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这充其量就是个人证,断案子嘛,要人证物证俱全才行。”沈鹊白看向堂外,“来啊。”
花坞从外面走进来,奉上托盘上的东西。五皇子看了一眼,就心声巨震,下意识地说:“这……”
他反应过来,立马噤声,但沈鹊白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这东西怎么会在我手里?五皇子,先帝亲自赐你的麒麟黄玉,你该不会不认得吧?”
“自然认得,但……这又能说明什么?”五皇子收回目光,收敛情绪,朝沈鹊白笑了笑,“我的玉佩前段时间丢了,我怎么都找不到,多谢你帮我找回来。”
“举手之劳,不用客气,但是这枚玉佩不能立即归还原主,因为它是我从那座野山地下捡到的,上面还有铁锈灰呢,我觉得很可疑。”沈鹊白歉然,“五皇子的玉佩丢的太不是地方了。”
“……没关系。”五皇子僵硬地扯出一抹笑,“你是为了查案,本皇子自然愿意配合,只是待事情查清之后,还请物归原主。”
沈鹊白对他笑了笑,似乎毫无芥蒂,“当然。”
一个宣翊卫走近门外通报,“公子,齐妃娘娘到了,想进来。”
“千万不要。”沈鹊白担心地说,“有哪位母亲愿意看见自己的儿子背上叛臣贼子的罪名,一夕之间从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沦为地狱死囚呢?亲眼目睹,实在诛心,为了娘娘的身子,还是拦一拦吧。”
“是!”宣翊卫应声离开。
“……你当真是好心,但此时说这话,”五皇子说,“未免为时过早吧。这一人一物最多说明我有嫌疑,但想定我的罪,光凭它们,恐怕不够。”
“谁说我只有它们了。”沈鹊白说,“把长嘉郡主的血书……哦不,认罪书给五皇子看。”
花坞挪开玉佩,将叠在底下的白色锦帕摊开,露出血字淋淋和最后方的王妃私印徽记。
“散播流言,中伤先帝,勾结信王贪污永州赈银……郡主对罪行供认不讳,并且指认贪污案的同谋,五皇子宋承裕将这笔钱用于私自铸藏兵甲,图谋不轨。除这一张血书外,下面还有信王府护卫司统领的认罪指认书。”沈鹊白一顿,“殿下,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事已至此,多说无用。五皇子退后三步,大喝道:“出刀!”
他话音刚落,四周院墙陡然越出许多黑衣人,他们都是五皇子养的近卫。五皇子狞声:“今夜能要沈鹊白人头的,来日封侯赏万金!”
“放屁!”卫巍拔剑,“来啊,把这群胆大妄为的畜生给我砍咯!”
窗外刀光剑影密布,几个黑衣人撞破门窗闯入,沈鹊白起身,顺手拔出腰间配刀,在逼人的刀锋中砍断了最前方那人的脖子。头颅飞出去,砸在五皇子脸上,喷了他一脸的血。
“啊!”五皇子惊叫一声,慌忙后退倒在椅子上,看着地上的血,又看向沈鹊白,他手中的刀是要喝血的怪物,一刀,一刀,脑袋掉的到处都是,屋子被染红了。
府邸吵嚷起来,下人蜂拥着往外逃,有个人逆流而行。她今日没有戴金冠,也没有着华服,一身素色,狼狈地摔在院门口。
“哗!”沈鹊白一刀挥下,黑衣人的脑袋应声飞出,落在齐妃面前。
它滴溜溜一转,沉默地和齐妃对视。
“啊、啊!”
尖锐的叫声穿过耳膜,沈鹊白走出前厅,站在阶上。他杀人几乎不沾血,可如今他的刀被染成了红色,血水顺着刀刃往下滴落,在他脚边聚成小小的血泊。
刀太重了,沈鹊白几乎要拿不起,他看着齐妃,呼吸急促起来。
五皇子从前厅跑出来,“母妃——”
他的脚步陡然停止,因为一柄血刀横在他面前,割开了颈肉,再进分毫就能割破他的喉咙。
“承裕!”齐妃惊声,“不准伤害我儿子!沈鹊白,沈鹊白,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沈鹊白看着她,“娘娘先过来求求我,我再告诉你,好不好?”
