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可惜!”采访者面露惋惜,“还差三百多万票就冲上第一了!”
“不可惜。”钱有有微微歪着头,像是在思考,又像在聆听某个地方传来的隐秘话语。
“我的目标本来就是第2名。”
“因为我很崇拜原鸾。原鸾去年就是第2名。”
原鸾?
采访者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这个名字,她眼睛一亮,一下子来了兴趣。
话题便拐到原鸾身上去。
然而这位采访者去年并未参加录制,江耀无法从她口中得到任何线索。
【问节目组,今年的决赛能不能也邀请他。】
【说你很想见见他真人。问他要个签名。】
江耀复述了这些话。
“诶~好主意。”采访员掩嘴一笑,“说不定节目组会听取你的意见哦。”
……
采访结束,节目组安排大巴,把练习生们送回宿舍。
这次公演公布票数之后,又有很多练习生被淘汰。
江耀坐上大巴,注意到停车场里的大巴数量比来的时候已经少了几辆。
【希望他们能安全到家吧。】
心里的人低低一叹。
江耀缓慢地眨了眨眼。
——早在公演录制结束、他作为钱有有接受采访之前,江耀就已经找机会和秦无味联络,让秦无味关注这些被淘汰练习生的去向。
移动终端收到的回复是:好。
江耀又问了前几轮淘汰练习生的近况,移动终端上又显示出短短一句话:
“他们很安全。”
言简意赅。
江耀盯着移动终端,深深看了一眼。
这才把终端收好。
【秦无味最近不知又忙成什么样。】
大巴缓缓行驶在人烟稀少的道路上。道路很平整,一点都不颠簸。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很多练习生都累得在车上直接睡着。车厢里此起彼伏低低的呼吸声,仿佛误入了藏着一窝小野兽幼崽的巢穴。
江耀偏过头,看着车窗。
车窗玻璃上反映出他略显苍白的脸。
【累吗?】
心里的人问。
江耀摇摇头。
想了想,又点点头。
身体不累,但那种饥饿焦躁感又涌上来。
公演舞台的探索机会有限,他刚刚趁着上台前那短短半个小时,对周围很多区域进行了【回溯】。
身体消耗很大。
而且这种消耗,不是能靠普通食物进行补充的。
饥饿感,焦躁感,完全靠意志力在压制。
要不是张青身上的污染物不多,江耀简直想把张青抓过来再吃一顿夜宵。
最近他们俩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的。
张青身上残留着污染物的“种子”,丢着不管也会自行繁殖。繁殖速度取决于张青的情绪。
如果张青情绪好,心态积极,那污染物就繁衍得慢。
如果张青咬牙切齿,羡慕嫉妒恨,那污染物就跟洒了肥料似的疯长。
在这种情况下,高浓度的污染物也会将张青进一步拉向阴暗的深渊。
所以江耀会定期去吃夜宵。
夜深人静熄灯后,江耀利用【重组】,悄悄摸进张青的宿舍。
江耀现在的吸收能力变强了。隔着床板也能吸收对方身上的污染物。
所以几乎每晚,江耀都会摸进张青宿舍,贴在他的床板下面……吃夜宵。
从张青视角来说这个场景很惊悚,但确实对他有好处。
污染度降低之后的张青,连睡梦中的呼吸都放松了不少。
可以想象,如果仍然保持着那么高的污染,他的梦境应该都是阴郁而压抑的。
除了张青以外,其他练习生身上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污染。
大概是节目赛程接近后半,所有人的压力都越来越大。在高压、疲惫和负面情绪之下,一点点污染物都可以像火种一样迅速烧遍全身。
江耀没有那么多时间精力,像注意张青那样注意所有人。因此每当他发现其他人身上有污染物,就会直接全部吞噬。
对方通常会浑身一轻,豁然开朗。
而江耀也吃得很开心。
大巴车平稳缓慢地行驶了半个小时,众人总算回到宿舍。
原以为大家都累坏了,会直接回宿舍,没想到这帮年轻人恢复能力惊人,只是在大巴上睡了半个小时,这会儿居然已经精神抖擞活蹦乱跳了。
江耀打了个哈欠,摸着一排排的座椅背,缓缓走下车。
困。
然而刚一下车,他就感到有人直奔他而来。
江耀回头。
是尔凯。
“哇!”
尔凯本来偷偷摸摸过来,本来想拍他肩膀吓他一吓,没想到江耀感官灵敏,一下转过头来,尔凯刚要伸手就措不及防对上他的目光。反而被他吓了一大跳。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尔凯接连拍胸,安抚自己受惊的小心脏。
江耀:“……”
【十八岁的人了……】
心里的声音也带着一点笑意。
【长不大。】
江耀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尔凯。
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
尔凯刚过十八岁生日,哪怕放在全员小鲜肉的这一堆练习生里,他也是年纪最小的。
单纯天真,活泼开朗。一看就是被家里精心呵护培养长大的。
据尔凯自己说,他今年刚参加完艺考,成绩不是很理想。
当练习生成为偶像,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因此考试失利后,他认认真真和家里讨论一番。父母斟酌许久,终究是同意了他的选择。
毕竟是他自己的人生。
因此,尔凯大概是这群练习生里,最快乐最没有压力的那一个了。
周围人影晃动。恢复精神的练习生们纷纷下车,和两人擦肩而过走进宿舍。谈笑间嘻嘻哈哈,都还在回味刚才公演的兴奋。
江耀用询问的目光望着尔凯,只见尔凯伸手一勾,热络地搂上他的肩膀,一边朝宿舍大楼走一边笑嘻嘻地扭过头:
“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啊?”
……电话?
江耀愣了一下。
摇头。
他没有带手机。
……江耀的手机里已经没有会给他打电话的人了。
在接触管理局之前,江耀的社交一直几乎为0。
从小到大,他几乎没有可以称之为“朋友”的人。这倒不是因为父母对他过度保护,而是他严重的沟通理解障碍,令他无法和任何人进行交流。
他在那个坚不可摧的玻璃罩子里生活了二十年。一切外界对他来说都是无声而遥远的背景板。
像蒙娜丽莎背后的山野。
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玻璃罩子里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里。罩子外的一切,他看不见也听不见。
所以他没有朋友。
就连手机,都是他从神隐归来、自闭症显著好转之后母亲才给他买的。
手机通讯录里,除了父母以外,也只有温岭西和精神卫生中心其他医护人员。
他短暂的人生,似乎就是由家和医院组成的。
幸好,那对于他这样的自闭症患者来说,已经足够。
即便是现在,加入管理局之后认识了很多新朋友,但大家沟通联络,还是会通过移动终端。
移动终端是通过特殊的通讯网络,保证在任何地方都有极强信号。作为通讯工具非常好用。
因此,江耀已经很久没看到自己的手机屏幕被来电显示点亮了。
当然也没有把手机随身携带的习惯。
得知江耀作为一个年轻人居然没有手机依赖症,尔凯睁大眼睛,夸张地叫了一声:“哇塞,你好厉害!我就不行,我跟手机人机分离超过五分钟我就自动爆炸了……那你空闲时间都在干嘛啊?不玩手机,也不打球……难道你是喜欢看书的安静美男子?啊哈哈哈,确实,你看上去就很安静!”
江耀:“……”
和尔凯聊天有个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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