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的眼睛的瞬间赛缪尔愣了一下,他眼中金色的光环几乎晕染成光圈,还带着浓浓的睡意。
他果然逮住了那只饶人清梦的家伙。
——厄尼斯特的翅膀不自觉地抖动着。
它的动作十分轻微,但赛缪尔的头就枕在它旁边,于是,再轻微的声音也被无限放大了。
更何况,这只熊蜂扇动翅膀的声音一向很大。
赛缪尔能察觉到厄尼斯特正在睡梦之中。
他身下的身躯正有节律地呼吸着,甚至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赛缪尔失笑,他竟然能在这样的环境中睡着。
不过……既然他醒了……
这只发出噪音的小家伙,也别想睡了。
赛缪尔心中恶劣的那一面又展现了出来,他悄悄伸出两根指头夹住了不断震颤着的翅膀。
下一瞬间,他身下的躯体剧烈抖动起来。
然后,赛缪尔落入了一个光滑又温暖的怀抱之中。
他抬头,就见厄尼斯特蓦然瞪大的双眼。
随后,这只格外高大又健壮的雌蜂抱着赛缪尔跪倒在地。
他的膝盖猛地撞击在圣台之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请陛下恕罪!”
“……”
赛缪尔收回作乱的手指。
他确实没有想到,厄尼斯特的反应能有这么大。
他轻轻咳嗽一声,换来厄尼斯特更加悔恨的眼神。
“属下罪该万死!竟然连床垫都做不好,害陛下受凉!”
厄尼斯特伤心极了,他唯一的优点便是较其他蜂族更长、更浓密的绒毛。竟然连为陛下供暖都做不到!
还半途化作了人形拟态,害陛下从梦中惊醒!
他真是太无能了!竟然还敢祈愿陛下身体健康,他就是害陛下生病的源头!
陛下的身体本就孱弱,若是再病了可怎么办。
赛缪尔伸出手,抚摸了一下厄尼斯特的脸颊。
“没事,厄尼斯特。”
赛缪尔安抚道。
谁知,却触碰到了一点滚烫的水痕。
.
寝宫之内,赛缪尔无声地叹息。
“怎么哭了?”
厄尼斯特侧过脸去,怕把泪水滴在了陛下的身上。
“我真是太没用了。”厄尼斯特闷闷地说,“学艺不精,竟然连原形都维持不好,让陛下梦中惊醒。”
赛缪尔想到自己方才坏心眼的举动,心中罕见地升起一丝愧疚。
“不是你的错,是我捏了你的翅膀。”
他再次开口。
熊蜂梗着脖子,一颗泪水圆滚滚地从脸上坠落。
赛缪尔看着,莫名有些心痒。于是他用指甲将它接住。
有着一双金色瞳仁的雄虫发现,厄尼斯特的泪水也像是熊蜂一样胖乎乎的。
厄尼斯特依然无比悔恨自己的行为,他怎么也想不到他心目中圣洁无比的陛下此刻心中有些恶劣的想法。
“……”
半晌,熊蜂开口道:“请陛下责罚我。”
“责罚你干什么?”
“责罚我在侍寝的时候睡着,还惊扰陛下。”他固执地补充道,“还害陛下着凉,罪无可恕。”
“……厄尼斯特,侍寝是什么意思?”
赛缪尔没忍住纠正了一下。
“侍奉陛下就寝。”熊蜂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地回答。
赛缪尔一时无语,确实,按照厄尼斯特的理解也没有错。
他真是不知道是哪个笨蛋祭司给厄尼斯特赐予的祝福,连最基础的规矩都没有教完。
竟然有雌蜂不知道“侍寝”是什么意思。
而且那句话……
在侍寝的时候睡着……
这是什么话!
