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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出去后，林斯没有出门，反而翻身跃上了塔顶。
在虫族世界，他虽然无法再和精神体融合，但是很多间斑寇蛛的特性依然保留了下来。
他的虎牙可以分泌出毒素，可以制造蛛丝，手指在必要时也能产生无数肉眼不可见的倒刺，以便增大摩擦力。
他无声无息地站在塔顶。
夜风清朗，此处无月，小小的城镇中光点寥寥。
黑暗吞噬了一切。
事实上，间斑寇蛛的视力并不是很好的，昨夜沙漠中，类月的卫星提供了足够的光亮，让他感觉并不明显。可今夜黑灯瞎火的，他也能看得很清楚。
林斯发现他现在的夜间视力甚至超过了哨兵时期。难道这是虫族的身体特性？
那阿什利多长了六只眼睛就不是用来补光的。
林斯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他站在屋顶，身形颀长，宛若竹影，仿佛要与无边夜色融为一体。
夜间的风带着凉意吹拂在他脸上。他索性闭上眼睛，放大自己的其他感官——这是他哨兵时期带来的习惯。
震颤。
风。
声音。
还有血的味道。
林斯拧眉，这场拉练不应该有这么浓重的血味。
拉练的毕竟是新生，学长们的试炼充满了捉弄的意味——比如那把包装成枪的伞，但他们不会对新生们下死手。
察觉到此的显然不止有他，林斯看见从塔楼里出来了数道身影。
其中一人指挥道：“守护阁下。”
紧接着便带着四五道身影前往血腥气飘来的地方。
林斯也跟着他们潜入夜色。
——
“你竟然还能回来！”一道声音嗤笑道。
“抑制环的滋味好受吗？”他冷笑着吐出嘴里含住的血，“你以为他们把你当什么，你不过是帝国的一只狗。”
“阿什利。”
“滚回你的垃圾堆去。”
回答他的是一记横扫，他侧身闪躲不赢，被阿什利扫出的腿踢中腹部。
他狠狠地摔在地面，眼前的阿什利依然维持着人的形态。
他穿着作战靴的长腿踩住了地面上的雌虫，他缓慢地用力，一阵令人牙酸的响声过后，能看见那雌虫突出的胸骨凹陷了下去。
然而躺在地面的雌虫依然有恃无恐，深黄色的眼睛中露出恶意：“你敢继续踩吗？阿什利。”
他口吐鲜血却仍然挑衅着。
“踩啊，继续踩啊，就像你杀死其他战友一样——”
不知道哪个词刺激到了阿什利，他脸部的红痕开始震颤。
他平淡无波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黄眼雌虫趁机将他掀开，他坐起身来，抹掉嘴角的血：“不要再靠近学生们，臭虫。”
“垃圾不该出现在军队里，更不该出现在校园中。”
“你这种实验垃圾，早该销毁了——”
“亚瑟！”领头的是杨厉教官，他喊着亚瑟的名字。
其余军雌手中激光枪瞄准的光点却不约而同地出现在了阿什利的胸口。
“阿什利，我对你太失望了！”
杨厉教官沉声说道，其余的军雌连忙上去扶起躺在地面的黄眼雌虫。
阿什利没有说话。
他沉默地站在树下，像是一道随时要融入黑暗中的影子。
只有颈间微微发出光亮的抑制环显示了他的存在。
如此锋利，如此桀骜。
杨厉为此感到痛心，然而他必须为其余学生负责。
他拿出控制器，强烈的蓝紫光线自阿什利的颈间亮起，由下而上将他整个面部照亮。
阿什利猩红的视线不知落在何处，脸上其余的六道红痕似狰狞的伤疤。
电击带来的疼痛让他青筋暴起，他不自觉地抽搐着，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其余雌虫蓄势待发，准备将电击昏迷的阿什利逮捕。
