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连骨肉亲子都因此与臣离间,心生嫌隙……”
宋钊只是平淡地低着头,未置一词。
“直到前日,九王爷匆匆地找到我,让臣召集旧部即刻准备兵变,若我敢有半分反抗,他便杀人夺符,火烧宋府——”
宋瑾恒抹了抹泪:“臣……臣知他是龙子皇身,但九王爷以性命作胁,臣实在是别无法子了,只得趁着那人失神之际,用房中置着的龙胆偃月刀……将此乱臣贼子斩于刀下!”
宋钊望着哭声凄惨的宋瑾恒,却仿佛看见了他身后那条老奸巨猾的狐狸尾巴。
仅凭一张嘴便能将黑的颠倒为白,将九王爷“祭天”来撇清自己与他的关系,在一晚上的时间内作出破釜沉舟、杀伐果断的抉择。
姜还是老的辣。
“要是昨晚连夜上奏禀告圣上就好了,这样绝不会给他颠倒是非的机会。”
元锡白赤着身子躺在床上,任由宋钊替他抹药按摩,
“那皇上如何说?”
“只是先将他压在监牢,说几日之后再交予刑部判决,九王爷的头颅也先置在陵宫。”
宋钊伸手在案台上拈了几指香膏,顺着他光洁的脖颈一路向下轻压着:“苏家的人应该会保他出来。”
“哼,看来这老狐狸还留了后手。”
元锡白被伺候得很舒坦,不时从喉头间溢出几声撒娇般的呻吟,没察觉到抚过自己脊梁上的那只手顿了顿。
“不过……嗯……好歹借他的手除了九王爷这个祸害,那青龙令也被收去了吧……”
“这我尚不清楚,据说易水居与溪山阁都还未找到青龙令的踪影。”
宋钊的手指游弋在那爱痕斑驳的腰际与两股间,抑了抑纷飞的心绪,找着能让元锡白舒爽的软肉,缓缓地揉了起来:
“陈国公此番元气大伤,诸葛府那头却风平浪静得格外诡异。”
“或许,那位诸葛少陵并没有我们远想的那么简单。”
第52章 魔障
“按常理而言,宋瑾恒应会在楼重身边安插几个眼线,譬如诸葛一流,只不过这次不知为何没人拦住那九王爷。”
元锡白趴在塌上,稍稍换了个姿势:“兴许是内讧了,那个诸葛少陵也是一肚子坏水……”
他将臀抬了抬,轻哼着指使宋钊道:“往右一些。”
“再重一点。”
“啊!…痛,轻一点!……”
宋钊看着那人腰间两个浅窝似的凹陷,不知不觉地将手抚了上去。那两处随着呼吸微微伏动着,柔软而诱人,仿佛雏鸟羽翼下鼓动的心脏一般,带着股毫无遮拦的美。
于是他垂下头,将唇静静地贴到了那处。
正闭目等着享受的元锡白忽觉后腰一冰,浑身下意识地颤了几颤,差点要扭过头来骂人,谁知脑袋被人早有预料的一掌抵住了,整个人被摁在了塌上。
“别……痒——嗯、宋钊……!!”
