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邵景行站在镜子前头,拿着一件衬衫在身上比量一下,又放下了,“你不是前天就知道了吗?”当时还乐得屁颠屁颠的,直夸他有出息了呢。
唉,刚才那件衣服太古板,但这件衬衫好像又太休闲了,虽然霍青说行动小组并没有制服,所以也没有着装方面的要求,但毕竟是第一次参加特事科的会议,还要见到新同事和新上司,穿得太随便似乎不太好吧……
邵仲言看侄子还在挑衣服,活像要去参加相亲似的,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之前不是说你是特招吗?”
“对啊。”邵景行看了他二叔一眼,“特招进行动小组。哎你当时不是很高兴的吗?今天这又是怎么了?”
邵仲言头都要炸了:“我,我以为……”他听见特招是非常高兴来着,还以为侄子是特别得上头看重,谁知道是进行动小组啊!
特别事务处理科这个名字,不到一定级别,以及工作与此无关的人都是不知道的,以邵仲言现在的职位,也就知道它隶属国安部,但既不是反恐也不是搞情报。
所以在邵仲言心里,所谓的“特别事务”,大概就是跟周青山遇到的青蚨血事件,或者陈总遇到的焦冥事件(他还不知道侄子当时科普错误呢)差不多的,既拉风,又没有什么特别的危险,不需要动刀动枪的。
而且侄子还是上头来特招的,周部长都跟他提到了呢,那这今后的前途还不是一片光明?所以那天一得到消息,他就乐得嘴都合不拢,直到今天才想起来细细打听一下。结果这一打听,才知道侄子进的是行动小组,相当于警察中的特警,军人中的特种兵。
天呐,这两个行当从来都是最危险的啊!自己这侄子跟个菜鸡似的,从小到大体育课都不爱上,哪儿能去打打杀杀啊!
邵仲言连司机都不用,自己开车一口气狂奔回家,却见没心没肺的侄子乐得跟过节似的,简直要气得闭过气去:“你知不知道行动组是要,是要——很危险啊!”
邵景行拿一对死鱼眼看他:“敢情你前天那么高兴,是以为我不用去战斗啊?”
战斗两个字让邵仲言心里一抽:“你能战什么斗!你也就高中的时候打过一次架。”
“那怎么办啊?”邵景行继续死鱼眼,“我现在去跟周部长说,我二叔觉得我不行,我二叔害怕,所以不让我干了,我得辞职?”
邵仲言噎住了。
可想而知,邵景行要真去这么说,别说他自己的前途没了,就连邵仲言也得受影响——哦,升官发财的好事你就上,有点危险就往后缩?国家要你这等人何用!
可是——邵仲言犹豫半天,还是说:“要不然你干几天,然后报病?”邵景行怎么看都不是块战斗的材料啊。
“你以为特事科检查不出来你装病啊?”
“那怎么办!”邵仲言一个头两个大,“你根本就不行,难道去送死吗?”
“行啦。”邵景行看他真急了,一副血压飚升随时心梗的模样,还是摆了摆手,“组织知道我的情况,会酌情考虑的。再说,我也不是主力战斗人员。”真要战斗的都是霍青他们,他嘛,主要工作可能是厨师。
“不是主力也得战斗。”邵仲言对这种抠字眼的事很在行,“而且我听周部长说,你们是要——去一个特殊的地方?什么特殊地方啊?是到处都是那种……就是那种焦冥一类的……”
“那个不是焦冥,是蜚虫。”邵景行更正他的说法,暗想真要是焦冥就没啥可怕了。
“管它什么虫!那东西不是吸血吗?无声无息的,怎么防!”邵仲言想起周部长那位秘书最后隐晦地说的那几句话,心里就是咯噔一跳,“再说那个地方,是不是,还有很多可怕的东西?”秘书最后好像,提到了《山海经》。
邵仲言可不像邵景行那么不学无术。他小时候就算是学霸一类了,自从走上仕途,他没有一天放弃过读书——包括各种杂书,为的是跟领导偶尔聊天的时候能找到共同话题,无论领导说什么,他都能接得上,聊得着。
所以《山海经》他可是读过的,不说多么精细,但对里头的众多怪兽却也很能说出几个来。秘书说的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这会儿一想明白,顿时就倒抽了口气:“不会是,就像《山海经》里说的那样……”
他本来想说那都是神话传说,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特别事务处理科,听听这名字,就知道有很多事情绝不能用神话或迷信解释的。再说青蚨血是他亲眼所见,又怎么能不相信呢?
