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他表现的不错,对于以前的苏凌来说,这十分满意。
但现在他知道人不能只看表象,就如他大伯一家一样。
他的读心术在这个奴隶身上失灵了,还是说这个奴隶本身心如止水,并没有心声?
加上他还闷肚子,苏凌更加看不透这奴隶面目了。
所以他一方面满意奴隶卖力干活,一方面又不得不提防着人。
苏凌犹豫之际,嘎吱一声,紧闭的木门打开,眼前多了一道高大的人影。
暗黄的光晕随男人站在门口,灯芯迎着微风跳动着火苗。
男人扫了眼苏凌手里抱着的稻秆,将门缝彻底打开,让出了门口。
苏凌进了房间后才发现,男人在磨刀削木棍。
地上削了大大小小的树皮,那木棍比他手臂还粗,还有些手腕大小的木棍,两端也削的尖尖的。
这锋利削尖的木棍足以捅伤人,力道大的更能杀人……
杀人到是不可能的,毕竟看着也不像十恶不赦之徒。
“你,你削这个干什么。”苏凌下意识将怀里的稻秆紧缩了一圈。
男人本来还站在一旁看着苏凌,听苏凌带着害怕的语气,眼里敛下暗淡眼神,又重新拿起柴刀一言不发地削木棍。
过了片刻,他余光见苏凌一直紧张缩着肩膀,停下手里哗哗刀削声,盯着木尖开口道,“手上没有工具,打算明天拿这个进山一趟。”
说完这句后,房间又响起哗哗的刀削声。
他手握着木棍,手臂上的小麦色肌肉一上一下鼓动,木头尖尖的一端顶着石块上,随着刀削发出阵阵碰撞声,地上撇下的木屑越来越粗。
苏凌看来会儿,放松下来,说道:“别进深山,打猎我知道的不多,一般进深山里村民都是十几人一队,你就在外围碰碰运气。”
男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竟然点头嗯了声。
苏凌心中惊讶一闪觉得新奇,这人还点头应他了。
不过他没多想,随后将床上的被褥掀开,铺上一层干净满是阳**味的稻草。
苏凌专心的铺着稻草,一根根的铺平,没有注意到背后刀削声停顿了下。
他铺好褥子回头的时候,刀削声陡然升起,哗哗挥地更快了。
苏凌转身见男人一丝不苟地削木棍,他也没话说,便默默离开房间,顺带捎上了门房。
房门嘎吱关上后,哗哗声停下,男人握着木棍看不清神色,屋里陷入安静。
健壮的男人扫了眼合上的门,起身走到床上,掀开被子,看着整整齐齐铺了一层稻秆顿了下。
而后他手放在稻秆上,手指犹豫弯曲了下,而后抽起一根稻秆,放在鼻尖嗅着,还残留着奶香皂荚味儿。
片刻后,他再抽出几根稻秆,坐在床头开始折什么东西。
一夜好眠。
第二天,苏凌早上起来的时候,他透过木窗外望,小黑狗爬在石阶上睡觉,院子里静悄悄没有动静。
只有石阶下用三块石头搭的火灶冒着一丝轻烟,石块上架着盖着木盖的铁锅。
水井旁仍然放着一盆打好的井水,里面泡着一支新鲜的杨柳枝。
泡发过的杨柳枝容易搅烂出的毛须也柔软些。
这奴隶还挺细心的,注意到他前几日被杨柳枝戳破了牙龈。
苏凌洗漱后,揭开木锅盖,锅里的粥上面冒着粘稠的米糊糊,正是他爱吃的软糯。
他吃的开心,瞧着一旁小黑狗也好看了几分。
只是这狗脑袋四肢极大,黑黢黢的卷毛一点都不像本地土狗。
苏凌瞧不出所以然,也懒得去想。
他瞧着日头不错,决定把昨日袁晶翠送来一箱子的衣服洗下。
虽然前日,奴隶,哦,十九来着,不知道从哪里抱来一块平滑的大石块放在院子里。
在上面洗被褥也挺方便的,但是今天十九不在家,他一个人打一桶井水还好,但是连续打井水洗衣服他是吃不消的。
于是他决定端着木盆去河边洗衣服。
河边水清又宽敞,一颗水牛脑袋大的柳树斜斜长在河岸边,撑开茂密的枝条,洒下两余丈的阴凉。
一开始就他一个人洗,后面陆陆续续来了两三个人在他下游洗。
