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有些无奈:“我现在住的可是单人间。”招待所可没有什么大床房,单人间的床就是正常的单人床,即使现在的床尺寸都相对宽大些,但要睡两个成年男人仍旧会很挤。
“我不怕挤啊。”艾玛,单人床那不是更好吗!邵景行有贼心没贼胆地想着,一脸纯洁,“那个荀草丸的事我也很好奇啊,而且还有别的事,你每天来接我,再送我回来,光在路上都耽搁很久啊——首都这边,不是我说啊,这个交通真的是太不行了,你看这都过了高峰期了,还是堵成这样……”
天地良心。倘若首都的道路能说话,一定会呸到他脸上——刚才你还嫌不够堵呢!
不过很可惜道路并不会说话,因此也就没有人来拆穿邵景行无耻的谎言。霍青只能无语地看看他,点了头:“你不怕挤的话就搬过来吧。”邵景行连医院的病床都睡不习惯,还能跟人挤一张单人床?能睡着才奇怪了。估计今天晚上就连他都别想睡好了。
“那你等我一下!”邵景行跳起来,嗖地一下就冲进了小区。
他这么大半夜的跑回来收拾东西,邵仲言直接就是腹泻脸了——他等了侄子一天,还想再跟他谈谈,看是不是能再考虑一下特事科的工作,至少不要在什么行动组,那听起来就是轻伤不下火线的地方。谁知道这倒霉侄子跑回来,居然是收拾东西要搬出去住的!
邵仲言一肚子火气,终于像急性腹泻一样憋不住了,追在侄子后头噼哩啪啦就来了一串,也不管会不会惹得邵景行跳脚了。
然而他的发作仿佛石沉大海,邵景行就像根本没长耳朵似的,在他的抱怨声中迅速收拾了几件衣物,打了个包就要往外跑。
邵仲言一把拉住他后襟:“我刚才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邵景行翻个白眼,“但你不觉得这些话在我出门前都说过了吗?早我就问你,要不要你去跟周部长说,特事科太危险不让我去?那你怎么回答的?”
邵仲言噎住了。他当时没回答,因为没法回答。
“是吧?”邵景行一摊手,“要是不去,岂不会影响领导对你的印象,耽误你的前程吗?我说邵同志,世界上没有这么好的事啊,你既希望我建功立业塑造你在领导心目中的先进印象,又想看见危险就往后缩——你这要求是矛盾的啊。”
邵仲言脸上不由得火辣辣的,勉强说道:“我还不是担心你!”这话说的倒也是真的。
“行吧。”邵景行耸耸肩,“那你到底去不去说呢?”
邵仲言沉默。眼看着邵景行走到了门口,才低声说:“你小心点,要是真的太危险……不行就回来吧,我顶多就是再也升不上去,不至于为了这事降我的级。”
这也难得了。邵景行心想。邵仲言这辈子的意义好像就是升官升官再升官儿,“不能升”对他来说可能比古代女人“不能生”更可怕,能让他说出刚才那些话,也算他邵景行价值不菲啦。
“放心吧。”邵景行一脸正经地冲邵仲言比了个大拇指,“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哪儿能退缩呢。拜拜啦您哪——”
他跟脱缰的野狗一样欢乐地冲下楼,直接跳到了霍青身上:“走啦!”
“什么事这么兴奋?”霍青把狗皮膏药从身上撕下来,“你二叔,你——我是说,邵处长同意了?”叫二叔也不对,说爸爸更不对了。
“同意啦!”邵景行睁着眼说瞎话,“邵仲言同志对我积极上进的态度表示十分的赞赏与支持。”
霍青瞥他一眼:“我觉得你在胡说。”他早看出来了,邵仲言上次来医院的时候就一副很想把邵景行拽回去的样子,要说支持他什么的根本不可能。在这一点上邵仲言跟普通人一样,对这种超乎常识之外的东西怀有无法抑制的恐惧,并本能地想要远离。
并且,他也不是个真正愿意奉献的人。
“管他呢。”邵景行把手一挥,欢乐地跳上摩托车后座,“出发出发,回去睡觉!”