“他们告诉你了?”邵景行略有点意外,“我还以为这都是纪律不能说呢。”既然邵仲言都知道了,那就好办了。
“所,所以《山海经》里的东西都是真的?”虽然只是听了个大略的解释,邵仲言仍旧双眼发直,“那天在公墓陵园,你就是……”就是跟那些东西战斗吗?
邵景行挠了挠头:“对。”
“都,都有些什么?”邵仲言想到那天看见霍青两眼包着纱布的样子,顿时觉得嘴里发干,胸口气闷,“那小霍的眼睛也是那些东西伤的?”
“主要是狍鸮。”说起那个东西,邵景行也觉得有点发毛,“那东西的眼睛特别有杀伤力,如果看见了眼睛就会被灼伤。另外还有些别的,反正那天情况比较特殊吧,出来的异兽有点多。”
邵仲言简直要喘不过气来了:“那你将来进那个什么山海世界里,不是要遇见更多吗?”
“这就是特事科的工作嘛。”邵景行说出这话的时候,忽然有些感触。
大概就在几个月前吧,他还跟邵仲言差不多,听见山海世界就有点腿肚子转筋。但现在,他居然可以这么自然地说出工作两个字了。
总感觉自己的思想境界升华了呢,邵景行心情复杂地想。
不过看看邵仲言,他还是好心地安慰了二叔几句:“放心吧,我也要接受训练的。再说,我现在跟普通人也不一样了。”
为了证明,他表演了一个徒手扳木条。
是的,是扳木条,而不是扭铁管,因为他觉得自己很大可能是扭不动的,可能要用火焰先烧才行。万一表演失败的话就太丢人了。
邵仲言看着胳膊上居然还能看出点肱二头肌的侄子,深深地感觉到了他的变化。
“怎么样,厉害吧?”邵景行啪地把床头装饰用的木条给掰断,得意地对二叔晃了晃胳膊,“你放心吧。再说,我要是进山海世界,有霍青保护我的。”关于这点,他绝不怀疑。
“等一下……”邵仲言又一次听见霍青的名字,终于还是没忍住,“你跟小霍……你总不会是真打算……”不问都不行啊,邵景行一口一个霍青,就说话这会儿,他都提了多少次了。
第一次进山海世界就碰见霍青;第二次是霍青把他拉进去的;第三次是跟霍青一起掉进去的;第四次是跟霍青一起碰上的;第五次又是霍青把他救回来的……
霍青霍青霍青,邵仲言都快不认识这两个字了!
“这个嘛……”邵景行有点儿眼神飘忽,不过马上就理直气壮地说,“我们当然是认真的!”霍青说了想跟他并肩战斗,还说想吃他做的饭呢,他不管,四舍五入就算是霍青同意了!
“哎,不跟你说了,我还要开会呢!”邵景行完全不管邵仲言听见这话表情有多扭曲,三下五下穿上衣服,撒腿就往楼下跑——他跟霍青重新点过了青蚨血,所以他现在已经感觉到了,霍青来了!
霍青果然已经到了楼下,仍旧骑着他那辆旧摩托,戴着头盔,手里拎着另外一个头盔,一条长腿支地,静静地等着。
看见他,邵景行反而有点心虚起来,干咳了一声:“你来啦。”虽然跟邵仲言说得理直气壮的,其实他那都是胡吹牛皮的,他根本就还没敢跟霍青有所表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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