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伯伦,你年纪还轻,没有经历过之前的事——”
另外一位祭司开口,他还想劝一劝这位年轻气盛的大祭司,就见‘先知’银白色的眼睛看了过来。
他蓦地闭嘴。
苍老的深绿色眼睛中流露出一丝悲意与深深的恐惧。
神殿之中,一时安静了下来。
“此事已定,不必再议。”
‘先知’开口道,他扫过长桌前神色各异的诸位大祭司。
“基米尔,他赐福一事便交予你来办。”
“是。”
有着深绿色眼睛的祭司恭敬地起身行礼。
‘先知’离开后,其余大祭司也陆陆续续离开了神殿之中。
纪伯伦停下脚步,他看向走在最后的基米尔大祭司。
“大祭司,方才您说的,‘之前发生的事’是什么?”
基米尔抬头看了眼面前金发蓝瞳的雄蜂,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那已经是过去很久的事了。”
他摇摇头,深绿色的眼睛看着面前的纪伯伦,又像是透过他在看其他人。
“一人独大是很可怕的事,纪伯伦。”
“不要质疑‘先知’的决定。”
等基米尔走后,站在原地的纪伯伦看向空无一人的神殿。
他暗自捏紧拳头。
“不要质疑‘先知’的决定……”纪伯伦冷笑一声,“那不也是,一人独大吗?”
“赛缪尔是一只胡蜂。”
“而‘先知’也……老了啊。”
纪伯伦看了眼穹顶上贴满的蓝金色教堂玻璃。
不论是‘王’的位置,还是‘先知’的位置。
都该换了。
.
赛缪尔还没有回到地下城中。
原因很简单,厄尼斯特这个笨蛋,低血糖了。
熊蜂的体积是寻常蜜蜂的两倍左右,但是他们的翅膀却没有大出多少。
为了能够成功飞行,熊蜂翅膀的振动速度很高,也就意味着他们的热量消耗也非常大。
在厄尼斯特还是初级工蜂的时候,他进食的频率就要比寻常蜜蜂更高。
在被雌蜂侍卫发现后,还惩罚过他几次。
可是后来雌蜂侍卫也发现厄尼斯特并不是故意要偷吃,他只是消耗太大了。
在确定厄尼斯特能够完成采蜜的任务后,雌蜂侍卫也不再多管了。
后来厄尼斯特修炼出人形拟态,他的进食频率便降了下来。
可是今日……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厄尼斯特在抱着陛下回城的时候,竟然被饿得头晕目眩。
虽然确实错过了饭点,但是今日的运动量对厄尼斯特而言并不算什么,连他寻常的训练量都达不到,怎么会饿成这样?!
厄尼斯特连抱歉的话都说不出来,今日连犯几个错误,他都想要以死谢罪了。
赛缪尔安慰着身旁蔫头耷脑的熊蜂。
天色已黑,只有一弯半遮半掩的月亮,吝啬地提供光源。
这里没有什么大型花朵,厄尼斯特只好化为熊蜂,摇摇晃晃地寻找着可采集的花朵。
夜晚温度较低,光线减弱,许多花朵都会闭合花瓣来减少水分和养分的流失,这也让厄尼斯特的采蜜工作陷入了困境。
让陛下专程等他寻找花粉就已经令他无地自容了,再采集不到……
就在这时,赛缪尔的精神力化作金色的光点,准确无误地落在每一朵可以采集的花朵之上。
他纤长的手指再次伸出,将厄尼斯特接到另一朵盛开的萱草花之上。
“它的花粉可以采。”
在这一刻,厄尼斯特有一种恍惚之感。
曾经金发蓝眸的少年与此刻黑发金瞳的青年重合在了一起。
一个盛开在明媚的阳光下,一个隐匿在清冷的月色里。
陛下好像变了许多。
又好像,什么也没变。
第146章 糟糕
咚咚。
咚咚。
厄尼斯特一头扎进鲜花之中, 花冠像是一个小铃铛,将他包裹在其中。
