下,还是说:“其实一般般也不是很好吃,就是饿了,才觉得香。”
“……二哥我听见你咽口水声了,你是不是不想告诉我,怕我馋又吃不上。”
姜二苗:咋这么机灵的。
“开药堂大户人家的饼肯定好吃,啥滋味呢。”三花也咽口水。
姜二苗给妹子描述,“是白面揉的饼,外头酥脆掉渣渣,还是用油煎的,一口下去,油汪汪的也不是特别腻,里头裹着肉,还有葱花,吃起来麻麻的。”
他说着咽口水,也听到三花咽口水。
“二哥,你说这辈子我能吃到这肉饼吗?”三花是哗啦啦流口水,用油煎的油滋滋的肉饼啊。
她家炒菜都舍不得放油呢。
“要是嫁人了,能吃这样的肉饼那太好了了。”
姜二苗也不知道,只是听妹妹语气羡慕,还想着嫁人才能吃,他没来由的心酸,又生出一丝丝的气势来,说:“不嫁人也能吃上,以后二哥给你做,想办法。”
“哥,我也不是很馋。”三花知道家里不许二哥再卖野果子了,就是卖了也不能存私钱,她不想因为一口吃的害二哥被骂,不吃了。
这家里,二哥对她最好了。
姜二苗现在没一文钱,钱都给豆豆瞧病了,只能哄妹子睡吧,心里却想,再等等,等啥时候他们小家把四两银子还完了,再给三花做肉饼。
咋那么好吃呢,也不知道咋做的。
三、四房屋里都嘀咕埋怨起来。
“你说说四两的参,娘还真是买的下去。”三媳妇儿先抱怨了句,见男人不吭气,就说:“你别说我说话难听,前头大房大壮娶媳妇儿聘礼加席面就有四两,这会又给他儿子花了四两,你老老实实地里刨粮食,全给老大家花了。”
老三嫌烦,说:“别说了,花了就花了,咱儿子过两年也要娶媳妇儿,不也是这个数吗。”
“那不一样。”老三媳妇儿咚的翻身坐起来,“现在说现在的,咱儿子还没娶,银钱还没花,那以后的事说不来,就光说现在。”
“那你说那你说咋。”老三被念的受不了了。
老三媳妇儿说:“你说,老大家用了四两,娘不然给各其他各家都四两银子……”
“你这话说的,还没分家就开始分银子,我看你是想挨骂了。”老三可不敢说,卷了被子盖住耳朵,闷头睡觉。
老三媳妇儿顿时恼火,捶了男人好几下,“我这么想怎么了,为的谁?难不成为的我自己,还不是为了咱们这个小家,二苗一个娃娃攒私钱都能不吭不声攒个几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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