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他想出问题的答案,约定好的访谈日子就来了,记者贴心,特意定在所有学生都已经开始午自习的中饭过后,因为这个时间点的奶茶店空荡,没人打扰;虞叶好和向空山并排坐在长凳上,对面架着摄像机和迷你的话筒,听见对方问出的第一个问题:“两位同学,在这次比赛之前,你们都做过什么准备呢?”
无非是一些套话,他们零散地答了,不过虞叶好想了想,又添上一句:“做好了面对这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永远当第一名的准备。”
记者一愣,随即善意地笑了一下:“是个很独特的见解。所以小虞同学的意思是,要破釜沉舟,才能一往直前吗?”
“不,”虞叶好摇头,他看着镜头,语速很慢地讲,每讲一个字,过往就一帧帧浮现在脑海里,“就是字面意思。我觉得一往直前像自欺欺人,人要接受平庸,接受满分一百,你就是最多考到九十九分,然后才能在这个基础上,努力做到每次都是九十九。”
记者卡壳了,觉得这两个第一名真是个个都有病,一个坐那儿跟背景板似的半天憋不出一个屁,会说话的这个还谦虚过了头——听听,听听!全国第一名说自己平庸,说自己满分只有九十九,让她怎么往稿子里写?
她决定放弃这个问题,转而问:“那两位小同学可以分享一下成功的秘诀吗?”
向空山说:“努力。”
虞叶好说:“运气。”
这次轮到向空山惊讶了,他不动声色地转头看了看对方,本想开口说话,但对面的那个女记者把他打断:“两位同学答案真是相辅相成,成功就是这样嘛,依靠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和百分之一的好运气!”
虞叶好笑了笑,没反驳她。
访谈时间并不长,总共也就一个多小时,提问环节结束之后,记者让他们进行一些自然的互动,好让她可以有一些图片素材用在稿子里。
她苦思冥想一番过后,决定就地取材。恰巧这家奶茶店已经在学校门口开了很久,其中一侧的墙上,满是每一届学生的留言,就干脆让向空山和虞叶好每人写一张,贴在上头,自己则在旁边录像,确定最终的取用。
镜头里,两个穿着颜色相异校服的少年人坐在一起,亲密地挨着;虞叶好笔锋圆润,字体和本人一样乖,像幼儿园小朋友,浅红的便签纸上,小虞一本正经地写:[少年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
他写完,探着头去看旁边的向空山,发现对方竟然还没写,顿时来劲了,笑容促狭:“怎么?你没词了?那你就给大家拜个早年吧!”
向空山抬眸看了他一眼,竟然当真开始动笔,笔触线条凌厉流畅,他写:[祝大家新年快乐。]
虞叶好傻眼了,自己出的馊主意,自己还不高兴:“让你写你就写啊?……姐姐,这段掐掉,他马上重新写!”
“为什么要重新写?”小山哥本人还挺满意的,他笑着又看虞叶好一眼,添上了一句:[年年有鱼。]
鱼字被他画成了一条小鱼的形状,只不过全能的向大学霸画起画来却好像左右脑不协调似的丑,让虞叶好费了好大功夫,才看出来这是什么东西,然后立刻像被点着了一样,从耳朵红到了脚后跟。
镜头拍不到的桌子底下,他踢向空山的脚尖:这人怎么回事啊!全国人民都要看见了!
向空山只是笑,笑得对面那记者都看直了眼,从开始录制到现在,她还是头一次看这男孩笑这么开心。
到底还是小孩子,还处在因为一个恶作剧就能高兴好久的时间呢,她很感慨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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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制到了这一步,差不多已经没剩什么,记者又指挥着给两人拍了张合照;临结束前,又听见虞叶好问她:“姐姐,你的报道会在网上也刊登吗?”
“当然,”她笑眯眯地答,“你们的竞赛很受关注哦,我们已经和许多地方的网媒达成了合作,等到发出的时候,会第一个通知你们的!”
