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可使不得。”乔飞连忙将袋子推了回去。
他们这一单生意,定金也才十块大洋,真要从头到脚妥妥当当地办下来,别说三五百,能有五十块大洋就算是高价了。
这个时候大多数的普通职员,五六块大洋就够养活一大家人了。
藏锋又把袋子推了回去。这东西对乔飞来说了不得,但对他们来说却不是难事。别说他,唐镜目前用精神力凝出一块银元来也是十分简单的——这个世界的本源就是精神力。在这里,精神力强悍的唐镜就像自带一个超级外挂,几块银元,真的不算什么。
没看他们就这么一兜装着么,真要是从银行里提出来的钱,都会一封一封地封起来。
“你听我说。”藏锋制止了乔飞推搡的动作,很认真的盯着他说:“我和小唐能帮的忙不多,人弄出来,怎么才能安安稳稳到上海,这件事我也得托给你。路上最好要有稳妥的人护送。”
像连晋和谢轻桥这样的,逃跑的性质跟私奔也差不多了,真要被谢炳权抓住,当面打死倒是不至于,毕竟是民国了,要讲法律。但两个小年轻能有什么好下场?
连晋家里条件也不算太好,何况还有一个后妈在,他爹能不能出面替儿子说一句话都还在两可之间。
乔飞听到还有事要办,神情倒是坦然了,“这事简单。您只管放心,我一定安排妥当的人来护送两位小先生,绝不会安排那种半路上反水打劫的人。等送他们到上海,多余的银元我会交给小谢先生。”
听他这样说,旁边的唐镜都笑了。
这个乔飞,品性是真的不错。
藏锋也笑,“这一趟活儿办下来,不管能剩下多少钱,都是给你的辛苦钱——小谢那里我们有别的安排。”
乔飞听他这样说,倒也不好再推辞,但这一趟活儿做下来就超过了他平时一整年的收入,怎么说也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乔飞忙说:“答应两位的事,我一定做到。”
这对兄弟也不知是什么来头,根基人脉不深——真有人脉也不会找上私家侦探了。但他们手头却大方的不行。
或者是南边来的富户?
这派头实在不像是穷人家的出身。
藏锋也笑,“能找到乔先生这样靠得住的帮手,我们兄弟实在是幸运。”
俗话说送佛送到西。他们一定要救谢轻桥,自然要把他后面的路子安排好。否则出了医院,却又死在程太太下一个算计里,唐镜这一趟也算是白辛苦了。
但谢轻桥和连晋都还年轻,身边带着银元,要是没有可靠的人护送,要想一路平安的到达上海只怕是难。反而到了上海之后,繁华大都市,至少明面上的秩序还是有的。总不会有人明目张胆地上门去抢劫杀人。
连晋和谢轻桥都不是笨人,再以后要怎么做,或者寻找什么样的出路,那就看他们两人打拼了。
至于几十年之后的事……不论是唐镜,还是对现在的谢轻桥来说,都还太遥远。两个男人又没有一堆亲戚的拖累,想做什么事,哪怕是远远逃开呢,也比一般人要方便。
那么远的事,唐镜也就不操心了。
他不是真神仙,不可能扭转一个大时代的命运。
唐镜出了会儿神,又跟藏锋商量,“我还是想给谢轻桥的父母一个机会。”
想看一看儿子在面对危险的时候,他们能不能放下心里的那点儿偏见,去真心的拉儿子一把——面子再重要,还有儿子的性命重要吗?