他感觉有什么湿热的东西在自己的腰间细细舔弄着,将全身敏感的麻筋都挑得震颤不休,没几个来回便已四肢发软,眼冒金星了。
“哈啊………”
察觉到那人的舌尖顺着脊骨一寸寸向下,快要触到臀间那隐秘之地时,元锡白涨红了脸,舌头打结似地憋出一句:
“等、等等!……那儿还肿着。”
“……”
那人闻言果然停了口,半晌,才把头靠在他的后背上,双手不甘心地从侧腰环了过去:
“不碰那。”
“让我抱一抱。”
元锡白怔了一下,感觉宋钊的长发蹭在自己赤裸的后背上,痒酥酥的,像轻柔的羽毛搔过般。
不一会儿,便觉后处的呼吸渐缓渐平,沉重有力的心跳从两人相贴的地方传了过去,恍若某种遥远而安宁的鼓声,每一击都隔着背击在了他自己的心上。
上了一天朝,那人也该累了……
元锡白突然很想回过头,看看宋钊此刻的睡脸。
但奈何他被那双手紧紧地环着,连翻身的空隙都没有。
元锡白郁闷地想:
这手看起来白白净净的,怎么比自己大这么多,劲还忒大……
挣扎数次未果后,他只好保持着这个变扭的姿势沉入了梦乡。
良久,已经熟睡的元锡白自然感觉不到有人替他穿上了衣裳,套了一件厚实的兔毛短褂后,才熄了烛火重新躺到他的身后。
宋钊抱着元锡白,感觉自己像抱着块暖烘烘的玉。
他闭上了眼,嘴唇碰了碰那人的后颈,闻见了一股若有似无的药香。
那气息不是染在衣领上,更像是深入骨髓地融进了他的身体里。兴许是家里有人常年喝药的缘故,元锡白身上或多或少也带了些草药的气味。
但那味儿并不清苦,反而带着股明媚的味道,像晒过日光的辛夷木兰,牵着他的思绪往多年前飘去。
那时年少的他们还势如水火,一个看不惯对方故作清高,一个深觉对方没事找事脑子有病,通常两人一见面便硝烟味十足。
虽说大部分时间是元锡白欺侮他,但有些时候他也会忍不住狠狠反击回去。
还记得某个寻常的午后,他的笔筒又被元锡白丢茅坑了,忍无可忍之下,宋钊以自己略显瘦弱的身躯狠狠地将那态度恶劣的罪魁祸首撞倒在地上。
平生第一次跟这个坏蛋近距离接触,他原以为这人身上的气息会与此人的品行一样臭不可闻,却没想到他这一撞,却一头栽进了草木味的“温柔乡”里。
那气息不同于任何一种熏香,倒是带着股淡淡的药味。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恍惚地捂着鼻子跑远了,尚且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偌大的冲击。
一个作天作地的恶人身上怎么会有……这种香味。
然而这一幕在元锡白眼里就是另外一种情景了:
“你……你敢嫌我臭!?”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宋家的庶子,连香料都用不起——”
最后身后传来那人气急败坏的狠话:
“我呸!你给我等着!下次我叫人趁你就寝时把你丢粪坑,看看到底谁更臭……”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元锡白还真不是个好东西。
不仅如此,那时的元家,那时的上京,甚至那时的自己,都与现在大不相同了。
宋钊伸出手,缓缓将元锡白颈后的碎发拨开,向来沉静的眼里起了一丝波澜。
经历今日种种,更觉党派之争的残忍之处,一步踏错便是粉身碎骨,身死魂消倒是无大所谓,只怕最后的输家要在史书里遗臭万年了。
子初虽有得天独厚之能,但这些年似乎被元家养得太好了,于勾心斗角此类宫心之术更是如同稚子般单纯,说话直来直去,与他那赫赫有名的祖父一样。
但当今大胥已经不是先帝的天下,楼怀对元家的偏见与隐恨也早已根深蒂固,即使得了宋家之助,也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先前拉那人下水也存了些许报复的心思,如今却更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现在恨不得元锡白是个万事都不知情的草包,自己就在江南圈块地把他供起来,任他赏风吟月也好,四处游乐也罢,同以前一样当个纨绔浪荡子。
这样,上京的腥风血雨就再与那人无半点关系了……
“嗯……”
梦中,元锡白似是被人搂得紧了,不适地哼了几声。
宋钊见状,如梦初醒地松了手,看见那人重新翻了个身入睡之后,又默念了几遍熟记的经文,心绪才逐渐安定了下来。
方才的胡思乱想就像一个魔障一般,差一点将他困住了。
难怪佛言爱生忧怖。
现下看来,果真如此。
*
“废物!尔等全都是废物——!!!”
苏其正垂首低眉地跪在地上,任由宋瑾恒发疯似地往地上摔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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