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41)
作者:边想
时间:2019-02-08 13:44:03
标签:he 狗血
冉元白见到那枚小小印章,瞬间便眼瞳紧缩想去抢夺,只是还没碰到那边,呼延廷便将东西收回去了。
“看好了,这是瑞王的印信。他已与我们王上结盟,如今我们两军并不需要争斗流血,只要做做样子,你传些假消息回去,再与我联合一同攻入长安,祝瑞王夺宫登基。等到瑞王成了大誉的皇帝,新朝安定,你便是首功。”
冉元白缓缓放下手,声音沉缓:“原来如此……”
原来严梁辅与瑞王便是打得这主意。
他的剑就在腰上,若此时拔剑,他有六成把握能杀呼延廷。然两军主帅会面,对方不可能不设神箭手,只要他敢妄动,百步之外的箭矢便会只取他头颅。到那时,他杀呼延廷的几率只有三成。
三成,他能杀得了对方,便能赢得这场战役,可若败了……大誉骤失大将,必定军心涣散,他又已是第二个陇右节度使,恐怕朝廷再没有人敢就任。不仅大誉会败,盛琸也会败。
冉元白咬了咬牙,将已经挪到剑上的手又挪了开去。
“阁下既然有瑞王印信,我自然听君调遣。”他垂下眼帘,再无来时傲慢。
说罢战事,再来看看谢卿。
他由牛煜陪同一路回去巫州,不用绕路,少了层出不穷的追兵,两人速度挺快,已是到了半途。
牛煜为人老实敦厚,可能喜欢在烈日下练武的关系,皮肤黝黑粗糙,二十出头的年纪,三十多岁的长相。
两人一路不可能不说话,牛煜木讷老实,谢卿便时常主动与他谈天。因此也从他那里知道了哥舒柔临走时对杨庭萱做的事。
“看不出竟是哥舒柔先下手?”谢卿啧啧称奇。
“咱们师父是修行之人,师妹自小长在男人堆,自然就缺少男女之防。”牛煜挠挠头道,“我看杨公子挺好的,性子好,学识也好,能教小柔一些东西。”
这是找夫君还是找夫子呢?谢卿内心腹诽着。
“哥舒柔小时候都是你们师兄弟带的吗?”
“算是吧。小柔小时候长得可爱,却很淘气,虽然带着累,但现在回忆起来还是觉得颇为有乐趣的。”
他也只比哥舒柔大了六岁,可到底对方是他同师兄弟们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从蹒跚小童到如今亭亭玉立。如今每每见到哥舒柔,牛煜不觉得自己像哥哥,反而有种老父亲见女儿的感觉。
说到孩子,谢卿可算有了话说:“我有个外甥,三岁了。”
“可是厉渊的儿子?”
“正是。”一提起厉馨,谢卿脸上霎时露出一派慈爱表情,“他是我见过最乖巧最听话的孩子,我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他必定与你很亲厚。”
谢卿点点头:“馨儿是很亲我。”
他满心以为自己与厉馨即将久别重逢,还在心里暗暗发誓,将来无论如何再也不会同对方分开。可没想到的是半个月后他与牛煜二人到巫州灵犀村,推开久敲不应的王寡妇家门,等着他们的却是满室的凌乱狼藉。
第四十六章
谢卿怔愣着踏进屋里,从地上拾起一只沾满尘土的布老虎。
“这是……这是馨儿的。”他内心一阵慌乱,说话都不利索起来,“怎么回事,这里出了什么事?馨儿呢?王婶娘呢?”
桌上留有腐坏的食物,少说也有三天以上,显然王寡妇和厉馨已经失踪多时。
一个腿脚不便的年老寡妇和一个牙牙学语的奶娃娃,何人会与他们过不去?
此地民风淳朴,自厉渊两年前血洗了残害乡里的贼寨,更是少有恶霸强盗的,绝不可能是盗匪所为。不是本地的,就是外来的。
谢卿心跳得一下比一下急,他转向牛煜,煞白着脸道:“会不会是长安来的人,将他们抓走了?”
牛煜查看着屋里各处,实在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听到谢卿所言立时抬起了头:“你是说……严相?”