齐妃咬牙,“好!”
她站起身来,缓慢地走到台阶下,刚要说话,却见沈鹊白遗憾地摇了摇头,“不对,这么求不对,你要跪着爬过来。你还记得当年、当年你的人提着我,让我的膝盖磕在雪地里,一路向前吗?”
沈鹊白笑了出来,“像死狗一样。娘娘,你也学给我看,好不好?”
五皇子怒道:“沈鹊白——呃!”
他脖颈间的刀嵌得更深,沈鹊白不耐烦地说:“快开始啊。”
齐妃脸色苍白,在满院子的目光中走回原点,将唇咬的出血,跪了下去,膝行向前。她瞪着沈鹊白,眼神怨毒,像条不断靠近的毒蛇。
沈鹊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但他浑身颤栗,红了眼眶。五皇子侧目看向他,想看到了疯子。
一段路仿佛特别长,齐妃跪在台阶下,四周的目光让她浑身刺疼。她涩声道:“求你,沈……殿下,放了我儿子。”
“好。”沈鹊白说,“来,把五皇子,哦不,把这个大逆不道的叛臣贼子带下去,关进大牢,待刑部判决下来,永远流放,到死为止。”
“沈鹊白!”齐妃嘶吼着扑上去,被沈鹊白一脚踹中心窝,倒在地上,呕出口血。
宣翊卫将挣扎喊叫的五皇子拖了下去。沈鹊白就地坐在台阶上,谈心一般地对齐妃说:“这些年娘娘出宫的次数虽然不多,但到底还是有的,每一次我都有机会杀掉你,但是我还是觉得不行,我还要忍。”
他说,“忍到娘娘最期待又最紧张的那个时候。”
“此情此景……”齐妃哑声道,“你早就算好了。”
“算好了,也想好了,无数次。”沈鹊白把玩着袖口,“对一个人强忍杀意的感觉真的很痛苦,但是今日,这样的痛苦应该结束了。”
“你敢杀我?”齐妃说,“我是先帝的嫔妃,哪怕我儿子犯了错,你也只能把我关入冷宫,没资格杀我!”
“娘娘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说孩子话。”沈鹊白怜悯地看着她,“先帝龙驭宾天,如今我才是这片头顶上的青天。”他看了齐妃半晌,待到眼眶酸涩,才收回目光,“来人,速传宫里:齐妃娘娘自认教子无方,愧对先帝,要为子赎罪,自尽了。”
“是!”卫巍挥手,两个宣翊卫领命而去。
“沈鹊白,你——”卫巍很有眼色地上前扣住齐妃,堵了她的嘴。他看向沈鹊白,“公、殿下,那齐妃如何处理?”
“乱棍打死。”沈鹊白头也不回地走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第71章 檐铃
沈鹊白走出五皇子府, 这里被人包围得严实,夜灯将整座鸣金坊照得亮如白昼,抬头就能看见人,但沈鹊白还是觉得孤独。
沈鹊白独自向前走着, 两侧的人在他路过时垂首行礼, 不敢直视。这么多人, 却安静得过分。
花坞走出来, 站在府门前,却没有追过去。卫巍有些担忧,问要不要派人跟着,她看着沈鹊白的背影,只是摇头, “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
长街沉静,不远处, 两侧都种着一棵古树, 树枝爬过墙头, 往内外两侧延伸, 像是一把巨大的伞, 把这条街和沈鹊白都盖在阴影里。
沈鹊白低着头, 看着自己的影子越来越模糊,被茂密的树伞盖住了, 但他走了几步, 眼神一抬, 看见三步外的地方站着一道影子。
看起来, 这人好高啊。
沈鹊白看着那影子, 一步, 两步, 三步,它靠近了,到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他慢吞吞地抬起头,发现祝鹤行今夜没有戴冠,浅紫色的细带绑在发尾,慵懒地倚在左肩前。
“你怎么来啦。”他问。
“接你回家啊。”祝鹤行看着他,“怕你在外面闹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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