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能动呢……
周围路过的学生们胳膊下夹着快递,纷纷侧目,疑惑地看这两个蹲在草坪边上的人。
辅导员咽了咽唾沫,正在纠结到底该怎么办才好。一个没注意,江耀已经用刀划开了快递盒。
嘶啦——
结实的塑料胶带被整个撕开。
江耀掀开纸盖,快递盒里的东西立刻呈现在两人面前。
一只橘猫。
一只死掉的橘猫。
小猫死状极惨。浑身上下到处都是烟头烫过、剪刀剪破的伤疤。
尾巴已经秃了,很明显是被人连根拔起,胡乱丢在一旁。
肚皮也被人划开。肚子里面用稻草填满,内脏不翼而飞。弄得好像这不是一只真猫,只是一个毛绒玩具。
辅导员倒宁愿相信这不是真猫。
“这……这……”辅导员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头皮发麻嘴巴发干,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江耀盯着小猫的眼睛。
它的眼皮被缝起来了。
很烂的手法,针脚歪歪扭扭,上下眼皮根本没对齐。
小猫的眼窝鼓鼓的,眼尾还挂着线头。看得出来缝线的人很不熟练,而且时间仓促。所以缝得超级难看。
周围已经有人好奇地朝这里张望。辅导员感受到周围学生的目光,浑身一个哆嗦,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职责。
“……别再看了!”辅导员伸手,一把盖上了快递盒盖,“这个事情太恶劣了,我得马上汇报领导。”
快递盒盖上的时候,顶上那张破损的条码又出现在面前。
江耀盯着那个条码,正想把标签撕下来,耳朵忽然又捕捉到了一个奇异的声音。
沙沙的。闷闷的。
像一只死不瞑目所以被人用线缝住眼睛的小猫,在快递纸盒里,用爪子抓挠。
辅导员吓得一下子往后跌坐到地上,脸色唰地惨白。
“什么、什么东西……”他已经完全慌了神,惊恐万状,“不是死了吗?!怎么可能……”
周围过路的大学生们也察觉到异样,渐渐凑过来。其中有人认出了辅导员,上前几步关切询问到底怎么了。
辅导员吓得浑身哆嗦,已经说不出话来。
【小心。】
江耀正想把那张标签撕下来,心里的人忽然疾呼。
江耀只觉眼前一花。
紧接着,一团橘黄色的东西从快递盒里窜出。跃入草丛中,很快不见了。
周围人群发出惊呼。
江耀的视线不由自主追逐那个东西。瞳孔微微扩张。
“眼睛……”江耀茫然地望着它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
【嗯。】
心里的人回应他。
【我也看到了。黑色的。】
从快递纸盒里跳出来的东西,毫无疑问,是那只死去的橘猫。
因为此时的快递盒子大大敞开,谁都能看到盒子底部静静躺着的一条尾巴,两只耳朵。
被连根扯断的尾巴、被剪下来的耳朵。
本该死去的猫咪却不翼而飞。
周围的大学生们看清纸盒里的东西,纷纷惊恐后退,发出尖叫。
承受能力差的甚至当场弯下腰开始呕吐。
而江耀,静静地坐在快递纸盒旁。
脑中挥之不去的,是橘猫的眼睛。
缝线的线头还挂在眼角。橘猫的眼睛却没有瞳孔。
只有纯黑。黑得像打翻的墨,没有高光,没有底。
江耀在周围一片嘈杂喧闹尖叫声中,忽然觉得难受,他忍不住低下头,伸手去揉眼睛。
【等等,先洗手……】
心里的人来不及制止,江耀已经用力揉起了眼睛。
【洗手!】
心里的声音反复强调。
江耀睁开眼,环顾四周,寻找洗手池。
当他视野转动的时候,一个小黑点,以比他转动眼球更快一点的速度,抢先出现在他的余光前面。
两个小黑点。
三个小黑点。
越来越多的小黑点,在不同的位置。摇摇晃晃地动。
视野里很快出现一块黑色的东西。
江耀疑惑地伸出手,想要触碰。
却只抓到了空气。
那块黑色的、边界模糊的东西,像水母一样,缓缓在视野中游荡。
那个黑色的东西,是在他的眼睛里。
江耀皱起眉头。
有些讨厌那东西,很想把它揉掉。
但是不洗手不能揉眼睛……
脏。
江耀于是用力闭了闭眼。
再睁开眼时,眸光已是一片清明。
黑斑黑点全都不见了。
【……你吃了?】
震惊的声音。
江耀:“?”
【……】
心里的人似乎很无奈。
但是吃都吃了,又不能吐出来。
他只能说:【好吧。去洗手吧。】
刚刚摸过快递盒,脏手不能揉眼睛。
眼睛容易发炎的。
……
与此同时,郊外。
安宁疗养院,地下十五层。
大厅里人来人往,穿着特殊制服的人们步伐急促,表情严肃,快步穿梭于各个部门之间。
秦无味刚刚出任务回来。进行常规检测的时候,医生告诉他,他的污染度已经到达警戒值。
1563。
按照规定,他应当轮休,进行进一步的监测和净化。
san值倒是还好,稳定在96。毕竟他的san值韧性也还不错,区区一千多的污染度,不至于掉san。
秦无味从净化室里出来,有些嫌弃地闻了闻身上的药水味。
医疗部那帮人就不知道人性化考虑,改善一下净化药水的气味……
这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把他摁在老坛酸菜缸子里用脚踩踏腌制了八十天。
幸好这股酸怄味儿很容易散。忍耐了十几分钟后,秦无味紧皱的眉头总算松开一些。
然而很快地,他的眉头又皱起来。
“秦队,又找到一个叫陆执的。”
下属一看到他就快步走过来,脸上表情有些微妙。
“怎么了?”连续出任务,秦无味十分疲惫。他忍着疲倦问,“不会是死人吧?”
“比死人更奇怪……”下属犹豫着,点开移动终端,将资料投影共享给他,“您自己看吧。”
秦无味抬起眼。
面前的虚拟投影上,出现了一份档案。
姓名:陆执。
年龄:7。
入院时间:2023-03-12。
身体状况:健康,无明显畸形,无明显先天性疾病……
旁边是一张照片。
照片已经泛黄,看不太清楚。只能隐约看出那是个穿着白衬衫的小男孩。
小男孩剃着平头,表情拽拽的,似乎很不配合。肩膀上甚至还摁着一只手。
……看得出来是被人强行摁在照相机前拍下这一张的了。
秦无味视线下移,看到这张表格的最后一行,是【评语】。
评语很简单,就八个字。
桀骜不驯,不服管教。
“这是什么医院,怎么还附带评语的。”秦无味快速扫完,侧过头问下属。
“这是……福利院。”下属挠头,“这个叫陆执的孩子,是个孤儿。”
“孤儿怎么了。”秦无味狐疑地盯着下属,不理解他为什么会露出这么怪异的表情,“我也是孤儿。”
“这个陆执是孤儿,所以……”下属感觉到他已经开始不耐烦,赶紧点开下一份档案,投影到秦无味面前,“所以二十年前他失踪的时候,当地警方以为是叛逆儿童不服管教,从孤儿院离家出走。案子很快不了了之。”
二十年前?
秦无味视线扫过那张泛黄照片。
二十年前走失,当时是七岁。
那么现在,如果还活着的话,应该是二十七岁了。
倒是符合【温岭西断头案】的作案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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