谢卿忙不迭点头。
牛煜思索半晌,觉得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严相一向看重厉渊这个义子,若知道他还活着,保不齐要用孩子逼迫对方回到自己身边。要是早到几日就好了……
“谁!”
正想着,忽地院子里传来几声异响,牛煜神色一变,身形如箭掠了出去,眨眼间消失在谢卿眼前。
谢卿手里还抓着布老虎,慌慌张张便跟了出去,到房门口一看,牛煜已经同人打了起来。
来人有三,各个寻常装扮,布艺布鞋,面貌普通。若不是他们现在正与牛煜打做一团,刀来剑往,便说是这村头田地里最常见的农人谢卿也不会怀疑。
“你们到底是何人?”
牛煜的刀法同他为人一样,厚重有余,却轻灵不足。一对一尚可应对,如今敌众我寡,就有些手忙脚乱疲于应付起来。
那三人中为首一人年纪稍大,约莫四十来岁,唇上是一道形状整齐一字胡,脸颊瘦削坚毅,眼中暗含精光。
他仿佛没有听到牛煜的质问,只是专注于这场打斗中,不消片刻便划破了牛煜的胳膊。
“啊!”谢卿一声惊呼,吓得腿都在发抖。
他的叫声引起了中年人的注意,对方鹰隼一般的眼眸瞬间慑住他,便叫他像一只沙漠中被捕食者盯住的笨兔子,一时呼吸都停住了。
怎么办?他要怎么办?
眼看牛煜要不敌,谢卿连连后退,不知如何是好。忽然他脚下踩到一截椅子残骸,整个人都踉跄了一下。他慌忙稳住身形,盯着那截木棍,咬了咬牙,拾起来深吸一口气大喊着就冲了出去。
死就死吧,一刀毙命也好过被他们抓去上刑!
谢卿鼓足勇气冲向缠斗在一起的四人,看准中年人便高高举起了手中木棍。然而对方看也没看便偏头躲过,他一棒落空心口猛跳,还待再击,手腕便被对方抓住。
谢卿抬头一看对方,只见中年人冲他满怀嘲讽地笑了一笑:“雕虫小技。”接着挥刀而下。
谢卿忙闭紧了双目,僵硬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然而中年人却没有要杀他的意思,只用刀背在他颈侧一敲,他便两眼一翻软软倒下,失去了意识。
“谢兄弟!”牛煜见谢卿倒下,以为他受了重伤,本就凌乱的招式更是回挡狼狈。
中年人解决了谢卿,回身又去对付牛煜,手中招式走得更猛,接连在牛煜周身划出数道血口。
三人合作无间,牛煜眼看就要招架不住。便在这时,两人找准机会一人一边缚住牛煜双手,让他像被铁链缠牢了一样,霎时动弹不得。
牛煜挣得面色通红,中年人趁此机会一手扼住他脖颈,快很准地将刀送进了对方体内。
“呃……”牛煜脖颈青筋暴起,双目瞪圆。
中年人仍是扼着他,缓缓又将刀抽了出来。
架住牛煜的两人不约而同松手,牛煜浑身像是没有骨头一般,霍然倒了下去。
他趴在地上,身下很快溢出鲜血,逐渐扩大。
中年人甩了甩刀上的血,指着谢卿对另两人道:“可惜没有等到厉渊,罢了,将这小子带回去吧。”
那二人拱手垂眼,对他恭敬不已:“是,统领!”
这三人正是受了太子盛琸之命,要来除掉厉渊的东宫亲卫。中年人为亲卫之首,本身便是贵族出身的洪博飞。
以盛琸的手段,既然已经知道厉渊没死,他这些年到底做了什么去了哪来自然也是手到擒来。等他查明了厉渊的落脚处,便派了自己心腹去击杀对方。
他们守株待兔,等了几日,并未等回厉渊,又查明厉渊还有一子。洪博飞此人对太子甚是忠心,却也不是个狠毒嗜杀之人,幼子无辜,他不知盛琸是何打算,便索性将孩子送回了长安,让对方定夺。
今日长安刚来消息,太子似乎改变了要杀厉渊的主意,打算用对方的儿子引他自投罗网,要他们不必再苦等。洪博飞正要带人撤退,便在这时等来了谢卿与牛煜。
从王寡妇处得知,厉渊除了一个儿子还有个小舅子,这两人是他至亲至爱之人。
洪博飞是个一心为主的,既等不来厉渊,便出手将谢卿也绑了。多一个筹码总也是好的。
谢卿再次幽幽转醒已在马车之上,双手双脚被捆,嘴也被堵着说不了话,车室里还有两尊凶神恶煞的门神看着。
他未见牛煜,不知对方安危。然而如今他是自身难保了,也很难顾及到对方。
这些人视他如无物,就算去掉嘴里的布团,谢卿无论问什么他们都是一概不答,他要是敢大喊大叫就一掌劈晕了,让他昏睡几天。
谢卿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个代替姐姐被人牙子带走的夜晚了。
这些人到底要将他绑到哪里?馨儿如何了?王婶娘如何了?牛煜又如何了?