然而下一刻，杨厉感觉手上一轻。
蓝紫色的光线瞬间暗淡。
光线由明到暗，待视线再定住的时候，一道身影出现在阿什利面前。
他抛弄着已经被关闭的控制器，两腿分立，重心放在右腿上，显得尤为闲适：“哎呀，差点就没队友了。”
“林斯。”杨教官声音冷沉，他看着林斯，没想到一个新生竟然能从他手中将控制器夺走，“你在扰乱公务。”
“我只是觉得不公平。”林斯说道，他站在阴影里，背后是阿什利猩红色的眼睛，而他琥珀色的眼睛也在黑暗中发出摄人心魄的光，“教官都不知道他们为何起冲突，阿什利学长这个时候本来该在林子里等我呢。”
他们的眼型并不相似，然而那闪烁的光辉却如出一辙。
杨厉还没说话，亚瑟旁边的军雌便先开口了：“阿什利已经将亚瑟教官伤成这样了！他精神海狂化的程度根本就不应该被允许进入学校！”
“这个疯子！”
林斯瞥了一眼还在吐血的亚瑟：“原来是教官呀。”
他没说别的话，却让人感觉无端讽刺。
一个上过战场的军雌也不过如此。
“杨厉教官，我申请调取监控。”林斯正色道，“阿什利学长的呼吸器是怎么消失的？”
周遭瞬间安静了下来。
杨厉看向阿什利，他的脸上确实没戴特制的呼吸器。
好在夜间的白睛花不会开放，香味已经散去了不少。如果是白天，这种花香引起的假性发情，会让所有雌虫都陷入疯狂。
更别说精神海本就极其不稳定的阿什利。
但夜晚残留的花香依然存在风险，像他们这些教官方才追出来的时候也没人忘记戴上呼吸器。
“阿什利学长一直开着抑制环，才没有完全狂化。”林斯对光线的感知非常敏锐的，他方才就发现了阿什利颈间不正常的亮光。
他继续道：“我上次听说抑制环是实时联网的，麻烦您查看一下。”
“他靠着电击维持着自己的清醒，所以我认为阿什利学长主观意识上并不存在加害亚瑟教官的可能性。”
“否则亚瑟教官现在也不能坐在这了吧。”
既然阿什利并不想杀掉亚瑟，那他就不会主动摘掉呼吸器。
持续低能量的电击也不是舒服的，没人会自己找罪受。
杨厉教官一抬手，瞄准阿什利的激光枪也被放下。
“我会调查此事。”他沉声说道，他看了一眼林斯手中的控制器，竟然没有开口要回。
“谢谢杨教官。”林斯上前一步，将控制器还给杨厉，他表情无辜，根本看出来刚才锐利的模样。
“教官能给我一个新的呼吸器吗？”
杨厉瞪了他一眼，他拿回控制器，取掉了最高级别的芯片，然后将又把控制器和备用的呼吸器一起抛给他。
“好好拿着。”
毕竟林斯是距离阿什利最近的新生，如果阿什利情况不好，他拿着控制器也能及时处理。
而且最高级别的芯片他已撤下，不用担心阿什利的生命安全。
“教官给个联系方式？”林斯顿了顿，“呼吸器滤芯需要替换吧。”
“212830。”
他们带着亚瑟迅速返回了城镇。
亚瑟受伤不轻，好在因为这次是雄虫出行，他们所有的器械用具一应俱全，就连高级的修复舱也带了两个。
风轻轻摇晃树影，一直藏在乌云之后的类月卫星也探出了头。
月光寒凉，从树影中倾斜而下，照亮了阿什利的脸。
“学长，先戴上吧，我们去空旷的地方。”林斯一边说一边将呼吸器递给阿什利。
阿什利猩红的眼睛紧紧锁定住林斯。
林斯不明所以地上前两步。
就在这时，他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你受伤了？”
依靠着月光，林斯发现阿什利黑色的作战服上有一道洇湿的痕迹。
他的肩背处有一道伤痕。
“去修复舱吧，今天应该是免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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