“这样!”虞叶好的眼睛倏地亮了,“那会在柏省也刊登吗?”
“唔…也有的!”
记者不知道这个有着圆圆眼睛的小男孩在期待什么,她忙着下班,不想追问,只催促着说:“好啦,同学们,最后一个环节,说一句话吧。给自己,也给许许多多和你们一样努力的人,一个人十秒钟,慎重思考哦!”
向空山好像有那个镜头恐惧症,思索了很久,最后说:“心怀热爱,美梦成真。”
镜头给到虞叶好,所有人都望向他,他一点也不紧张,仿佛早就想好了似的,对镜头展颜一笑,只听他讲——
“期待与你相见时,是在更辽阔的远方。”
作者有话要说:
柏省是宋博文在的省,我倒要看看谁会在评论区提问,哼哼。
十点钟还有~
明天大概可以完结,如果明天不行那就是后天,就这两天了!
番外目前肯定会写的有何少爷选秀记,向空山掉马实录扩写版,后面的我也不知道该写点什么,如果有想看的可以留言给我哦!
祝大家女神节快乐~(应该没有男生在看吧!嘻嘻!
第105章 笨蛋捷径
访谈结束时,距离午自习下课大约还有十分钟,两人刚一走出去,就看见余康哲猫着腰,正往路边一辆敞着门的黑车里钻。
他双肩包这会儿格外鼓鼓囊囊,看着像是装了许多东西,虞叶好加快脚步往前走了几步,叫了声:“余康哲,你干嘛去?”
前者就立刻像只警觉的仓鼠一样回过了头,看见来人,又重重松下一口气,道:“我去画室呢,有点事,下午不来了!”
虞叶好隔着车窗和驾驶座上的余妈妈打招呼,载着人的小汽车就扬长而去,他看了一眼,没滋没味地转过身,跟向空山说:“那我回去了。”
“嗯,放学见。”
向空山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看着虞叶好走出去一小段的背影,还是没忍住,又喊了声:“好好。”
“嗯?”
“不用太在意未知的厄运,”他似乎还没有想好该如何说,因此语速格外慢,“相信你自己的眼光,总有一天,你会和宋博文再见面的。但是在此之前,得先相信自己才行。”
虞叶好的身形一顿,看着远处的向空山,迟疑地点了点头。
向空山并没直截了当地点出什么,他却还是明白了,自己不曾说出口的小心思在对方眼中早就无所遁形;那么,他的茫然和痛苦,向空山是否也一样看得十分清晰分明呢?
虞叶好不了解,他只知道自己仿佛正在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一切感官体验都像和他隔着层摸不到的膜,他甚至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因为连他自己有时都怀疑:是不是其实根本就是他的杜撰,是莫须有,自己也只是因为即将到来的一切太过紧张,尚且还没有从那种状态中脱离?
可是向空山偏偏看出来了,他自欺欺人的表象被打破,不得不沮丧地面对现实:长大是个不快乐的过程,而他也依然还是那条面对困难就只想躲进玻璃鱼缸里的小鱼。
“打起精神来,小同学,”春日的午后,空气开始逐渐回温,太阳将向空山照得有点懒洋洋,他眯着眼睛,里面盛放的是因为势在必得、所以漫不经心的一点笑意,“我猜,没有什么比一份漂亮的高考成绩单更能证明你,对不对?”
因为,如果这个世界上能有什么东西相对具有永久的公平保证性,那么高考成绩一定算是其中一个,向空山是如此认为,并且笃定虞叶好也是一样。
两人隔着不算远的距离对视,良久,虞叶好忽然笑起来,他声音脆甜地应:“嗯!”
倘若有一天可以再见的话……
像宋博文这样的人,大约是不需要他似是而非的可惜和感慨的,虞叶好想。
就像他借着访谈之口,非常隆重地送达了一个也许没有机会履行的挑战书,如果宋博文在某个地方能够看到这句话,也一定会想要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而不是一个因为心怀惋惜而时时记挂的所谓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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