谢卿就这样怀着恐惧与迷茫,满心忧虑的被送进了长安。
这日他觉得车外的街道格外热闹,似是到了一个繁华的城镇。谢卿正猜测着这是何地,那两尊不言不语的门神忽然就动了。
“唔唔……”谢卿被他们蒙上了双眼,又被整个套进一个麻袋里。
大约行了一炷香时间,车外喧杂声逐渐远去,四周变得一片寂静。马车中途停了几回,又很快往前行去。
忽地,谢卿的身子往前晃了晃,马车再次停了下来。
这次车上的两人在车停后很快动起来,一个抬他的头,一个抬他的脚,将他搬出了马车。
谢卿止不住地颤抖,周围实在太安静了,怎会有个地方大白天的连个鸟叫都没有?
他满心惶恐地沉浸在这种诡异的安静中,耳边只有沙沙的、微弱的脚步声不断前进。
过了许久,久到谢卿都怀疑他们是不是要直接走到阴曹地府,那抬着他的两人将他往地上一丢,总算是放他下来了了。
谢卿滚了两圈,滚出了麻袋。他努力抬高脸,想透过黑色的蒙眼布看清外面的世界,却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一团。
“替他解开。”
谢卿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如此境况,就算这声音再温润好听,对他来说也跟阎王在唱小曲一样,要命的很。
很快谢卿脸上的布被拿去,他眨了眨眼,适应了一会儿室内的光线,然后便一眼看到了坐在他不远处的华服男子。
男子斜斜靠坐在一把奢华宽大的座椅里,头戴玉冠,身上穿了一件白底金龙的袍子。就光靠这件衣服,他都不用开口谢卿就知道事情要遭——这必定是厉渊以前得罪的哪个贵人了!
谢卿手脚的束缚紧接着被去除,手一旦能自由活动,他第一时间便去取嘴里的布。
咽了几口唾沫,润了润干涩的嗓子。谢卿跪在殿中,看抓他来的三人都立在两边,这地方大而空寂,随便一句话都能生出回音,不像是人住的地方,倒像是哪座寺庙宝殿。
“你可知道我是谁?”座上男子再次开口。
谢卿乖乖跪好,垂着头道:“不知。”
“那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谢卿茫然地抬头,就见对方将身边一个掌心大的木盒子扔了过来。螺钿漆盒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滑了一段才到谢卿面前。
盒子精致无比,盖子上嵌着仙鹤松柏的图案,黑色漆面的地方简直可以当镜子照。
谢卿有些踌躇地打开了那盖子,却被里面的事物吓得惊叫着又将盒子像烫手山芋一般丢了出去。
盒子半开着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零零散散的是一些香料草药,多是有去味驱虫效果的,最触目惊醒的当属一截断指。修长苍白,多处已经腐烂。
“这……这是谁的手?”谢卿惊魂未定地问座上男子。
“你不知吗?”
谢卿忍着恐惧死命摇头,视线根本不敢去看那截断指。
男子微微一笑:“这是冉元白的手指,他拔你指甲,厉渊便断他手指。你不记得了吗?”
谢卿一听冉元白的名字,左手简直又要痛起来。
“你……你是瑞王?”他颤颤巍巍去看对方。
冉元白是严相的人,严相又和瑞王是一道的,以谢卿了解到的情报,能想着为冉元白报仇,又符合眼前男人身份的也只有瑞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