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和的情绪在痛快淋漓的宣泄之后,已经变得平静了许多。唐镜听到他呼哧呼哧的直喘气,然后语气沉沉的说了句,“既然来了,你们就不要想着出去了……这也是你们的报应。”
年轻姑娘又哭了起来。
这时,唐镜听到了屋里响起了一声呻\吟,不是那个姑娘。
果然接下来就听到赵文和的声音一下子又激动了起来,“李月容,你还记得小林吗?不记得了?你说了那么多缺德的话,竟然有脸不记得……你简直该死!”
李月容似乎被堵了嘴,发出了颇为急切的呜咽。
唐镜一面感到松了口气:还好李月容还活着,一面又开始焦急,不知道藏锋那边的事做的怎么样了。
他们的计划就是把联防队员吸引过来,把这件事尽可能的闹大。唯有如此,才有可能杜绝赵文和以后继续杀人的可能性——帮人堕胎或许能解释为医生的职责。他可以狡辩说体谅年轻姑娘的身份,所以才把手术地点定在偏僻之地。
只是堕胎这一件事的话,赵文和即便会被人谴责,也不会伤筋动骨。他仍然有行医资格。他很有可能换一个地方,继续下手害人。
但若是被联防巡逻人员发现他杀人未遂,这件事就是完全不同的性质了。藏锋说了,这几年都在搞严打,赵文和很有可能要在牢里住上大半辈子。
那么,他就真的没机会在外面做坏事了。
唐镜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抹亮光,他回头去看,就见前院的方向似乎有火光跳动。
这是藏锋放火成功了。
唐镜心里有些小激动。
夜色里这么大一把火光,总会有人过来看一看的,联防巡逻、远处几处厂房也有夜间巡逻的保安,何况这里也并不是真正的荒郊野外。
接下来就是一个时间问题了。
他和藏锋要做的就是把赵文和给拖住。
地下室与放火的前院分别朝向两个方向,何况中间还有小楼挡着,赵文和还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事。
他把李月容母女俩带进手术室之后,由着李月容将女儿扶到了手术床上。当着李月容的面儿给姑娘打了一针“营养针”,营养针一打进去,姑娘就动不了了,这个时间并不长,但对赵文和来说也足够了。
年轻姑娘眼睁睁的看着赵文和一棍子放倒了李月容。
赵文和捆好了李月容,又把年轻姑娘的四肢都固定在了手术床上。做完这些,他也有些精疲力尽了。
愤怒的宣泄也是很累人的。
再说他也只是个医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工作了一整天,精神也亢奋了一整天,又一路骑着自行车跑这么远,这会儿也有些吃不消了。
他坐在地下室里唯一的一张椅子上,看着地上被捆成了一团、五官都恐惧到变形的李月容,再看看手术床上被他用胶布封住了嘴巴,却依然呜呜哭个不停的年轻姑娘,忽然就有一种做梦似的恍惚。
他一直想做的事,竟然就这么做成了?!
但这恍惚也只是一刹间的事。
他很快又清醒过来。
“我计划了两年,”赵文和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神情却渐渐的变得生动了起来,“我也筹划了两年,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李月容,你闺女被人祸害,不光是她的报应,也是你的报应。你那张刻薄刁毒的嘴,把所有上门的男人贬得一无是处,恨不得让他们一个个都去死……你大概没想过自己也有这么一天吧。”
李月容呜呜的叫着,拼命挣扎。
“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像我这么恨你,”赵文和表情微微扭曲,“恨不得亲手掐死你……他们只能在心里想想,我就幸运一些,有这个机会……你谁也别恨,就恨你自己吧,这是你的报应!”
报应这个词儿,赵文和已经说了好几遍了。
唐镜觉得,他是真的把自己当成是一个正义的、充满使命感的复仇天使了。
他将门扇的缝隙拉开到了最大,从他的角度还是看不见房间里的人,但他看见了门扇里侧的插销。
这个老建筑的质量让唐镜感觉有些微妙。它看上去很有年头了,但墙壁厚实,门框、木门也都用料实诚,至少这个木门的厚度,唐镜是没有把握三脚两脚就把它踹开的。而且听到有人踹门,很可能会刺激赵文和做出伤害人质的举动。
唐镜把脑筋动到了插销上。
老式的插销,力道合适的话,是有可能从外面被拨开的。
唐镜对自己说:他需要一片铁片,不用很长,也不用很宽,只要能从门缝里伸进去,轻轻拨动插销就够了。
他想到了曾经凭空出现在他手心里的那根毛线。
当时他是怎么想的呢,唐镜拼命回忆,似乎是想到了毛线的结构……那么铁的原子结构又是什么样的呢?
前院的方向传来一点儿声音,是火苗在风里发出的呼啦啦的声响。
唐镜有些担心,这个季节,树枝什么的可不易点燃,藏锋也不知找了什么东西来生火。再说,他能到哪里去找合适的干木材呢?
在这样陌生的地方,又是黑夜……
刚才他们从院墙上翻进来的时候,唐镜好像看到窗下堆着几个旧木箱,不知道能不能烧起来……
唐镜这样想的时候,就觉得掌心里微微发热。他低头,借着门缝里透出的微光,看见掌心里出现了一片……木头片。
唐镜,“……”
木片不足两寸长,像是刚被人从一块木板上削下来似的,又薄,又韧。手指摸过去,还能摸到边缘处的毛刺。
唐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没有铁片,木片也是可以用的。这也勉强算得上没有白动脑筋吧……
唐镜蹲下来,将木片探入门缝,小心翼翼地试探起来。
赵文和似乎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他侧过头转向房门的方向听了听。
风声从树梢掠过,枝叶发出簌簌的响声,远处有夜鸟啼鸣,在夜晚听来有一种奇异的悠扬。
赵文和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屋里的两个女人身上。
“我一直在想怎么给小林报仇。”赵文和的声音里染上了几分倦意,“你们大概不知道吧,我还到你们家门口去踩过点,想着要不要搞点儿汽油,然后放一把火……”
说着,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唐镜听的手心里都冒汗了。
他们正在干的事儿就是放火,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到。要是有手机就好了。他想,通讯不发达可真耽误事儿啊。
李月容的声音又呜呜叫了起来。
赵文和笑着说:“你现在求我也没用。我当初去求你的时候,几乎把我全部的身家都加上了,自行车、金首饰……你打听打听谁家还能拿出这么体面的彩礼,偏偏你死咬着还要拿一万块钱……好了吧,你现在也算人财两空了吧?哪家有钱的男人会找你女儿这样的破烂货……”
唐镜感觉到木片下面的插销极轻微的动了动。
这种插销后面会有一个卡槽,如果插头阖上之后,把手的部分卡进了卡槽里,哪怕他手里有铁片,也别想着要把插头拨开了。
不,不,也不是完全不可以,只是更加麻烦一些。唐镜一边试探,一边琢磨要怎么使劲儿,才能让圆柱状的插头转动一个角度,让把手的部分从卡槽里转出来。
木片的前端的毛刺似乎变长了,摩擦力增加,唐镜的动作变得容易了一些。
“啪”的一声,屋里传来一记响亮的耳光,女人的声音呜呜的哭起来。
唐镜手一抖,清晰的感觉到插头被卡住了。他只能控制着让木片的毛刺更长,让它们像小手一样抓住了圆溜溜的插头,让它逆时针转动,将把手部分从卡槽里转出来。
一下,又一下。
唐镜额头渗出汗水。
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唐镜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藏锋过来了。果然他听到藏锋轻声对他说:“有人过来了。”
唐镜心头一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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