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路上藏锋提醒过唐镜,周重明正在大逆不道地偷着查严壑的老底,让他回来之后务必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要打草惊蛇,让严壑起了疑心。
他大约也猜到唐镜有一些自己的打算,为了安抚他,还特意告诉他一个好消息:聘请唐镜为行动组顾问的报告已经经过周重明的签字,递交上去了。这一次邵明军事件也是在唐镜出手之后顺利解决的,这就让他们的申请报告更有说服力,审批通过的可能性也更大。
唐镜也不是没有想过以后的生活,寄居在唐十一的身份里生活只是一个过渡状态,在他对这个世界有了足够的认识之后,他总要开始属于“唐镜”的生活。如今,他所掌握的技能也只有道门法术,那么进入信息调查局工作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最重要的是,这里还有藏锋。
唐镜躺在被窝里,美滋滋的憧憬了一番离开莲花峰之后的生活。但当他的思绪回到自己此刻的状态上时,又觉得什么都不做,就这么若无其事的等着别人来拯救,实在不符合他自己的生活态度。
他不敢去试探严壑,但是陈玄融的话……
唐镜心想,他总要找一个机会试一试陈玄融的态度。
第96章 暗示
转天一早,唐镜照例早早地爬起来去跑步。
春节过后,莲花峰上的积雪就慢慢融化了,靠近飞来桥、已经属于结界覆盖不到的地方,几株玉兰树上细长的花骨朵也长大了许多,远远看去,像一座缀满了生日蜡烛的华丽的大号烛台。
莲花峰上虽然有结界,但植物的生长毕竟还是会受到节气的影响,尤其那些没有被罩进结界里的竹林、山坡,在节气进入了六九天的时候,已经朦朦胧胧的泛起了一层新绿。
唐镜心生欣喜,比起人造的暖房、四季恒温的芥子园,他还是更加喜欢这种大自然里的真实的变化。因为在结界之外的生长、开花、凋落以及枯萎,都有一种结界之内所没有的自由的味道。
跑步回来,唐镜洗漱换衣,一边思索怎么解决早饭的问题。
道观的膳堂有些远,但能遇到的人也多,方便他打听情况。芥子园的膳堂近一些,食物的味道也略微好上那么一些……
正犹豫着,就听放在手边的手机响了,是陈玄融的电话打了过来。
“起了吗?”陈玄融似乎很高兴他能这么快就回来,声音里都透着一股欢快的味道:“小膳堂这里做了笋丝香菇馅的包子。出来吃早饭啊。”
唐镜爱吃笋,一听小膳堂有好吃的,也不用纠结了,高高兴兴地拿上他在山下给严壑和陈玄融买的礼物就去小膳堂了。
正好他还琢磨要怎么试探陈玄融呢,这不,机会就送上门了。
小膳堂位于芥子园的西南角,从膳堂后面的小门出去,沿着竹林中的小路走大约一刻钟就能到飞来桥。唐镜跑步的时候还见过芥子园的小道士排着队去飞来桥那边搬东西。和粟师伯管着道观的后勤工作,每隔几天,他就会安排道观的人把一些蔬菜瓜果以及生活用品给严壑送过来。
唐镜走进小膳堂的时候,陈玄融已经吃上早饭了。
道士们在膳堂里吃饭是有自己的一套规矩要遵守的,唐镜也不可能像在山下餐厅里那样,跟旁边的人说说笑笑。
从膳堂出来,陈玄融就问起了周重明和林怀武、袁录的情况。
唐镜简单说了说,有些好奇的问他,“五师兄、六师兄都跟着大师兄去山下工作了,八师兄和十师兄也跟着小师叔去了南方交流学习。二师兄,为什么我和你会一直留在山上?”
