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景行反驳:“到处是水的地方多了。海边水更多呢。再说了,林伯还说前几年有只长右跑出了灵海门——那灵海门外头不是更不适合它们吗?”
“那可能是特殊情况。”张晟在这一点上跟黄宇一样是在培训中学来的,难得地跟黄宇站了同一战线,也跟着反驳邵景行,“鸟都能飞,但离开自己领地的也很少。要不然都到处钻乱跑,固定门选在哪里还有什么意义。还有一些可能本来就没有什么特定领地,比如今天的虎鹰,《山海经》里就没有明确记载,很可能就是没有领地的。”
邵景行还没有参加过这种系统的培训,所以还真不知道这些。但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的想法也不受已知知识的拘束:“我觉得不对劲儿……”
张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显然很不屑:“这些都是历年的异能者在山海世界里验证出来的规律,你说不对就不对了?”
“我不是说这规律不对,是说这解释不对。”被他这么一说,邵景行也上来劲了,还非要跟他辩个明白不可,“《山海经》记载的就都对?那按《山海经》里说的,长右之山跟柜山相隔四百五十里,咱们一天怎么能走到?”
按照计划,他们要经过长右之山,如果山里并无异动,就直接前往柜山,在天黑时分到达柜山脚下的休息点。
当时邵景行听了这计划也没觉得有啥,这会儿要跟张晟辨论了,他倒突然想了起来:两地之间相隔四百五十里,即使在测量上有些误差,也是至少两百公里的距离,他们拿脚走,一天能走到吗?就算是异能者,用跑的也够呛吧?
谁知他这话一说出来,张晟就用更不屑的目光看他,黄宇也有点尴尬。
“怎么了?”邵景行不禁觉得有点不对劲。
张晟嘴一撇,刚要说话,霍青已经淡淡地说:“景行还没来得及接受培训,有些知识缺失很正常。有些人可能还根本意识不到这些问题。”
张晟到了嘴边的话就给噎了回去。他就是霍青所说的“根本意识不到这些问题”的人,当初在培训之前,哪怕已经进入过山海世界了,可他从来就没想过这些。
霍青一句话把张晟堵了回去,才给邵景行解释:“山海世界的空间可能是压缩过的。目前的研究,是推测盘古把山海世界放入了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内。因为这个空间比原先的山海世界要小——盘古即使是最强的异能者,也没有能力真的封闭一个世界,所以他只能压缩了空间,因此现在的山海世界面积要比书中记载的小,两山之间的距离自然也就缩短了不少。”
这次邵景行的嘴张得更大了,而且有合不回去的趋势:“盘古……天地混沌如鸡子?”鸡子不就是个圆形的封闭空间嘛。敢情这个天地指的是被盘古封闭起来的山海世界吗?我擦,盘古也太厉害了吧!
“盘古可能是个极少见的空间异能者。”霍青点点头,“在他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类似的异能者。女娲可能是,但不确定。”毕竟女娲只是补了个天,可能就是在盘古的基础上修补结界,不是原创者,也就不好说她是不是空间异能者。不过能修补,至少是懂一些的,否则也无从下手,所以认为她“可能”是。
这个消息太劲爆,邵景行直到宿营的时候还在琢磨。
宿营果然就像张晟说的那样,找块平坦的地方生起火,然后搭了个帐篷就完事。就这,张晟还用异样的眼光看了看那帐篷:“有这地方,还不如多带点食物。”
这是他的经验之谈,不过马上就被黄宇怼回去了:“我们有邵哥!”有邵哥在,带啥食物?到处都是食物好吗!
可惜这次他又被张晟怼了回来:“哪儿有东西能吃?”两山之间没有异兽,吃啥?