“以后别这么说了。”赛缪尔道,随即他从厄尼斯特的怀中站起来,“给我看看你的膝盖。”
方才碰撞的声音这么大,赛缪尔都怕把他的膝盖骨给磕破了。
然而,等厄尼斯特站起的时候,赛缪尔才发现这只熊蜂的膝盖一点事儿也没有。
有事儿的是……那非常坚硬的圣台。
在雌蜂极其坚硬的膝关节以及庞大的体重下,圣台成功凹陷了下去。
“……”
赛缪尔无言。
就见厄尼斯特又要往地上跪。
“行了,小狗。”塞缪尔制止了他的动作,“你再跪下去,圣台都要被磕破了。”
这只雌虫再次露出了羞愧难当的表情。
赛缪尔挑眉:“明日白天里寻一张毯子吧。”
在塞缪尔被囚禁之前,圣台在蜂族中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许多仪式都是在圣台上完成的。
如果有所损坏,指不定神殿的虫子又能想出什么鬼话来呢。
厄尼斯特抿唇。
“好了,小狗。”赛缪尔伸手点了点厄尼斯特的鼻尖,随后顺着他硬挺的鼻骨轻轻往上滑动,最后停了下来,那里有一个细微凸起的驼峰。
似乎是非常硬朗且有攻击性的长相。
和毛乎乎的熊蜂不太一样。
赛缪尔一向有脸盲的毛病,厄尼斯特的每一个五官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大脑中却无法准确地拼凑出他的模样。
只有一个高大又健壮的轮廓,一双褐色的眼睛和饱满的胸肌。
现在或许又多了鼻骨处小小的驼峰。
厄尼斯特发现陛下手指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的头也不自觉地往左偏去。
他知道这是陛下在思考时的下意识反应。
在厄尼斯特还是工蜂的时候,便悄悄观察过陛下很久很久。
陛下喜欢坐在树下看书,读到有趣的地方,他便会停下翻页的动作,同时头部也微微向左偏去。
他会寻一处有馥语花的草坪,有时候一坐就是一下午。
厄尼斯特不敢飞得太近。
他翅膀扇动的声音一向很大。
于是他只能长久地停留在花芯,将身上绒毛沾染的花粉一点一点仔细地梳理进花粉筐中。
直到身上的花粉都刮干净了,他也迟迟不愿意离开。
有很多次,厄尼斯特都会因此误了采摘的工时。
工蜂采蜜的数量都有着严格规定,他不得不延长自己的工作时间,有时候太晚了,还会被关在巢穴外面。
他只能寻找一朵还未合拢的馥语花住进去,以期能躲避食蜂鸟的捕猎。
在馥语花甜蜜的香气中,厄尼斯特暗自许愿,如果有一天,陛下能吃上他的采摘的花蜜,他就别无所求了……
所以现在,陛下在思考什么呢?
厄尼斯特屏住呼吸,不敢因为自己轻率的举动而扰乱陛下的思绪。
“变成原形吧,小狗。”赛缪尔终于回过神,原因无他,厄尼斯特越发鼓胀饱满的胸膛,都在提醒他这只笨蛋小狗又在做什么傻事。他再不开口,这只小狗就会自己把自己憋死了。
“时间还早。”他浅浅地打了个哈欠。
于是厄尼斯特便又变为了巨大的熊蜂。
他趴在地面上。
赛缪尔却没有第一时间躺上去。
他绕到厄尼斯特身后:“你的针呢?”
厄尼斯特背部的绒毛明显耸动了一下,就像是风吹过麦田,惊起一波麦浪一般。
熊蜂有别于其他蜂族的、最明显的特征就是他那身长长的绒毛了,赛缪尔觉得很有意思。
见厄尼斯特迟迟不答,赛缪尔便伸出手来,将它们放入长长的绒毛之中。
他慢慢地摸索着,那些绒毛便耸动得更厉害了。
厄尼斯特真的好像一只大狗。一只脾气好得出奇的大家伙。
赛缪尔贴的有些近,他十分贪恋厄尼斯特身上的热度。
过长的绒毛时不时扫过他的鼻尖,让赛缪尔止不住地发笑。
可不论赛缪尔怎么笑,他双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来过。
而无论厄尼斯特有多么想要逃跑,他的脚也没有挪动半步。
几分钟后,赛缪尔终于找到了那根小小的尾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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