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贺先生眼神里流露出一点轻蔑的神色,“你跟它们打架了?”
“打,打了……”邵景行底气不足地说,“我朋友把它们都干掉了。”
“那你朋友很不错啊。”贺先生轻描淡写地说,“你是从哪里进去的?”
邵景行观察着他的神色,结结巴巴地说:“就……有一次在我家附近,我家以前是灵海市的,我朋友说那是个裂缝,很容易掉进人去,所以给补上了。”
贺先生有点失望:“那你还知道别的裂缝吗?”
“知道一个。”邵景行犹豫了一下才说,“但你得答应我,我说了你就让我走。”
“好啊。”贺先生很痛快地答应了,“一言为定。”
为定你妈妈个腿儿啊!看你答应这么痛快,根本就没打算守信,肯定是知道了门的位置就要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老子信你个鬼啊!
邵景行暗暗地骂着。现在他可以确定了,这个贺先生对特事科并没有多少忌惮,即使他知道邵景行跟特事科有关系,也会毫不犹豫地杀人灭口的。幸好,他还有个鱼饵……
“前几天,北郊公墓那儿出的事,你知道吗?”邵景行其实深谙谎话之道,九真一假才是正途,“那个说是爆炸引发地震,其实根本不是。”
“是开门了?”那天的事贺先生也从网上得到了消息,他也曾怀疑过,现在一听邵景行这样说,不由得信了几分,“你怎么知道?”
“我也在啊。”邵景行暗想来了,“我跟我朋友去给他爸妈扫墓,谁知道撞上这事。他说那个公墓里就有一个固定的门,以为安在公墓里肯定安全,谁知道会有人跑到公墓里去搞自杀,还弄那么多炸药……”
“固定的门?”贺先生的神情明显专注起来,“那地方有固定的门?”
“对。我朋友说特事科的人会按时去巡视,只不过那天没人。”
“没人的话,门开了难道不会出事?”
“我说了啊,谁能想到有人跑公墓里去搞爆炸呢。”邵景行一脸天真样,仿佛深信自己说的话,“再说那个地方,我朋友说里面是什么山来着,反正吓人的东西不多,所以才把门开在那儿呢。”
贺先生目光闪动:“里面吓人的东西不多?说得好像你进去看过似的。”
“我真进去了啊!”邵景行眨着眼睛,好像对他不相信自己有些气愤,“我说了,我朋友是特事科的,那两个人还是他从爆炸里救出来的呢,不然他俩早炸成肉酱了!门开了也是我朋友给修的,当时飞出来些——那个叫什么来着,反正就是些小猫头鹰,我朋友说要是被啄了就得去打狂犬疫苗。他把那些猫头鹰都赶回去了,我就跟着他进去看了看。那里边连那种大蜘蛛都没有呢,倒是有犀牛和羊什么的,但我朋友说不去惹它们就没事。”
“犀牛?”贺先生表情不变,瞳孔却不受自己控制地一缩,“那里头还有犀牛?”
他还是那种懒懒的不甚相信的口气,但邵景行的视力足以看见他瞳孔的变化,知道他已经上钩了——这家伙果然就是上次碰到的辟寒犀屁股上符咒的主人!
“我觉得是犀牛吧……”邵景行的口气又犹豫起来,“反正看着很像犀牛,就是颜色奇怪。离得远,瞧着好像是黄的,也不知是不是太阳光映的……”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贺先生终于有点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情了,急切地追问了一句:“你看清楚了吗?是黄色的?”
“差不多吧……”邵景行并不把话说死,恐怕他会起疑心,“当时离得也不近,我就大约看见个轮廓,觉得在阳光底下有点金灿灿的。”
贺先生微微吸了口气,俯视邵景行:“带我去那里。找到那头犀牛,我就放你回家。”
又他妈骗傻子呢。邵景行在心里暗骂,脸上却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你明明说,我只要说出那扇门在哪儿……如果找到了那犀牛,你还是不放我走呢?”
贺先生笑了起来:“小朋友,你只能相信我。”他站起身,看了石哥一眼,又笑了一下,“既然这样,你们也来吧,如果能抓到那头犀牛,我还会付剩下的一半钱。”
他说完这话,石哥背后的雪女身形忽然萎顿下去,像融化一般消失,只在地板上留下了一点水渍。而还倒悬在天花板上的络新妇则翻身跳了下来,长长的裙摆重新垂在地面上,遮住了那灰色的蜘蛛腿,站在贺先生背后俨然又是个温婉的美人儿,丝毫也看不出什么异样了。
石哥只觉得仿佛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后背已经湿透了,听了这话忙不迭地点头,哪敢再说半个不字。不过他看了一眼陈祥的尸体,还是硬起头皮问道:“贺先生,那,那这个……”
“你处理掉就好了。”贺先生仿佛在说“你去把垃圾丢了”,对一条人命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石哥张了张嘴,但看看贺先生背后一脸吃了什么美食般满足的络新妇,终于是什么都没敢说出来。
第53章 偷猎队
邵景行跟着贺先生,还有石哥以及他另外找来的几个兄弟,来到了一个汽车修理厂。
石哥全程都没怎么说话,邵景行发现他有几次悄悄地在贺先生背后看他,目光阴沉,似乎是在打什么算盘。
邵景行觉得自己都能猜到他的心思,那贺先生应该也能猜到。但贺先生根本连看都没怎么看他,大概是根本没觉得他会有什么威胁吧。
现在汽车修理厂后面的库房里总共有十四个人,石哥他们四个,另外八个则显然是一伙的,以一个戴着眼镜的瘦高男人为首。
“人都齐了?”贺先生随意地扫了一下那八个人。
眼镜犹豫了一下,回答说:“目前只有我们八个,还有四个人,上次进了门一直没有出来。”
贺先生皱了一下眉头:“什么意思?”
“失去联系了。”一个铁塔似的壮硕男人忍不住说,“我们去看过,那门也被封上了。贺先生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贺先生淡淡地说,“我给的信符有回来吗?”
“没有。”眼镜男用目光示意铁塔不要再说话,“大家都有点着急。”
“如果信符没有回来,那么有两种可能。”贺先生似乎也不在意铁塔那有点质问的语气,“他们没来得及放出信符,或者信符被损坏了。”
没来得及,这其实就是说人已经没了。铁塔的脸黑沉沉的,不顾眼镜男的目光示意,大声说,“他们是跟贺先生一路走的,贺先生就没收到信符吗?”
邵景行看出来了,眼镜男和铁塔在演双簧,他们显然是既想质问贺先生,又不想跟他撕破脸,所以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果然眼镜男立刻就喝斥了一声,向贺先生客气地说:“贺先生别怪他,死的都是自己兄弟,所以他着急。”
贺先生却笑了一声:“是你们的兄弟,可是我是付钱的。你们既然是拿钱做事,生死自负这种规矩,不用我再说吧?”
眼镜男的脸色也有点阴沉:“贺先生,我们也只是问一下。”
“那么你觉得,我是花钱让你们进山海世界,然后一个个把你们干掉?”贺先生讽刺地反问,“我觉得这样未免太麻烦了。”
他的话听起来倒是很符合逻辑,只是最后那句话说得颇有几分威胁性,眼镜男的神情顿时不好看起来。但他对贺先生显然也十分忌惮,沉默片刻才说:“那么贺先生有没有办法搜索一下他们的下落?”
“这个不好说。”他缓和,贺先生也就缓和了一点,“信符不是正式的式神,使用范围有限。而且山海世界又很特殊,信符即使不被损坏,也有可能被干扰。总之,我们进入山海世界,也许会有些感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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