如果生死关头,他们能够冲破这种偏见,相比谢轻桥对他们的态度也会有所改观的。
这或许是唐镜此行,能够点化谢炳权夫妇的最后一个机会了。
乔飞一脸犹豫。
藏锋是知道唐镜的任务的,但他想了想,也还是摇了摇头,“他们若是体谅儿子,自然一切皆大欢喜。谢太太的心思我不好猜,做母亲的,心软有可能。但谢先生实在不像是有慈心的人。他若是阻拦,小谢和连晋怕是就走不了了。”
谢轻桥的下场,大约就是继续交给路乔治,连晋……
连晋就不好说了。
而且有了这一段插曲之后,路乔治对谢轻桥的看守与折磨,肯定不会是现如今这个级别的了。
唐镜忙说:“我知道。我是想着,等小谢他们离开之后……如果还有时间,我去见见他们。如果没有,就麻烦你给他们送个信儿。”
藏锋通常会比他晚两步离开,如果谢轻桥的父母态度有所改变,至少可以帮忙给谢轻桥递个信儿,宽一宽他的心——哪个孩子愿意让父母视为仇人呢?!
乔飞看看藏锋,点头说:“也好。”
反正小谢和连晋已经送走了,小谢的父母再闹出什么事儿来也跟他、跟这一单任务没有关系了。
唐镜的打算与乔飞无关,乔飞也不留下吃午饭了,他留下了一份儿有关路乔治的调查报告,就先一步去福祥居安排人手了。
路乔治的调查对整件事而言,算是一个分支,乔飞不会自作主张。报告交上来,他的工作就算是完事儿了。至于后面要怎么做,还要看两位委托人的意思。
藏锋和唐镜看过了路乔治的报告,虽然内心震惊,但这个时候重头戏还在医院那边。两个人只能先把路乔治的事放一放,都去李大爷请客的福祥居等着抓贼赃。
这件事做起来不难,乔飞早就安排人跟着李大爷,饭店前后都有人守着。李大爷这边上楼,前后左右的包厢就都被乔飞的人给定下来了。二楼窗外、酒楼门口也有人守着。然后就见金鑫拿围巾蒙着半张脸,低着头进了酒楼。
一个小时之后,两份印上了大红指印的证明文件就落进了藏锋手里。
人赃并获,金鑫也没什么可说的,痛痛快快的都招认了,也非常识时务的表示会配合他们的营救任务——今天轮到他值夜班,下午过去上班,天一擦黑他们就可以过来把人接走。
他和李大爷之所以把见面的日子定在今天,一是福祥居离城西比较近,第二个原因也是冲着他值夜班安排的。李大爷交给他的被子,正好顺道就带去了医院。
李大爷就没有那么轻松了,乔飞派了两个满脸横肉的粗壮汉子看着他。他自己则带着人去安排护送谢轻桥和连晋去上海的事情了。
金鑫跟藏锋等人谈条件的时候还算冷静,但他一走出酒楼的大门,就有一种头晕目眩之感,要不是旁边的店小二伸手扶了他一把,他差点儿一个跟头从台阶上摔下去。
“这位爷,”店小二也怕客人出事,又恰好是在他们的店门口,“要不要帮您叫个车?”
秋日的艳阳当头照下,金鑫眼前一片白花花的,亮光晃得他睁不开眼。过了好半天他才听见旁边的人说的是什么。
金鑫站稳身体,摆摆手自己走了。
从这里距离城西门并不远,出了城西门再沿着土路走上一刻钟,就到了他上班的圣和医院了。
金鑫有些麻木的顺着街道往前走,身边的行人、车马仿佛都影响不到他,他的耳朵边好像塞着厚厚的耳堵,满脑子荡来荡去的,都是藏锋的那几句话,“你是不是要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没有存心害过人?你是无辜的?”
金鑫避让开一旁的一辆黄包车,嘴里喃喃自语,“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车夫险些撞到他,正是一脸不好意思,见他两眼发直,嘴里嘀嘀咕咕,又吓一跳,手忙脚乱地拖着车子跑了。
藏锋冷笑的面孔再一次浮现在了金鑫的眼前。
“其实你什么都知道。”藏锋说:“你知道他们要害小谢少爷,也知道东西送进去会有什么后果……甚至你的老师都做了什么,你也是知道的。你只是假装自己不知道,这样你就可以心安理得了。你不愧是当医生的人,玩的一手好催眠。”
金鑫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神智就回来了一些。
他不能垮,事情还没完。他想,如果他不能顺顺利利交出谢轻桥,那封证词就会变成一封认罪书,送去警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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