陈玄融也不奇怪他会这样问,毕竟一个没有记忆的人,问出什么样的问题都不奇怪。
“是这样,”陈玄融解释说:“咱们门派里的人,成年之后都要去外面历练。或者像小师叔这样,与其他门派的道友们切磋交流,或者像大师兄那样入世历练。”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当然大师兄这样做,师父是不赞成的。我们毕竟都是修行的人,像大师兄那样一天到晚沉浸于俗务之中,虽然说是历练,之前的修行差不多也都白费了。”
唐镜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周重明觉得自己的选择是一种历练,但在严壑看来,估计就跟出家人跑去还俗了差不多吧。
“咱们俩,”陈玄融想了想,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归纳了,“大师兄不在,我就是排行最大的一个。尤其老三、老四人都不在了,师父身边总要有人照看着——就算我做不了太多的事,替师父跑跑腿总还是可以的。”
唐镜看不出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什么作假,或者是表演的痕迹,只能暂时假定他就是这么一个孝顺听话的好徒弟。
“你么,”陈玄融说到这里,神情更迟疑了,“你年纪小,外出游历这种事总要等你再大一些才能安排。等小师叔回来,下一次出门学习的话,就会带着你了。”
唐镜,“……”
唐镜觉得陈玄融的话好像是在哄小孩子。
陈玄融却因为提起了已经去世的老三和老四,神情变得惆怅了起来。他望着后山的方向叹了口气说:“老三老四走了也六七年了……唉。”
唐镜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他记得陈玄融跟他说过,师门中那些逝去的同门都被安葬在后山。
“不用去祭拜吗?”唐镜心想,陈玄融与老三、老四年纪接近,一起长大的感情应该很深厚吧。
陈玄融摇了摇头,“丘师叔也葬在那里。师父不许有人过去打扰了丘师叔的清净。”
唐镜愣了一下,“还有一位师叔?”
陈玄融点点头,“师父这一辈,师兄弟有十五六个,年纪最小的就是师父、丘师叔和小师叔。”
唐镜以前没听人说过这些旧事,不由问道:“师兄弟十五六人,不算少了,怎么还说是……道门凋落呢?他们人呢?都去了哪里?”
陈玄融摊手,有些无奈的说:“我其实也不太清楚。大约死的死,散的散吧。我只记得小时候还见过丘师叔,性格很温和的一个人。师父和他的两位师弟感情都不错,可惜……”
唐镜又问,“丘师叔去世多久了?”
“十年了吧?”陈玄融想了想,叹气说:“他去世没几年,老三和老四也陆续出了事……差不多也是那个时候开始,小师叔也开始跟师父疏远了。”
唐镜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丘师叔的死跟老三和老四的死,还有点儿什么关系的样子。
“是怎么回事?”唐镜继续发问,“丘师叔过世是因为什么?生病?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陈玄融正要说话的时候,突然呆了一下,像是冷不防想起了什么。紧接着,他就摇摇头说:“不要再问了。这些话师父平时是不让说的。你忘了也好……师父面前千万不要提!”
说到最后,陈玄融的表情已经有些紧张了。
唐镜连忙点头,表示自己都记住了。
唐镜在山上的生活是非常规律的,早起晨跑、上早课念经、跟着陈玄融上课,学习门派里的各种知识。下午就让他回到自己院子里去自习。到了晚上,就跟道观里的师兄弟们一起上晚课。
一整天下来,唐镜再没有找到什么合适的机会提起之前的话题。
他其实也不敢做的太明显,因为经过他的刻意观察,他觉得周重明的怀疑也不是毫无根据的。陈玄融这个人,是真的有些问题的。比如他在给唐镜上课的时候,看到唐镜卷起袖子写字,露出带着伤疤的手腕时,他完全没有反应。
不是那种会顾虑到对方的感受,因而有意回避的态度,而是……非常平静自然的目光,好像他真的完全没有注意到唐镜的手腕上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唐镜不相信他的演技会纯熟到这种程度,他的表现让唐镜觉得,他就是真的看不见。
从唐镜了解的常识来看,一些研究心理学的专家是可以给某个病人施加这种影响的。陈玄融的表现就很像是被人下了某种心理暗示。
或者法术也能够达到类似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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