也让他的心跳声变得震耳欲聋。
赛缪尔体贴地用精神力点亮了这朵萱草花,金色的光透过花冠, 像是一盏温暖的灯。
厄尼斯特开始吸食花蜜。
他的心脏如此鼓噪, 像是剧烈的雨滴连续不断地打在花朵上,连带着整朵都要震颤起来。
厄尼斯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迟钝的大脑突然意识到——
陛下没有变。
陛下对每一只工蜂、每一个脆弱而微小的存在都抱有尊重与怜爱之心。
他能倾听任何一只工蜂的抱怨与诉求,也会对任何一位子民伸出援手。
不论是对待以前的厄尼斯特,还是现在的厄尼斯特……
陛下都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与宽容。
变得是他自己。
变得是厄尼斯特。
是他对陛下起了不轨之心。
他不过是一只粗陋的熊蜂, 只是仗着自己更早地接触陛下,又足够幸运地获得了陛下的祝福……
能够陪伴在陛下的身边已经是他的荣幸,他竟然还不满足。
因为陛下的温柔而狂喜, 又因为陛下的温柔而失落。
他厚颜无耻地爱上了陛下, 在最接近陛下的位置用贪婪的目光注视着他。
——不是一个眷属看待神明该拥有的虔诚, 而是一只雌蜂看待雄蜂的爱慕与狂热。
陛下的温柔滋生了他的妄念。
或许正如陛下所言, 欲望是无穷无尽的。
他竟然敢妄想, 陛下也能够爱他。
“小狗, 该换一朵花了。”
赛缪尔轻声道, 他凑近被压弯了枝干的花朵, 伸出手指。
看来厄尼斯特是真的被饿坏了,才会逮着一朵花死命地吃。
厄尼斯特用了几秒钟才慢吞吞地趴在赛缪尔的手指上, 他耷拉着两条后腿,看起来有些有气无力的。
赛缪尔观察了一下, 厄尼斯特的精神海正翻滚着浪,一次次拍打在金色壁垒上。
如果不是他构建的精神壁垒足够稳固, 这些浪都要决堤了。
“下次要按时吃饭啊。”
赛缪尔提醒道。
厄尼斯特点了点脑袋, 又重新钻进了一朵花中。
空旷的草原上,一盏盏金色的小灯亮了起来, 像是坠落在地的星辰一样。
赛缪尔坐在地上,仰头看着那弯月亮。
真是久违了的风景啊……
上次看月亮的时候,还是很久很久之前。
那是一轮清凌凌的满月。
上一世,赛缪尔曾经多次想起那轮满月。
它就这样孤零零地悬挂在天边,像是一只悲伤的眼。
它只能安静地看着,却什么也不能做。
像是一个沉默的证人。
而被掩埋在地下城中的事,是不是连月亮也看不见呢?
因此,他的死亡,连一个见证人都没有。
原来不见天日、不见天月,是这样一件痛苦的事情啊。
“陛下。”
厄尼斯特沉稳的声音打断了赛缪尔的思绪。
高大的雌虫重新变回了人形拟态,他放出翅膀,再次向赛缪尔伸出手。
赛缪尔进入厄尼斯特臂膀的一瞬间,感觉所有的风都停止了。
像是进入了温暖的棉絮之中。
赛缪尔再一次感觉到了温暖与踏实。
他们飞了起来。
草地离他们越来越远,天却越来越近。
赛缪尔伸出手,像是要捉住那枚月亮。
弯弯的,像是笑眼。
在他的指缝间一闪而过。
风将云吹开。
赛缪尔的心就像是这旷野上的风一样,他感受到了自由。
那些曾经牢牢套在他心中的枷锁似乎已经松动了。
而带来这一切的,竟然是一只胖乎乎的、飞到中途还会低血糖的小家伙。
真是难以置信。
赛缪尔偏头,就看见厄尼斯特的下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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