欢乐的邵景行在到了招待所之后就更欢乐了,因为那张单人床真的很,单,人!
“不然我睡地上吧……”霍青看看那张床,再看看自己和邵景行,有点无奈地说。
“为什么要睡地上!”邵景行从狭窄的浴室里出来,一听这话立刻表示反对。这边的浴室实在是太小了,根本不容许他和霍青一起洗澡。既然这样,睡一张床的福利就绝对不能放弃!
“现在都是秋天了,地上多凉啊!”邵景行只当看不见室内温度计上的数字,义正辞严,“寒气入骨,现在年轻不觉得,等将来老了就要受罪了。”
霍青无奈地摇摇头,拿起毛巾进浴室了:“这一类的话你总是特别多。”
这是必须的!邵景行欢乐地跳上床,一头栽倒在枕头上。可惜这有两个枕头,要是只有一个才好呢。话说既然是单人间,为什么要准备两个枕头呢?岂不是浪费科里的经费!改天有机会,他得提个意见才好。经费肯定是有限的,能节约一点是一点嘛。
霍青洗澡很快,十几分钟就出来了。邵景行假装看手机,眼睛却偷偷地瞄他。霍青穿了件黑色t恤,特事科提供的衣物也是军队制式,并不讲究什么版型,以吸汗耐用为重,但是穿在霍青身上,平整的肩和结实的胸膛把整件t恤都撑了起来,特别显得腰部紧窄,以及——邵景行嗖地收回目光,假装自己在认真研究资料。
床垫震动了一下,霍青坐了下来:“在看什么?”
“查一下荀草的资料。”邵景行早有准备,把app的页面给他看——这还是拜托姬小九新给他装上的。
“有什么发现?”霍青看了一眼页面上的荀草图片就把目光收回去了。荀草就那么点儿书面资料,他早就背过了,才不信邵景行能从这么一段东西里看出什么花样来。
“呃——”邵景行脑筋急转,“我是在想,一样都是荀草做的药,为什么效果相差这么大呢?”
“也许是用量不一样。”霍青其实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我觉得不一定啊。”邵景行为了表示自己确实在认真思考,拼命地动脑筋,“就算一千块的药丸用量再少吧,这一吃两三年的,加起来也总比三粒五千块的药丸子含量多吧?听起来这药吃的人还不少,要是经常死人,还不早就被发现了?”
“你说得对。”霍青倚在床头,“我也觉得这个说法解释不通,但究竟是为什么呢?”
“我觉得这个事情吧,要从头分析。”邵景行脑袋里又灵光闪了一下,“既然这个药已经证实了好用,而且用的人又多,那就一直这么生产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出新药呢?尤其这个新药还有用量的限制,未必利润就比旧药多,还容易出事,这可不划算啊。”
虽然他在碧城集团其实也就挂个名儿,并不参与实际的管理。可是每年年终董事会总要去坐坐,有些事听也能听懂了。一个已经成熟的产品,即使要更新换代也就是做些小改变,而且营销策略也基本会沿用,说得难听一点,就是换汤不换药。而这个荀草丸,在一代产品效果极好又不愁销售的条件下,却推出一款与一代“薄利多销”的路子完全不同的二代产品,而且还明着告诉顾客“不能买多,买多了后果自负”——这是啥路子啊?要是这样的策划在碧城出现,肯定会被喷回去的。
“嗯——”霍青已经侧过身,认真地注视着邵景行,“你说得对。所以呢?你觉得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看霍青听得这么认真,邵景行心里不由得有点飘,然而接下来的问题就让他落回地面了:“这个……这个吧……我觉得……可能策划脑子抽了,或者换了新策划。”这主意就不像是同一个人能想出来的。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