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领旨。”身后便是台阶,司渊渟无可退,唯有就地跪下,可他才刚屈膝,楚岳磊却突然自己向后退开一大步,用大氅掩住了自己的下半身。
抬头,司渊渟看着满脸阴沉的楚岳磊,扬声道:“来人,护送陛下离开。”
一旁的小太监战战兢兢地想要上前来要扶楚岳磊,可转念想起司渊渟之前提醒过他的话,顿时停下脚步又缩回了边上。
楚岳磊独自站着,连一个愿意靠近他的人也没有,他环顾四周,所有人都对他展现出了低头臣服的诚惶诚恐,可除了司渊渟,早已无人愿意待在他身边,他双手紧握成拳,脸上露出了令人不寒而栗的凶狠。
周遭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音。
司渊渟站起了身,他踏前一步靠近楚岳磊,压低了声音说道:“陛下,有臣在,一切无需担忧,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臣替陛下挡着。”
楚岳磊一阵恍神,又再想起自己行刺后的那段时日,司渊渟亲侍汤药,为他抚琴,无论何时睁眼,无论他如何打骂,司渊渟始终都在,他身边没有旁人,只有司渊渟。
他可信的人,只有司渊渟。
“朕乏了,明日早朝作罢,有什么事,你看着办。”楚岳磊用大氅裹紧了自己,转身拖着脚步留下了一路带血的脚印。
禁卫军和太监都跟了上去,只留下少数人等候司渊渟下指令。
看着一地的尸体,司渊渟漠然道:“没什么可查的,都丢去乱葬岗喂狗便是。”说完便又大步返回殿内。
吕太医还在地上伏着,司渊渟快步过去将人扶起,取出自己的巾帕给吕太医,让他擦拭嘴角的血,道:“吕太医,你受罪了。”
吕太医接过了巾帕,却没有用来擦嘴,只摇头道:“与司公公这些年比起来,老臣这点程度的伤根本算不得什么罪。”顿一顿,又说道:“司公公放心,老臣替陛下触诊时,手上已抹了药,陛下那处不日就会开始腐烂,到时候,即便陛下不愿意,为了保命,也必须让老臣动刀切除。”
司渊渟替吕太医捡起地上的药箱,道:“请吕太医再稍加忍耐,事成之后,会有人接应你到东厂。”楚岳磊定不会让吕太医活,可他司渊渟要用人,自然也会保人。
吕太医躬身谢过司渊渟,未有再多言,一瘸一拐地离开,走出殿门时,地上的尸体和血迹尚未清理完,然他见到也不过是轻叹了口气,心中已无更多触动。
司渊渟唤来宫人进殿清理,从殿内离开时禁卫军首领匆匆返回请命,司渊渟道:“宫中本应守卫森严,如今却让刺客来去自如,今晚当值的所有禁卫军罚俸一个月,以此为戒。此事由东厂接手调查,退下吧。”
禁卫军首领本以为出了此等大事,自己免不了要受杖刑,却不想竟只罚俸一个月,当即跪下谢恩,只是司渊渟无心再浪费时间走过场,故而禁卫军首领还未谢完恩便觉面前扬起一阵凉风,再抬头,司渊渟已不见踪影。
回到安亲王府后,楚岳峙在屋顶坐了很久。
身上沾染上的血早已干透,他只穿了一身劲装,在这寒夜里却并未觉得寒冷。
那些太监都是他杀的,在京城外的树林里,进行了一场狩猎。被丢进树林里的太监们是猎物,而他是唯一的猎人。这场单方面的猎杀花了不少时间,因为他每杀一人之前,都要那人亲口说出当初是怎样为难过司渊渟,他自虐般地要从那些人口中知道,司渊渟都经历过什么。
本来只打算将那些太监杀死,然而听完那些太监的坦白与求饶后,他没能忍住满腔的激愤与痛楚,这才决定把那些尸体都丢到楚岳磊面前。只是他也不可能一个人扛着十数具死尸去宫里,所以那些太监的尸体,其实是身为王府护卫指挥使的周楫及周楫手下信得过的十数名护卫,一起将尸体带进宫照他的意思陈列在楚岳磊所在大殿的殿门口。
并非不知自己太过冲动莽撞,做了不该做的事,可是他克制不住。
他不是司渊渟,没法像司渊渟那样把那些事都忍下来,只要一想到那些太监仗着是楚岳磊的交待,肆无忌惮地对司渊渟动过手,用私刑去伤害司渊渟,还把馊掉的饭菜给司渊渟吃,要司渊渟向他们行礼,他就恨不得立即就将楚岳磊碎尸万段。
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样容易失控,明知不可为,依旧故意犯错。
身后传来屋瓦被踩的细微轻响,楚岳峙没回头,只闷声说道:“我知道不该如此行事,你别生气。”
从后搂住楚岳峙的肩,用自己的大氅将楚岳峙裹住,半蹲下身的司渊渟将下巴搁在楚岳峙肩头,在他耳边反问:“我生什么气?”