他的衣服本来就很干净,只是苏凌嫌弃袁晶翠晦气才特意洗一遍。
衣氅摊开在河里,顺着河流舒张,看着柔软又好看。
苏凌不会洗衣服,以前都是一个仆人哥儿洗的,他现在想着摊开洗,这样皂荚泡沫能去的快些。
他这样的动作落在下游人的眼里便是刻意的炫耀了。
苏凌的衣服不论是款式还是布料,在村里眼里那也是顶好的。
苏凌也注意到下游两个人的臭脸,但是他没管,仍旧认真洗自己的衣服。
这时候,端个木盆挨着苏凌摆着了。
“凌哥儿,你这样小心衣服被河水卷跑了。”
苏凌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回头,是一个精瘦,薄皮唇,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的中年妇人。
“五姑,你也来洗衣服吗。”苏凌不亲不热道。
史兴菊把木盆放下,捞起河里飘着旋儿的衣服,一把利索的揉搓起来。
她嗔笑道,“你这哥儿,是洗衣服还是玩耍,总是长不大的调皮。”
苏凌蹲下腰,从史兴菊手里拿回衣服,“哪能让五姑给我洗衣服。”
史兴菊见苏凌动作不容插手,打量了苏凌几眼说道,“凌哥儿,你三个姑姑家就在河对面,你都不去坐坐。”
“我还以为袁晶翠把你照顾的很好,昨日听了你阿奶的话,”史兴菊说到这里压低声音,凑近苏凌道,“袁晶翠到处说你带了个野男人回来,你还有孕了。”
“她身为凌哥儿伯娘,怎么能这么诋毁你清白,想来这么多年表面对你不错,老幺一去,就露出凶样了,我真是后悔答应她照顾你,早知道怎么都要把你接回我家里照顾。”
苏凌侧头看着他细眉细眼的五姑:
“伯娘没说错。”
“我是买了个男人回来。”
苏凌见史兴菊来不及做惊讶的神情,继续说道,“我之前和伯娘有些口角,但是伯娘待我一直比亲生的还好,她只是担心我安危才当众教训我。”
“是这样吗?”史兴菊皱眉像是疑惑道,“那我是误会你伯娘了?是误会就好,听见你俩闹矛盾我真是……现在好了都是一家人没有解不开的结。”
“嗯,这两天伯娘给我送了好多东西,还说要把老母鸡给我,我哪能接受啊。”
史兴菊揉着衣服的手一顿,暗自肉痛道:“她家只有一只老母鸡,我家养的多,我等会儿给你送一只去。”
“啊,这哪能啊,那都是养着卖钱的,我不能收。”
“你这孩子,你伯娘的东西能收,你五姑的就不能收?这么说你还是喜欢你伯娘些?”史兴菊打趣道。
好她一个袁晶翠,要不是她老娘悄悄跑来告诉她袁晶翠的小动作,凌哥儿这块肥肉就被叼走了。
这么多年来,袁晶翠得了多少老幺的好处,现在还想捞,她才不让袁晶翠得逞。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章 河边
史兴菊很快心不在焉的洗完了,然后还假装抢着给苏凌洗,最后推拉一番,史兴菊才端着木盆过河回家了。
苏凌望着河对岸洗衣服的村民,住在河对面一般都在那边洗。
她五姑眼神真好,隔着好几丈宽的河面还能看清他在这里洗衣服。
他才不信这么巧合,定是他阿奶给五姑说了大婶送东西的事情,她坐不住了。
说起他阿奶,也是一个奇怪的人。
偏心老大,偏心几个姑姑,就唯独不待见他阿父这个幺儿。
要不是他阿父长的和阿奶很像,他都怀疑不是亲生的。
或许真如三伯娘说,没有亲手带大的孩子没有感情吧。
而且他自小和阿奶不亲。
小时候阿父来村里的时候带着他,会把他交给阿奶照看然后自己出去收药或者看诊。
苏凌小时候黏人,没一会儿就吵着要阿父,一旁阿奶也不管他,只顾着和旁人说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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