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庭樟扭扭捏捏×2:“可也没有那条律法说,童生就不能再报名了啊。”
顾悄:论钻空子,钻机不扶就扶你。
别说,《科举成式》包括本县律法,还真没有禁童生再考的。
可他也得将厉害说清楚,“向来没有童生再考的先例,你这般胡闹,若是惹得知县不快,免了你童生身份……”
朱庭樟摆摆手,“不怕不怕,只要顾小夫子能授我以渔,知县那里我自有交代!”
小猪从来是个行动派,说豁出脸面要将书搞到手,那就是真·豁出脸面。
原疏&黄五&内舍诸人:当真无耻!
顾影朝瞧了眼朱庭樟,到底什么也没说。
几个臭皮匠就这么定下联保,各自写了亲供,在互保结状上按下手印,赶着县署礼房还没下班,急匆匆送了去。
徒留内舍诸人风中凌乱:合着县考这么严肃的事,到你们这,就这么随便?
第056章
衙门六房, 就是中央朝廷六部的微缩版。
礼房参照礼部,主管县内兴学、教化、科考、礼仪、节庆诸事。
顾悄一行浩浩荡荡杀过去,可怜礼房小吏远远瞧着就心慌起来。
他心中阿弥陀佛, 千万别是来找他的!
这五个, 个个可都是老大难!
为首的顾影朝, 倒是一表人才。
但十里八乡谁不知道, 这位被顾家拘着禁考, 就怕一顺儿考出去,顾家找不到人看祖坟,咳咳, 找不到掌舵人。
中间混着的三个, 纯纯花天酒地公子哥儿。
顾悄, 不消说, 才上二十天学,就敢来县考送头。
原疏, 三爷的绝世好狗腿,三爷玩乐他陪着,三爷念书他陪着, 三爷考试他也陪着。
小吏甚至想问,三陪到底能拿多少银钱,要他这么尽心尽力,不离不弃。
黄炜秋,且不说学问如何, 谁不知道他金陵人士?
跑到徽州府考童生试,招呼都不给知县打一下, 这般冒籍真的不是在藐视休宁公堂?
最离谱的,还数最后一位。
朱庭樟, 他一个童生到底跑来凑什么热闹?!
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小吏土拨鼠直立状,瞪着原疏手里的结状,如临大敌。
“这……几位确定没有走错班房?”
原疏将结状往小吏怀里一塞,“您可说笑了,结状您还能不认识?”
小吏大板牙一咧,心道我还真想装不识。
他烫手山芋一般将文书推了回去,低声道,“恕小的老眼昏聩,您几位的主我可真做不了,还须得请师爷掌眼。”
朱庭樟没了耐心,“那你还不快去叫师爷?”
知道朱庭樟马上要来衙门走马上任,土拨鼠对他有几分畏惧,“可……可师爷们今日都在考棚布置,一时不得空……”
推到明日,可就过了报名时限。
“咳。”朱庭樟四下张望,见无闲人,立马掏出一大锭银子,“你看,我等几人虽然特殊些,但身家清白,也没有哪条哪例说不许考,您行个方便?日后咱们都是同僚不是?”
小吏义正言辞的手,立马欲拒还迎起来。
黄五这时,又乐呵呵掏出一枚黄的。
“您看,我黄家行商多年,虽附籍休宁,却一直没怎么与县衙六房走动,这都生分了,日后还要请各位多多关心则个。”
小吏登时肃然起敬。
他嘴里念着失敬,手下毫不含糊将黄的白的揣进怀内,又将五人结状、亲供往等人高的废纸堆里一塞,滥竽充数。
尔后,他一本正经给几人填准考证,又在一旁的座位便览上将四人勾在一处。
“今日礼房收保结四份,出浮票四张。”假模假样吆喝完,他望着朱庭樟,睁着眼睛瞎扯,“哎哟,朱相公你真是好前辈,还亲自送后生报考。”
咳,收了黄白物,小吏竟自行放水,将朱庭樟这麻烦摘了出去。
小猪极其上道,握着小吏的手大呼“哪里哪里”,生怕旁人听不到他是来送考的。
顾劳斯委实没见过这等世面,直到出了县衙,都没缓过神。
好半天,他才扯着黄五袖子长叹,“你这姓,甚是好用。”
自打朱庭樟掏钱,顾影朝的脸就黑成了焦炭。
见顾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气不打一处来,呵斥道,“你们怎可如此行事?!抗尘容而走俗状,读书人的气节何在?!早知如此,我就不该答应……”
小猪嘟囔一句,“你就是脑筋太死。气节在骨子里,又不在荷包里。”
反正话已出口,朱庭樟反倒不避讳了,“还是你甘心一辈子困在顾氏,枯井里望长天?如果不甘心,今后你要花钱的地方还多着!”