楚岳峙稍稍用劲挣了一下没能挣开,抓住司渊渟横在他锁骨上的小臂说道:“你别抱我,我身上都是血腥味。”
像是没有察觉到楚岳峙情绪低落,司渊渟又问:“不是让你等我回来,怎么这样不听话?”
楚岳峙有些泄气,半晌,才从喉间挤出一句:“他们欺负过你。”
“都过去了。”司渊渟像是不在意般说道。
可楚岳峙知道,司渊渟从来不是不在意,只是这样的人太多,而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所以才放过那些人。
“你见到那些尸体,一点都不惊讶,分明是记得他们,这哪里是已经过去的表现。”楚岳峙说完,侧过脸看司渊渟,这才发现司渊渟一直神情温和地看着他。
“我没生气,不是什么大事,我能处理。你这样护我,我只觉高兴。”司渊渟吻住楚岳峙的唇轻吮一记,道:“看你这样,看来身子是没什么大碍了。”
楚岳峙追上去轻咬住司渊渟的唇珠,贴着他的唇道:“本来就不是多严重的伤。”
用指腹轻抚过楚岳峙的喉结,摸到自己咬下的齿印,司渊渟道:“今日我在宫里伺候了楚岳磊一整天,现在换你来伺候我可好?”
楚岳峙面上露出一点难色,犹豫道:“后面,还没好全,不能用……”
揽住楚岳峙将他带起然后一同从屋顶跃下,司渊渟转而牵住他的手,看似正人君子般端正道:“先去沐身。司九还有很多事可以教给楚七。”
楚岳峙并不认为是自己误会了司渊渟所说的伺候之意,只是也的确不知司渊渟想做什么,未有多问地任由司渊渟牵着他一同去浴房,可不知为何,楚岳峙心中莫名便生出一丝羊入虎口的危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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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姬末:请问对于老婆是个会大开杀戒的疯批美人这件事,司公子有何感想?
司九:他只会为了我疯,而且在我面前就是只小白兔。
姬末:果然即使是亲妈也避免不了被秀恩爱……
第54章 同床共寝
被压在浴池边上的时候,楚岳峙整个人都是无力的。
“司九……你别……会痒,别亲了……”背后的刺墨被来回爱吻,楚岳峙扶住浴池边沿用双臂支撑身体,因受不了而用十指紧紧抓住浴池边,肩胛骨支棱起来,就像蝴蝶的翅膀一样。
司渊渟闻言又沿着他脊椎骨往上吻,最后将他拢在自己怀中,咬住他软软的耳垂说道:“不听话,要罚。”
“楚七没有不听话,你回来前,楚七就回来了。”看到司渊渟苍白修长的手覆在自己手背上,楚岳峙不知为何就一阵颤栗,司渊渟某些时刻总会给他很强的压迫感,他也并不想反抗,只是男性自尊到底会作祟,并不愿自己一直处于弱势。
于是用手肘抵在司渊渟下肋处,楚岳峙想要脱离他的掌控,便转过身来欲将他推开,却不想刚一转身,又被司渊渟抓住手,手指陷入指缝间形成十指相扣之态。
“想逃去哪儿?”司渊渟一点都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将他牢牢地困在自己的怀抱间,抵住他的额说道:“司九今夜差点就又让楚七的皇兄看了去,楚七不安慰一下司九吗?”
楚岳峙就是去云霓坊做戏的时候,因能靠近他的青楼女子大多都是他培养的人,故而极有分寸,且他对女子毫无反应,便是亲密点他最多也只会感到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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