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病床车被推入抢救室。
‘抢救中’的红灯在冰冷的医院走廊亮起。
“陆总,你的衣服……”管家站在身旁,欲言又止。
陆文州坐在走廊椅子上,双手交握放在大腿中,身上的黑色衬衫沾着呕吐物的污秽,也散发着不太好闻的气味,可他却仿佛没有任何感觉,淡淡说了句‘没关系’。
他拿出手机,拨通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开口道:“查一下时家最近什么货被扣在港口。”
电话那头敲起了键盘,不一会便回复:“泥沙,十艘船舶涉嫌非法采砂被扣押,船舶也没证,被实施扣押拆卸的强制措施。他们一直以来都有海关的人给他们放行,这次海关部落马了几个领导,货直接被拦截了。”
陆文州:“货物跟船分别价值多少。”
“三艘三千吨的钢制船,价值六千万四百万,沙价值三千七百万,总价值一亿一千万。”
陆文州左手轻抚着无名指上的婚戒,他漫不经心道:“那就尽快拆掉船,沙子充公,再查查是不是非法开采河道,一并处理了,也把之前合作的项目全部撤资。”
电话那头迟疑须臾:“时家……不是夫人的娘家吗?时家的股票这样容易崩盘吧?”
将近三十个亿的商业项目说撤就撤,也就只有陆文州敢这么做,真的会导致时文集团在股市直接崩盘。
陆文州轻笑一声:“我夫人可不是时家人,崩盘不是我该考虑的事情。”他眸底没有丝毫暖意,淡漠道:“明天告诉我结果。”
他陆文州的人就算不爱也轮不到外人来欺负。
第26章 五千万26
“这种是大量饮酒后出现的戒断性惊厥反应,一般这种反应都会跟单纯性戒断反应并存,可前提是他有癫痫,夫人并没有吧?”
病房外,陆文州听着医生这么问,皱着眉,婚前检查他们都做了,这家伙怎么可能会有癫痫:“没有,他有点贫血。”
医生思索须臾:“那排除癫痫,以及可能出现惊厥的代谢性疾病,在刚才的检查里,脑部ct影片存在颅内压增高的情况,还有血气分析,血氧饱和度过低,有出现过缺氧的情况,他……有过自杀行为吗?比如将自己摁在水里。”
陆文州侧过眸,透过病房门的玻璃视窗,看向已经镇静下来熟睡的时序。
自杀行为?
……怎么可能。
“或者他最近有没有出现过异常的情况,比如情绪突变,一时开心,一时不开心。”
“前一段时间情绪一直都比较低落,最近心情好像挺好。”陆文州心想,都能出去跟牛郎玩了,但听到医生这么说确实是存在着端倪:“确实跟之前不太一样,像变了个人。”
这小家伙十三四岁的时候他就见过,漂漂亮亮的跟个洋娃娃一样,很怕生,只会躲在大人背后,不敢主动打招呼,一直到结婚都是这个样子,生性就胆小爱哭。
现在哭倒是还爱哭,但也会笑了,浑身充满着朝气活力,就好像活过来一样。
很多细节他没有去考究过,为什么心情一下子那么好,为什么愿意花他的钱了,又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聪明会炒股,包括时序说不爱齐衡就不爱这件事,为什么从前爱得死心塌地的小恋爱脑现在说不爱就可以不爱,是因为……
不想活了吗?
医生:“成年人会出现惊厥的情况较少,除了身体原因,也不排除心理疾病带来的躯体影响,比如抑郁症,又比如人格分裂,我建议陆总你带夫人做一下心理咨询,从身体情况来看不排除他出现惊厥是之前有过轻度窒息行为,引起的颅内压增高才导致发热后惊厥。”
“以及他的胃需要多精细注意,等他状态好一些做个胃镜检查一下。”
陆文州沉声:“好,我知道了。”
医生:“那我先去查房,陆总有什么事喊我。”
陆文州侧眸看向管家,淡淡道:“查到了吗,他在时家发生了什么事。”脖子上那道勒痕会是差一点窒息的原因吗?
