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鹤行看着他,不知真假地说:“你勾起了我的伤心事。”
沈鹊白并非不负责任的人,他诚恳地说:“我会安慰并补偿殿下的。”
“你为何不自己去查?”祝鹤行有些不解,“虽然是久远的往事,查起来耗时耗力,但我相信以你的能力,最后还是能查出来。”
“能问殿下的事情,为什么要浪费这份力气和时间呢?”沈鹊白觉得没有这个必要,这也不是最好的做法,“调查瑾王的死因,对殿下是一种冒犯,不是么?何况我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出于好奇,并非有别的目的,所以也不是非知道不可。”
祝鹤行觉得沈鹊白说得有道理,他转身往凉亭走去,说:“的确与陛下有关,但也只是有关而已。”
“哦,所以当年王爷骤然薨逝的确并非像外界所传的那样,因为旧病复发、无药可治,而是为人所害。”沈鹊白走入亭中,站在祝鹤行跟前,继续道,“以殿下的能力,不会如今还查不到奸人的线索;以殿下的脾性,更不会就此忘记这桩深仇,可殿下看起来十分平静……”
他“嘶”了一声,不可思议地道:“难道这个奸人是王爷和殿下曾经都很信任的人么?所以当年的王爷才会轻易中计,而如今的殿下更是毫无作为。”
“啪。”祝鹤行将玉箫放在桌上,看向沈鹊白的目光很是好奇,“我得罪你了么?”
沈鹊白摇头,“不曾。”
“那你为何要挑起我的伤心事?害我难过?”
沈鹊白说:“殿下难过,我才有机会乘虚而入嘛。”
“你这么嚣张狡猾,直白可恶,”祝鹤行舔了下齿尖,轻声说,“我一不高兴,就杀了你哦。”
“求殿下网开一面。”沈鹊白弯膝,将猫放在祝鹤行腿上当枕头,搁放下巴,就那么趴在猫背上看着他,“我怕死,也怕疼,殿下慈悲心肠,千万别同我计较。”
走鸿运头一回给人当枕头,不满地叫了一声,被祝鹤行用指头戳了眉心,一下就老实了。
笑话,它可不能得罪它的猫粮,他又不是脾气很好的大善人。
祝鹤行的指尖顺着猫额往上,蹭过大胖圆脑袋,最后抚上沈鹊白的下颔。沈鹊白顺从地偏了下头,目光认真而柔和,他这双眼啊,比走鸿运的鸳鸯眼更精彩,盯住了谁,谁就难逃。
指尖的触感细腻柔软,祝鹤行不愿逃,说:“我想告诉你,但现在我没力气。”
“嗯?”
“因为我太难过了,被你害的。所以在我回答你之前,你得先对你说过的话负责。”祝鹤行的手摸到了沈鹊白的后颈,用五指轻轻握住了。
他俯身,几乎要与沈鹊白碰触额头,声音很轻,“安慰我,补偿我,就现在。”
*
作者有话要说:
第32章 欠账
熏着热气的夏风撩过耳畔, 沈鹊白感到些微的痒。他在短暂的思索后“走”完最后那一步距离,与祝鹤行额头相抵。
距离太近了,那瞬间颤抖的睫毛,下意识屏住的呼吸, 停滞的心跳通通无处遮掩, 哪怕是惯于伪装的沈鹊白, 此时也无法为这些异常的反应找到合理的掩饰缘由。
他谎话连篇, 却编纂不出托词。
无路可逃的走鸿运机敏地缩成一团,直觉告诉它,此时乱动会被主人克扣猫粮。
“怎么了?有这么难决定么?”祝鹤行的声音很轻,尾草般地瞎挠,害得沈鹊白鼻尖发痒, 看他的目光带着嗔怪。他毫不费力地看穿在沈鹊白那张平静如常的面孔下,有初夏的涟漪在喧嚣, 细小的一圈。
许是因为抓住了沈鹊白难得一见的漏洞, 祝鹤行很是愉悦, 主动指引道:“我要的东西很简单。我要你……”他手上微微使力, 拇指指腹顺着沈鹊白的侧颈上下摩挲了两下, 一顿, “……所拥有的最珍稀的东西。”
“殿下好大的胃口。”沈鹊白好似感到不知所措,却偏头迎上, 靠近祝鹤行的唇。呼吸交融, 难分你我, 四目相对, 他目如春朝桃露, 水光迷朦缱绻, 吐出的话却稍显冷酷, “我不给。”
