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想起,他忘了问沈鹊白,那把红鞘刀叫什么名。
沈鹊白倒是想杀他。
香满瞧瞧抬眼,琢磨着他的神色,说:“殿下,奴婢觉着您此时考虑这些,为时尚早,陛下正值壮年——”
“他还能活多久?”祝鹤行冷嘲,却又陷入沉默。
香满不敢接这话,安静地垂着头,直到祝鹤行问:“陛下让你来说什么?”
“不是陛下,是宫外的消息。”香满说,“相思台出事了,”他顿了顿,“王妃也在。”
祝鹤行闻言撇嘴,说:“不咬我,却出去咬别人……口味真差。”
*
作者有话要说:
沈某:?有病病啊。
第18章 旧仇
半个时辰前。
相思台。
孟嘉泽与祝晗对桌而立,各自握着骰盅,像两只气势汹汹的雄鸡,摇之前先得用发狠的眼神刮下对方的一层皮肉。
沈鹊白站在桌边,面上带着点真诚的期待,突然耳边响起一道声音:
“你不担心?”
沈鹊白转身,对上一张秀美的脸,是容弈,祝鹤行舅舅家的嫡子,英国公府的小世子。他友好地笑了笑,略作不解,“为什么要担心?”
“他们赌的是一条手臂。”容弈紧紧地盯着他,试图分辨这张天真纯良的脸是真皮还是假面,“今日不论输的是谁,宁安侯府与瑾王府交恶,在座的都得到御前挨训。你沾着明瑄王府的关系,却连劝也不劝一句,到了御前怎么说话?”
沈鹊白闻言垂眸,纤长的睫轻颤,“我说不上话的。”他语气无奈,“世子就别打趣我了。”
容弈闻言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在座的包括他,确实谁也没把这个“明瑄王妃”当回事——沈鹊白从被送出宣都的那一刻就成了弃子,如今做了男妻,是废上加废。
他这番话,倒像是诛心之论。
容弈尴尬惭怍之余,不由心生怜悯,正想解释一二、好让沈鹊白别生了误会,却又听对方小声说:“而且他们不会真砍手臂的,都是玩闹,到时候大家劝一劝,两方默契地给个台阶,这事儿就过了。”
“……”他好天真。
容弈更觉得自己那表哥是作大孽了。
这边,两只雄鸡终于收回快脱落的眼珠子,同时抬臂摇起来,六颗骰子啪嗒直响,祝晗那边的动作是花里,孟嘉泽这边是胡哨,看得众人两眼昏花。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两人都摇累了,四只鸡眼一瞪,同时落盅离手。
孟嘉泽呼了口气,说:“我先开。”
开盘的堂倌用钩子划开他的骰盅,三个六,再开祝晗那盅,也是三个六。
在场不约而同地响起一串“呼——呼”的松气声,有人趁机说:“是平局!是平局!二位赌术高超,我等已然见识过了,不如散了?我娘喊我回家吃饭了!”
“谁都不许走!”祝晗扒着桌,目光似剑,“赌局已开,必有胜负,再来!”
六月已入暑热,孟嘉泽感觉颈后湿了一片,冷声说:“来!”
沈鹊白听容弈骂了声“傻子”。
两人这回只摇了几下就落盅离手,开盘的堂倌先开祝晗的,还是三个六,再看孟嘉泽,同上。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在赌桌上也适用,两人同时落了座,发出一声闷响,谁都不肯吭声。
容弈上前按着孟嘉泽的肩,却看向祝晗,说:“今日算了,你们谁都没输,算我输了,成吗?我去楼底下喊,我容弈是你们两尊真活佛的孙子,成不成!”
“不成!”孟嘉泽站起来,“我要他的手臂!”
容弈拧着眉瞪他,“你若输了,他就要你的!”
“我给!”孟嘉泽推开他的手,转身看向祝晗。
宁安侯府就这么一个嫡子,孟嘉泽是侯府娇养大的纨绔,脾气大,也玩得开,似乎与谁都能说笑两句,但他这会儿用眼神咬着祝晗,像只伸出獠牙喘着热气的小狼。他说:“祝晗,你欠我一条命,今日就在这里清算!”