管家:“夫人确实是跟时宴哲发生了冲突,起因是遗嘱上的两千万归属问题,时宴哲听到后就把夫人从椅子上提起来了,脖子那道勒痕大概率是衣服勒的,剩下的就是夫人拿酒瓶砸时宴哲,从他们口中的形容来看,夫人是受了委屈,但也不完全是委屈。”
陆文州站在病房门前:“他最近不开心吗?”
管家:“很开心,真的。”他都看在眼里的,完全享受生活的状态,怎么可能会有自杀行为。
“最近有提到齐衡吗?”
管家摇头:“没有,夫人不仅没有提,还说只要齐衡再来让他滚,从那次同学会后就再也没有提过他的名字。”
陆文州开始反思,看了管家一眼。
管家也看了陆文州一眼。
两人对上眼,似乎有种不谋而合的想法。
陆文州深呼吸,须臾后,沉声道:“薛管家,查一查时家领养时序后的所有事情。”
管家:“好的陆总。”
陆文州沉默须臾,又问:“你说,我这样是不是也是在伤害他。”
自从跟时序结婚后,他虽然并没有强迫这小家伙,但他也不允许这家伙总是三番五次的想要逃离他,或许是这样强烈的抗拒感让他在某种程度上让这段婚姻看起来是墙纸爱。
而现在知道了这家伙过去受的委屈,他这样的强势会不会伤到了对方。
管家:“陆总,其实夫人是不缺物质生活的,且不说这每天五千万的零花钱,就算是再多都能有。可是他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那张床就只是占了房间的几十分之一,睁开眼只有他自己一个人,闭上眼前也只有他一个人。”
陆文州皱眉:“别写小作文。”
管家:“我是觉得,夫人是个很缺爱的孩子,您陪他太少了,你们结婚四个多月,您回来的次数只有三次,每次都不超过三天,也就是这一百多天里夫人只见过你不到十次面。他上次云顶买了一套房,说想搬过去住,因为家里太大了,我猜测他很没有安全感。”
“他说过想搬出去?”
“嗯。”
“他还有说过其他的吗?”
陆文州脑海里想到这几次视频都有说想他,或者是委屈,而他自己似乎还是以事业为重,没有第一时间解决爱人的需求。
管家摇头:“您知道的,夫人从进来到现在,除了最开始想逃,后来知道逃不出去后只能哭,其他时间还是挺乖的,尤其最近您也知道了,格外的乖,我都觉得不太对劲,该不会真的想着轻生……真是作孽啊。”
“谁作孽?”陆文州反问。
管家不假思索,老脸不顾:“我作孽。”
陆文州握住病房门,在推开前,他看向管家:“听夫人的,搬到云顶去,出院了就去那里住,这段时间我推掉所有工作专心陪他,不论他是抑郁症还是人格分裂我都会好好照顾他。”
管家听到这差点老泪纵横,心里很是感慨,是吧,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哪有那么多的一见钟情,都是成年人了,总归得要落实到日久见人心,日久生情啊。
……
基于酒精中毒的这件事,在时序住院期间,成了陆家上上下下极其需要保护的对象。
心理脆弱,可能会出现情绪不稳定的问题,还可能会有轻生行为。
于是陆家上下进行了室内室外的环境大检查,把家中所有尖锐边边角角,在昂贵的大理石砖角贴上防撞角,所有的家具都没有放过。也将所有尖锐物品全部收起来,剪刀,小刀,甚至是牙签筷子都没有放过。
地板跟台阶都铺上了柔软的地毯。
所有酒柜墙藏酒全部放到地窖里,柜子里只能放空酒瓶,必须一滴酒都没有,并且贴上《时序跟小狗不允许喝酒》的封条。
户外的几个花园也是如此,所有可能出现危险的元素全部排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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