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空山自己也觉得憋屈,总不能说,自己就是因为这海报才如此无精打采,一整宿都过得乱七八糟。
梦境是潜意识的投射,他昨晚上站在门口和向清竹说了好半天的话,指不定就是哪一眼把这海报瞄进去,加上最近频频和虞叶好接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两者一结合,就成了个新鲜出炉的噩梦。让他上哪儿说理去!
家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一个人,想了想,他把向清竹的房门带上,索然无味地坐到餐桌前吃还温热的早饭,吃了饭之后,又出门溜达了一圈,在楼下给刚刚惨遭波及的向清竹女士捎了个小蛋糕当赔罪;一切都办妥当之后,终于险险将这茬抛到脑后,坐到书桌前,准备开始学习。
虞叶好上次联考的成绩条至今还挂在他桌子的角落,此时被风一吹,耀武扬威地飘荡起来,时时刻刻提醒着向空山上次自己的惨败;他掏出一张数学卷子,三下五除二把前面的题给做了,翻过来一面,却还是对着最后一道大题犯癔症,毫无头绪,愁得直皱眉头。
在各门顶尖课程中,数学属实算得上是向空山的弱势学科,每到这种逻辑性很强的压轴类题目,都能把他为难好半天,他更擅长的,还是语文英语这类科目。
虞叶好则全然和他不同,虽然看上去长了张像是花瓶一样的漂亮脸蛋,但内在软件也丝毫不逊色,脑子转得贼快,上回联考数学卷最后一问,全市做出来的也就他一个,在金字塔尖的那一小撮学生里,这样的优势占决定性作用,足以让他轻轻松松和所有人拉开距离。
所以,尽管向空山嘴上和虞叶好放狠话,要拿这个年级第一,可是心里也和对方一样没谱,他和虞叶好排前面的几率大约五五分,全看当期到底是语文英语给分更刁钻还是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更难,只是这样的区分或许现在有,但是再长远些,到了高考,固定给分模式,孰优孰劣一眼便看得分明。
逻辑思维更强一点的虞叶好,大概率是要排在他前头的。
向空山耐着性子,将最后一道题涂涂改改,列了半页纸的公式,勉强得出个答案,结果看了详解,还是个错的,于是难免有点灰心;他靠在椅背上,手里捏着笔,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像个精致的bjd娃娃,良久,才眨了眨眼,想到什么似的摸手机,看见虞叶好在线,瞬间坐直了,将没做出来的题目和一句话一起发过去:[好好哥哥,救我!]
虞叶好回复很快:[等我看看哦。]
向空山骗人很讲究循序渐进,和虞叶好网聊的这段时间,会时不时发过去几道数学题,但都将难度控制得十分符合人设,像今天这样直接发过去压轴题还是头一回;果不其然,那边虞叶好看了一下,就回复他:[这道题有点难,你先做其他,让我演算一下。]
何止是有点难,虞叶好想。
一般来说,像这种类型的题目,就是为了拉开学生差距的,成绩一般的人,看到这种复杂题目直接跳过才是最稳妥的做法。否则浪费了时间和精力,最后还拿不到几分,反倒是没有空闲去检查前面的基础题目,简直得不偿失。
虞叶好是这么想,不过他没说,先把白给的第一小问做了发过去,等待图片发送的间隙里,他小心翼翼打字,生怕伤害了对面小姑娘的自尊心:[青青,这种题目,后面的两问都比较难,搞明白可能要花很久,很多人都做不出的,不要钻牛角尖。]
向空山装傻:[我知道…但是这是老师留的作业,就算做不了,也要尽力试试吧,好好哥哥这么聪明,说不定我也行呢。]
不久后,又发来一句:[好好老师,教教我嘛~]
小山哥脚趾抠地,飞速打完这句话,手机烫手似的将它远远丢到床角,内心充满了五分羞耻四分尴尬和一分微妙,感觉自己为了给虞叶好下套简直出卖了灵魂,过了五分钟左右,才敢把手机捡回来,闭着眼按电源键。
也不知道虞叶好是不是同样被这个肉麻又腻歪的波浪线给恶心住了,总之,那边也还没回,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才发来一张有步骤详解的图片。
他点开图,对着答案仔细看了看,又瘫回椅子上,像帅版葛优,右眼写着灰心左眼写着丧气:过程圆满,答案正确,如果他是批卷老师,也想给虞叶好满分。
虞叶好是对的。
大概是见他太久没回,虞叶好以为他没懂,就安慰道:[没有关系,这道题很难,要是觉得吃力,就先从前面开始,等到基础足够扎实了,再来看或许会轻松很多。]
可向空山和虞叶好都知道,在朱青青的世界里,这种题对她来讲就像来自另外一个全然陌生的维度,比拉琴要难得多,她可以去夜以继日地学更复杂的曲谱,可是数学不会因为她一时的努力而对她网开一面。
数学,不会就是不会。
大概是意识到向空山很久没有回答,虞叶好发来的消息显得有些慌神,他道:[别丧气呀青青,其实你已经进步很多了不是吗?只要脚踏实地,时间还长,总可以的!]
