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情况?”廖鑫阳被吓得几乎丢了魂,惊惶失措奔溃道,“我们怎么办啊?!”
柳不花告诉他:“我们撞上红白煞了。”
廖鑫阳听不懂什么是红白煞,却还记得柳不花昨晚掏出黄符丝毫不惧鬼新娘的胆气,立马冲到他身边抱住他胳膊:“柳哥!符呢,你的符呢?”
柳不花在袖袋里摸了摸,什么都没摸出来后不好意思道:“诶?我好像就带了一张,昨晚用掉了。”
廖鑫阳闻言登时面露绝望,柳不花却又告诉他:“不过不用担心,我干爹在这。”
结果柳不花抬眸看向伏在步九照背上的谢印雪后却蓦地怔住了:“干爹,你怎么……”
黎弘跟着柳不花一块看向谢印雪后愣了瞬:“步先生,你受伤了吗?”
步九照背着谢印雪,一直看不到谢印雪的正脸,此刻瞧见黎弘和柳不花担忧的神色后,他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然后握住谢印雪箍在他脖颈上的手腕,将他拖到自己身前。
“轻点,好疼的。”
青年蹙眉揉着手腕,目光含着责备睨了他一眼。
“你攻击npc了?”步九照冷嗤一声,钳着谢印雪的下巴,用拇指揩去他唇角的血迹挑眉道,“杨家兄弟?”
除了这个理由,步九照想不到谢印雪怎么会在翻进内院的短短几分钟内受这么重的伤。
谢印雪咳了两声,唇角又渗出些殷血,叹息道:“我只是想打晕他们,好问杨若兰一些话。”
路陵打断他们两人的交谈,急切道:“别管杨若兰了!先想想现在怎么办啊!”
路陵参与过那么多次副本,但面对这种灵异背景的他却是完全束手无策,因为他根本不熟悉各种民俗忌讳,不然也不会选择和大家合作。
“所有人往墙角靠,不要碰到它们,等它们走过去就行。”
谢印雪说完便再次用双手箍住步九照的脖颈。
青年的手指冰冷如雪,身体也像是没有温度似的,步九照很不喜欢这种寒冷的感觉,他刚想把谢印雪推开,却见青年仰头朝他靠近,沾有血迹的艳色唇瓣张合着,声音是难得的柔顺温软:“阿九,劳烦你扶我去下墙边吧。”
步九照嗅着谢印雪身上清冽如梨花的香气,竟也鬼使神差地听了他的话,怀抱青年将他带去了墙边贴墙而站。
其他人同样依言照做,柳不花、黎弘、应伊水、路陵、谢印雪还有步九照六人就近靠着右边的人站定,剩下的七人便站去了左边。
他们每个人都竭力将自己与墙壁相贴,避免自己与红白队伍中的鬼怪相触。
李露茗、段颖、虞沁雯三个女生更是闭上了双目,不敢直面这些煞鬼的眼睛,其他人就算没闭眼,也都是垂着眼睫盯着自己脚面,就怕不小心对上哪个煞鬼的视线后就会被抓交替。
唯独谢印雪抬着黑眸,目光在它们身上来回逡巡。
此时两支队伍已经正面撞上了。
说来也怪,两支队伍看似都是冲他们而来,可谢印雪越瞧却越觉得……两支队伍对他们根本不感兴趣,它们是冲着彼此去的。
在民间传统习俗中,红、白二事相冲,倘若一条街上两事相撞,那也是红事让白事,但在这场红白撞煞中,红煞队伍却没有分毫避让白煞队伍的意思。
喜轿中的嫁衣女鬼更是跃出娇子,跳到了黑棺之上,脚踩棺椁——这一举措使得抬棺的丧服鬼们脸上的神情更是凄哀,眼眶中开始流出鲜红的血泪,嘴巴大张宛如在撕心裂肺哭嚎一般,可旁人却什么声响都听不见。
“啊——!”
反倒是一个女生的惨叫划破了周遭的寂静。
李露茗和虞沁雯听到这声叫喊蓦地睁开眼睛,就看见段颖不知何时滚到了路中央,被红白煞鬼们围在中央。
然而段颖脸上没有惧色,她只是怔忡坐在地上,眼中满是震惊、绝望、疑惑,而交织着这些复杂情绪的视线,最终落在了徐琛身上。
从头至尾都没有闭过眼睛的谢印雪自然清楚段颖为什么要这样看徐琛——她会滚到路中央,是因为徐琛推了她。
“阿颖!”