“远的不说,县考过了,你还得去府试院试,届时行路、住宿和各处打点,哪处不要银钱?如你这般恃才傲物,难道能用文章买路?”
顾影朝听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他还真没考虑过,若偷偷赴考,钱从何来。
少年虽然老成,但毕竟是少年。
他一贯沉静的眉眼闪过一丝局促,白玉面庞上浮起羞怒的薄红。
到底是原身心上人,顾劳斯于心不忍替他解围,“咱们先过好这第一关,后面的事后面再说。”
顾影朝却并不承这情。
他避过顾悄,抿了抿唇,严肃与朱庭樟道,“有才,若是科考路上,我不得爷爷扶持,那我就是一辈子不考,也不会做任何折节之事。你不要忘了今日试题,修身在正其心,这等旁门左道,日后你也莫要再走。”
他与朱庭樟,是表兄弟关系。饶是如此,话也重了些。
这般不留情面的劝辞,几乎要令五人天团就地拆伙。
黄五却突然轻笑出声。
实在是,朱有才这字太欢乐了些,十分好用来插科打诨。
于是,他拱了拱手,煞有介事与朱庭樟见礼,“庭生樟木,户有良才,咳,有才贤弟,初闻贵字,真是失礼失礼。”
“都说了不许叫我朱有才!”小猪一张风纪脸先是拉成鞋拔子,尔后涨成猪肝色,他愤愤指着黄五,你了半天,只憋出一句,“你有才,你全家都有才!”
“承蒙美言,我黄家一家确实小有薄财。”
“我简直要被这一个个气死!”朱庭樟饱受奚落之苦,只得抱着顾悄胳膊,有气无力,“唯有秘籍,可以续命,先生准备什么时候授我?”
顾悄:……
几人笑闹,倒是把刚刚那页轻轻翻过。
黄五毕竟年长一轮,阅历见识不是虚的,顾影朝这等耿直少年,他见过不少。
运气好,他们或可刚正一辈子,运气不好,要么折脊,要么弯腰。
但那是以后才见分晓的事,这时候没必要分辨。
他又看了眼顾悄。一十六岁稚龄,都是一般少年。
可顾家这位,最是老辣天真,破崖绝角又不失赤子之忱。
此刻他才信服,也只有这等心智,才配得起谢昭那等城府。
顾劳斯热脸贴了一把冷屁股,懒得再啃顾影朝那根犟骨头。
“对了,黄兄,我妹妹的小鸡崽呢?”
算了算日子,早先他托出去的三颗山鸡蛋,应当破壳了才对。
黄五想起昨日饲鸡老农送来的三个毛团子,脸色一僵。
怪他没管住手,掀开布帘子多瞧了一眼,就此沦为鸡妈妈。
“送是送来了,可是……”
“可是什么?”顾悄明湛湛的桃花眼里全是小星星,“我妹妹昨天才挨了打,正好用毛绒绒哄哄她。快快快,我随你去拿!”
“可是它们认贼作父了!”
黄五抹了把胖脸,“我就想看看山鸡好不好下酒,哪知它们见着我,扑腾着把我当了老母鸡。”
“那我要拿回来,岂不成了夺子之恨?”顾劳斯憋笑。
这几只鸡比狗还能闹腾,黄五整出来的暖房,差点没给鸡崽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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