这话或许可以安慰到真正的朱青青,可是虞叶好面对的是向空山,是十分努力但却差那么一点天赋的向空山,这次他沉默许久,很突兀地发问,以自己的角度:[虞叶好,会有人的满分只是九十九吗?]
突然直呼其名,虞叶好懵懵的:[我觉得不会,尽管确实有天才这个词的存在,但是更多的,都是摔倒很多次却仍不放弃的普通人;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在某一方面没建树,也不能说他没有一百分,只是方向不同,不可以只通过最单薄的成绩去评判一个人如何。]
向空山没反驳他,但也没应承他,所有怅惘化成一声溢到唇边的叹息;在很慵懒的周末午后,他像个瘾君子一样,突然分外想要听虞叶好透过话筒传递过来的充满笑意的清脆嗓音,于是他缓慢地,一字一顿地敲道:
[好好,和我讲句话听吧。]
虞叶好愣了,半晌,才点着录音键,提示音发出一声铃响,他很郑重认真地说:
“青青,祝你每天都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冬 泳》
第13章 被误会了
短暂的周末转瞬即逝,周一,虞叶好和余康哲在学校门口碰头,后者顶着熬夜学习之后憔悴的一张脸,黑眼圈连小圆眼镜都遮不住,表情丧得像要去上坟,“好好哥,怎么办啊,我特没底。”
“怕什么,眼一睁一闭就过去了,”虞叶好宽慰地拍他肩膀,从兜里掏出来一板薄荷糖,抠了一粒塞到余康哲嘴巴里,“提提神,放宽心!”
他们在教室门口看座位号,看完勾肩搭背地去楼上特意腾出的空教室。一高就这点来说还算人性化,除去一月一次的学校月考,需要学生把书在门外门内地翻来覆去搬着折腾;像这种小范围的摸底测,带个人和笔直接上楼去就行。楼顶的教室常年空旷安静,也不怎么有人去,是个理想的考试环境,一向十分受老师们的青睐。
当然,与此对应的,也写满了一中学霸们的苦泪史就是了。
虞叶好和余康哲并肩朝楼上去,后者嘴里念念有词地背古文,顾不上和他撩闲,他只能自己百无聊赖地左右乱瞟,踏上二楼拐角的瞬间,余光恰好瞥到蔺妍游魂似的从他面前飘过去,拐进一边敞开的教室门口;于是也紧跟着抬头一看,是高二八班。
蔺妍转来普通班的第二周,教室里空掉一个座位,考试名单上,也永恒地被划去了一个名字。
余康哲背完最后一句诗,从书包里拿时事材料押作文题,扒拉口袋的时候才发现虞叶好落在他身后几步远处,于是喊道:“学霸,发啥呆呢,快过来给我蹭蹭仙气儿,保佑我这次作文可千万别再跑题!”
“来了。”虞叶好小跑着跟上来,和余康哲头挨着头地看了一路时事材料,被什么政策制度和人情道德塞了一脑袋,便也没顾得上提刚刚碰见了谁。直到中午吃饭,两人坐对面儿,他才假装漫不经心地说:“名次到位的话,无论在不在火箭班,都是要参加考试的吧?”
余康哲一眼看出他所想,点头又摇头,“平时是这样,但是这次特殊点,你没听老杨说么,是和隔壁的尖子班一起,总共就那几个名额,没道理再加塞楼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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