李露茗和虞沁雯朝段颖伸出手,不管不顾就要冲进红白煞鬼中拉她出来。
只听“哐”的一声巨响,被嫁衣女鬼踩在脚下的棺材像是再也承受不住她的重量般砸在地上,棺材在猛烈的撞击下散开,所有的红白煞鬼也随之消失,最终只剩下棺材中双颊淌着血泪的尸体还停摆在路中央。
李露茗和虞沁雯抱着段颖,不明所以地望着这一幕。
谢印雪赤足缓缓走到尸体旁边,盯着他看了须臾后开口道:“长得还挺俊。”
“有多俊?”柳不花闻言离开墙角也走到了尸体边上,瞅了眼后咦道,“确实挺俊的。”
躺在地上的尸体五官端正,清俊秀气,是个二十五岁年轻青年。
他明明是从白煞鬼抬的棺材中滚出的,可身上却穿着艳红的喜服,脸上更是绘着遮掩死气的殓妆,只可惜他双颊淌着血泪完全破坏了殓妆的伪装,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具早已断气死去的尸体。
谢印雪上前用手指碰了碰男尸的血泪,意外发现这些血液还未凝固。
原本只有他们十几个参与者存在的小路忽地来了不少村民,好像是听到棺材砸地的声响过来的。他们看清地上尸体的面容后都瞪大了眼睛,纷纷议论道——
“诶,这不是薛盛吗?”
“他怎么在这?”
“薛家人把他放过来的?”
这些村民脸上全是震惊的神色,但他们惊讶的好像不是薛盛已经死了这件事,而是他的尸体居然会出现在这么个小巷子里。
“小少爷在那!”
几分钟后,手持木棍的薛家家仆也赶到了。
路陵看到他们就觉得自己额头的伤隐隐作痛:“刚刚就是他们打的我。”
柳不花也给路陵做证:“对,在杨家敲门后过来给我们开门的就是他们。”
“他们会不会觉得……”黎弘望着地上薛盛的尸体,欲言又止道,“是我们偷了薛盛的尸体?”
路陵沉默了两秒,然后道:“快跑吧。”
他不想再被打一棍子了,于是路陵丢下这句话后头一个开溜。
步九照闻言侧眸看向自己身旁,却发现刚刚还站在自己身侧的谢印雪不知何时也跑了,他转身望去,只能看见青年拉着柳不花绝尘而去的雪色背影。
谢印雪和柳不花是朝广场戏台那边逃跑的。
他们俩跑得飞快,所以他们到那时,其他人都还没到——除了步九照。
步九照到的比他们俩还早,正好整以暇地坐在闵元丹监督他们排练的摇摇椅上,脸上的表情乍一看貌似比闵扒皮剥削辱骂他们时看上去还要歹毒。
他望着健步如飞跑回戏台的谢印雪,冷笑道:“这叫身体不好?”
待他看到青年脚上新套的一双白鞋更是来气,指着白鞋和梨花镯翻第一日吃村席时的旧账,寒声问:“一天换两双鞋,还戴着金镯子,这叫家境贫寒?”
面对步九照的质问谢印雪不慌不乱,也弯唇笑道:“因为我的金币全都给你了呀,哪里还有什么钱?不叫家境贫寒又叫什么?”
如果说谢印雪之前唤步九照的那声“阿九”还有别的理由可以解释,那么他现在这句话,则完全没有任何辩驳的余地,等同于直接挑明地告诉步九照:他又认出他了。
步九照似是怒极反笑,唇畔的笑容越来越深。
黎弘掀开幕布跑进后台看到这一幕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步先生,你怎么坐在这?我还以为是闵元丹回来了。”
在黎弘之后,其他人也陆续跑回戏台幕后在这里躲着。
“好了,现在不用再怀疑什么了。”路陵喘匀气后摊手道,“薛盛就是死了,尸体我们都看见了。薛老爷子同意杨若兰嫁进薛家,是为了给薛盛办冥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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