“我说嘛,小侯爷每次见了我就张牙舞爪的,原来是记恨我啊。但那是什么命嘛!”祝晗不可置信地‘哈’了一声,“一个山沟里的小丫头,在人牙子手上连一两银都值不了,这算什么命吗?这是草,贱草!怎么?”他不可思议地打量着孟嘉泽,“小侯爷莫不是被贱草挠了心?”
“住口!”孟嘉泽浑身发抖,绕着原地转了两圈,倏地拔出容弈腰间佩剑,提气冲了过去。容弈连忙追上去,看客们也慌了,劝架的、拦人的,二楼登时闹成一团。
沈鹊白在熙攘嘈杂间后退,不小心踩到身后的人。他惊慌转头道歉,身后站的是不知何时到来的雁潮。
雁潮伸手,虚扶了他一把,说:“五年前,孟小侯爷离家出走,跑出宣都时恰逢骤雨,山间路难行,他从马上跌落、摔断了腿,被猎户家的小丫头发现、叫来自家爷爷将他救了回去。后来老爷子故去,留下小丫头一个人,小侯爷为了报恩,将小丫头接回府养着,至少保她吃穿不愁。有次他在别人府中吃酒,回得晚了,侯府派人去接,那小丫头也跟着,可小侯爷出来时却没见到小丫头的人,将府宅翻了个遍,终于找到小丫头的尸体。”
雁潮顿了顿,“她身上空无一物,只有绳子勒出的红印和……她是被祝晗活活糟蹋死的,那年才九岁。”
这件事孟嘉泽记了五年。
沈鹊白看着那一团遭乱,祝晗赌的是面子,孟嘉泽要的却是年少时被剜下的那块皮肉。
“够了!”容弈勒着孟嘉泽的脖子将他往后拉,两人摔到桌上,长剑摔出去,落在沈鹊白脚前。
沈鹊白睨了它一眼,沉默地看着这出戏。
祝晗的左手被刮出条口子,血流如注,他被扶起来,狠声说:“最后一局,我换人跟你赌,她输了,我就给你机会报仇。”
说罢,楼间上来个衣衫曼妙的女子,双臂戴金钏,目光精明,一眼便知是玩乐地的常客。
孟嘉泽喘着气扫视全场,一群平日叫嚷的纨绔这会儿都默契地挪开视线,谁都不敢替他赌。他推开屁点赌术不会的容弈,竟然看向雁潮,但雁潮面色冷酷,只有跟前站着的沈鹊白温和地看着他。
这一眼叫孟嘉泽红了双目,他说不上,觉得自己可能是气疯了。
“鹊白,”他委屈地说,“你替我赌。”
这席间最不好替孟嘉泽赌的就是沈鹊白。
他沾着祝鹤行的关系,若是赢了,往后怎么和瑾王府相处?就是为着自己的日子,沈鹊白也不能赢,何况……众人见他一副老实寡言的温吞样,哪像是会赌术的?
孟嘉泽果真是被气昏了头。
孟嘉泽也反应过来,立马就想改口,不料沈鹊白向前一步,竟上了桌。他骑虎难下,磕巴道:“鹊白,你会赌吗?”
“玩过几把。”沈鹊白落座,伸手拿了骰子,盖了盅。
孟嘉泽见他这一手干净漂亮,还真有点样子,不禁一喜,附耳与他说:“我这儿站都站不稳,全靠你了,鹊白你可要加把劲啊。你要是赢了,以后你在宣都的吃喝玩乐我都包圆了,明瑄殿下要是待你不好,你随时到我家来!你若是想与谁求个成双成对,或是想玩点风花雪月,我都可以帮你打掩护!”
沈鹊白摩挲盅盖,闻言眉梢微挑,说:“那就先谢谢小侯爷了。”
耳力甚好的雁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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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19章 泼血
沈鹊白与孟嘉泽对话之时,那女子在桌对面落座,朝沈鹊白抛了个媚眼,说:“奴家,金娘子。”
“什么?竟然是金娘子?!”
在场同时大吸一口气。
这金娘子是纵横宣都赌场的女霸王,十赌十赢,要请她出手,不花百金下不来,因此人称“金娘子”。请到了她,难怪祝晗如此嚣张!反观另一边……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孟嘉泽,似乎他已经成了独臂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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