话音刚落,他猛地伸手推开祝鹤行的胸口,站了起来。走鸿运找准机会跳开,害怕再被压成一滩肉饼。
祝鹤行收回手,一边整理袖口,一边谴责:“你说话不算话。”
“我当然知道给殿下的东西必然得是最好的,可我一时拿不出来,又不愿意敷衍殿下,所以只好先欠着了。”沈鹊白毫不愧疚地说,“所以要怪,只能怪殿下太急了。”
“不急不行啊。”祝鹤行叹息,“你也看见了,如今我出来同你幽个会,都引来这么多人要杀我,这说明我这条命实在太值钱了。我虽然有自保之力,但命嘛,谁说得清呢?万一哪日我人头落地,不就等不到你的补偿了吗?所以能快一点是一点吧。”
沈鹊白闻言笑了笑,说:“殿下不必担忧,我瞧殿下,是要长命百岁的。至于方才这群杀手,他们早在殿下到达之前就潜藏在林中且一直注视着我,多半是冲我来的。”
“那可麻烦了啊。”祝鹤行好生担忧,“他们命丧于此,幕后之人不就知道鹊白并不似表面那般纯良好欺么,这以后还怎么演下去?”
“此前朝天城之行,大家就该知道殿下哪是陛下掌中的金丝雀,分明是食人猛虎,好了不得。有殿下在这里,别人自然会猜测是殿下救了我。”沈鹊白万分诚恳地说,“何况他们的确是死于殿下之手啊。”
祝鹤行乐得领了这份救命恩人的头衔,可是,“别忘了还有一个人逃走了,他会回去向狗主人禀报哦。”
“怎么会呢?”沈鹊白微微一笑,眼睛弯弯,“我是最周到的了。”
祝鹤行侧首,见花坞从林间穿过,手里拎着个黑衣人,看样子已经晕死了过去。他说:“你们还真是心有灵犀。”
沈鹊白没明白祝鹤行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因此没有接茬 ,只抬头看了眼天色,说:“殿下,不早了,我们回吧。走鸿运,快来。”
猫跳到他身上,试图钻进胸口无果,只好趴在肩上,又眯上了眼。沈鹊白转身欲走,突然身后风声一急,他猛地转身,被祝鹤行握住脖颈,抵上身后的亭柱。
走鸿运一双鸳鸯眼溜圆,还没看懂此时的情况,就被一只手握住了脑袋,眼也被遮住了。
祝鹤行不许它看,对沈鹊白说:“扛这丑猫做什么?我走不动了,你扛我啊。”
“……我实在看不出殿下哪里出了问题,以至于连路都走不动?”沈鹊白的视线上下一动,敷衍地扫了祝鹤行一眼,得出了结论,“殿下看起来是还能和一百八十只野猪缠斗半个时辰、然后和一群鸭子探讨人生理想最后再扛着一辆马车安然入睡的样子。”
“这只是我强撑出来的体面罢了。”祝鹤行虚弱地咳了一声,哑声道,“其实在方才诛杀刺客时,我不慎受了内伤,我本不愿说出来,觉得丢脸,但实在乏力,不得已求助你。”
他眼皮半耷,要晕厥了,“我好歹救了你,以你的秉性,定然不会弃我不顾,当然,你若实在忘恩负义,我也不会怪罪,毕竟若是一定要求报答,就违背了做好事的初衷,我——”
“烦死了。”沈鹊白冷静地质疑,“你要脸吗?”
祝鹤行目光真挚,“皮囊而已。”
“呵。”沈鹊白挤出完美的微笑,“可惜,我向来文弱,殿下比我还高一个头呢,我实在扛不动,但我绝不会丢弃殿下。请殿下在这里等我片刻,我这就去车马行租八抬大红轿,风光妥帖地将殿下送回府中。”
“不。”祝鹤行很泼辣刁蛮,“我只要你背我。”
“……”沈鹊白深呼吸,“好吧,那不如我把殿下卸成八块,然后分装扛走,好吗?”
祝鹤行说:“千万不要。”他颦眉道,“那你不就成小鳏夫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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