黄宇也噎住了。所以最后火上架了个罐子,里头烧的是放了调料包的浓汤,还切了点火腿丝,烧开之后可以下个面条吃。
火腿和面条当然是霍青这边带的,虽然这些东西一进山海世界就会被山海之力侵蚀并加速腐败,但真空包装的东西也不至于头一天就坏掉了,至于侵蚀,邵景行打个火就搞定了。
罐子里的浓汤散发出一阵香气,邵景行却只管直愣愣地坐着发呆。他现在还在想,盘古这究竟是怎么搞定的,莫非是他本人化成了这个封闭空间,把山海世界关在了里头?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啊,就是现在的科技,也根本做不到啊。
霍青很知道他在想什么,给他盛了碗面条塞到手里:“总要吃饭吧?”今天跟虎鹰打了一架,又搞解剖,最后还在长右之山找地方洗了洗身上的污血,可真是消耗颇大。就是异能者,肚子也要唱空城计了。
邵景行接过筷子,嘴里又冒出来一句:“还是觉得很奇怪……”
这次没人怼他了,张晟也只顾着吃饭去了。只有霍青捧场地问了一句:“又想到什么了?”
“就是觉得这个两山之间没有异兽太奇怪了……”异兽不下山什么的,根本不可能,否则虎鹰怎么跑到长右之山,变异的师鱼又怎么会离开饶山的?那既然能下山,为什么不会出现在两山之间的道路上呢?何况这个道路,也根本不是什么平坦的大马路,也是草木丛生,乱石堆叠的,跟山上有什么区别吗?
张晟翻了个白眼,低头扒面条。霍青却笑了一下:“这是个好问题……”
“霍哥——”黄宇感觉都有点看不下去,“你也不能这么偏着邵哥吧?这个问题,这个问题讨论下去会有什么结果吗?”
或许是因为一起打过虎鹰,再怎么不合也多少有了几分感情,张晟居然附和了一句:“就是。有这时间还不如想想虎鹰身上那疮是怎么回事。”
于是话题又绕回了原来的那个上面:“是玄蜂之类的东西吗?”
“疮口里没有毒刺。”玄蜂既大且毒,但有一点还跟普通蜜蜂是一样的,就是毒刺尖端有倒钩,刺入皮肤之后不易拔出,很可能反而会把毒刺给拽下来。当然像人的皮肤厚度是留不住玄蜂毒刺的,但以虎鹰的厚皮——七八个疮口里不可能一根毒刺都留不下来。
而且,伤口的血肉那么鲜红的,也不像中毒,这个之前就已经确认了的,不然如果说是某种蛇类喷洒的毒液,那也说得通的。
“毒不行,寄生虫不行,那是细菌吗?”黄宇把最后一根面条卷在筷子上,塞进嘴里,“我们只是肉眼看不见而已。”
这个说法挺合理,然而还是无法验证。黄宇不由得遗憾:“可惜没法搞点样品。要是咱们带了密封盒什么的就好了,带点新鲜的脓水回去说不定也有用呢。”
然而这次他们出来并不是取样的,所以根本没带什么专用的取样设备,黄宇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也就是感叹一下罢了。
饭吃完,天已经完全黑了,四周的风吹得草木索索作响,要不是有“两山之间无异兽”的规律,邵景行觉得自己根本不敢睡的。
当然,说是不会有异兽,也还是要有人值夜的,黄宇头一个,邵景行就抱着猫跟霍青钻进了帐篷——帐篷就那么大点儿,正好挤两个人一只猫,至于张晟当然是在外头幕天席地了。
“你烧过了吗?”不管张晟鄙视的目光,霍青直接拉上了帐篷的门,跟邵景行并肩躺了下来,才低声问。
“嗯。”这帐篷也就够两个成年男人咸鱼躺,再加上糊糊这一坨挤在脑袋边上,霍青说话的时候呼吸都吹在邵景行耳根处,真是让人……那个,有点把持不住啊。
不过说到正事,邵景行也只好把心里的黄色泡泡收起来,很正经地回答:“我在另一边翅膀上找着一个,我烧了一下,那个疮就变成黑的,然后再用刀剜掉,下头就是新鲜的血肉了。”并且没有继续溃烂。
当然,他烧的时候是背着张晟的。那时候张晟正在锲而不舍地剖虎鹰的肚子——那可是个大工程——根本没注意到他趁机钻进了虎鹰另一扇翅膀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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